艾筠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说:“我哪有这种荣幸?前两天才跟英国的安妮公主一起听音乐会,现在又……”闳毅的眼睛又像抽筋一样地猛眨着,艾筠及时煞住口。
闳邦有些意外地问:“你们也正好去参加那场在市政厅举办的音乐会?这里报纸也有报导,听说是北爱尔兰激进分子在示威,因为不满两国和解……你们没吓到吧?”
艾筠本想冲口而出:岂止吓到?根本是吓破了胆!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嗯,嗯,还好……”闳毅脸色不太自在地敷衍道。
走进有若皇宫殿堂的挑高大厅,闳邦吩咐一位女仆去准备果汁和点心,接着又说:“老哥,你还是住你那间卧室,我替艾筠准备了‘中国’那间房,就在我们对面。艾筠,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换‘印度’、‘埃及’,或随便你挑。”
“不,够了,真的。”
她想,恐怕在这里主人养的狗所住的狗屋,都要比她租的雅房要高级豪华千倍。
三人在鹿皮沙发上坐下,闳邦吁了一口气说:“呼,外面真热,不过这种季节最适合游地中海。你们俩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找纾妍。我拨通电话看她回来没有。”
毫不犹豫的,闳邦立刻打电话。
闳毅深情地望了艾筠一眼,她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像一个令人垂涎三尺的苹果,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问道:“会不会累?等一下去找喻纾妍,其实也不远,他们就住在隔壁。”
艾筠轻拍一下他不老实的手,不像在生气地说:“你乖一点!我好像有好几次都忘了记帐……喂,在你弟弟面前,我们也需要假装‘合约情人’吗?”
“谁说我们在装?你觉得你是在装吗?”闳毅说得有些激动,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受伤的表情。
“可是我现在领的是你的薪水……”
她是在拒绝他吗?她怎么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闳毅气得就好像胸口有一只“异形”要冲出来。
“艾筠,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这么猪脑袋、死脑筋,你到底爱……”
“什么?你骂我猪?你才驴哩!是谁搞不懂谁?我甚至觉得那张合约我签得很莫名其妙……”
眼见他们就要吵起来,闳邦急忙挂断电话,走过来当和事佬。
“你们俩怎么啦?怎么才坐下来就吵起来了?是不是怪我招待不周到?喂,老哥,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也是主人,你这样跟她吵,不怕我有机可乘啊?”
“你敢?”闳毅吼了一句,差点把屋顶都掀掉了。
艾筠深吁了一声,缓和神色说:“闳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闳毅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闳毅也抢着说:“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敏感,而且有失待客之道,我应该赔罪……”
闳邦莫可奈何地坐在两人中间,“好了啦!你们两个,一下子吵,一下子又争着道歉赔罪,有完没完?”
闳毅和艾筠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OK,现在你们亲一下,休战言和吧!”闳邦自作主张地建议道。
艾筠又羞又急地用手捂住嘴巴,还一直猛摇头。
闳毅叹口气说:“我们有签合约,亲她是要被罚款的。”
闳邦半信半疑,充满迷思地笑说:“这是台北最近在流行的玩意是不是?好吧!帮你们制造机会,你们自愿放弃,我也无话可说。现在带你们去看纾妍吧,她已经回到家了。”
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艾筠跟随闳邦和闳毅朝后花园走去。
沈、喻二家的建筑极为相似,后花园有一扇门可以来往,这扇门据说从来不关。
经过后花园门时,闳毅开玩笑地向艾筠说:“这扇门形同虚设,连我老弟晚上要表演张生跳墙,后花园私会,都省去了一道手续。”
“艾筠,你别听他乱说。喻家的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全副武装、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警卫,还有好几只大狼犬哪!”闳邦委屈地替自己申辩。
三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喻家的后花园,走没多远,果然就有一位持枪警卫走上前来。
“蓓雅女爵在游泳池畔等你们。”
向游泳池走去时,艾筠忍不住很认真地问:“等一下我要不要尊称她‘陛下’?”
兄弟两人相看一眼,同时爆笑出声。
半晌,闳邦止住了笑,解释道:“只有王子、公主以上的人才称‘陛下’,其他的都叫‘阁下’。不过你只要直呼纾妍的名字就好,她不喜欢这些头衔称谓。”
游泳池畔,喻纾妍身穿一袭白色及地浴袍,眼戴白框太阳眼镜,头上一顶白色的大草帽,正坐在遮阳篷底下啜饮鸡尾酒,她的三位女友则在池中戏水。
他们走到纾妍身旁,纾妍才缓缓站起身,虽然头脸被逮去大半,但是一眼便可看出她是一位美丽绝伦、不可方物、微笑中带着矜持和淡漠的混血美人。
“啊,闳毅,好久不见了。这位漂亮的女孩,应该就是艾筠吧?我叫纾妍,欢迎你到摩纳哥来。”她的声音轻柔而慵懒。
纾妍似乎很注重亲疏礼节,她先伸出手,让闳毅吻了一下手背,然后和艾筠轻握了一下手,最后上前在闳邦的两颊上各印下一个贴颊轻吻——其实只有贴颊而没有吻。
闳邦一见到纾妍,两眼熠熠闪亮。
“马球赛准备得还顺利吧?”他轻声问道。
“很好。明天下午请你们三位都一起来参观……我有点累,要到游泳池里泡一下,你们要不要去换泳衣?”
闳邦立刻响应,迳自走向游泳池畔一座很“宏伟”的更衣房。显然里面随时备有各式尺寸的泳衣,以备客人换用戏水。纾妍吩咐一旁的侍从去准备饮料。
艾筠推说不会游泳,闳毅也决定在池畔陪她,纾妍朝两人微一含首,然后退自褪下浴袍,露出一副连辛蒂克劳馥都要嫉妒的健美身材,像一尾美人鱼般走入水里——她依旧戴着太阳眼镜,显然只是纯“泡水”
不多时,换好泳裤的闳邦也加入池中,他健美的身材,教李察吉尔看了也会嫉妒。
“我的身材比闳邦还要好上十倍。”闳毅倾向艾筠笑说。
“哼,你少臭屁!”
这下子艾筠也不好意思看闳邦游泳了,她别开脸庞,正巧瞥见别墅二楼的一道窗口,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正掀开黑色窗帘的一角,静悄悄地往下直看着她。
艾筠的背脊不知为什么,忽然有股不自在的酥麻,好像被人监视似的。隔了几分钟,她又回头去看,那个人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艾筠再也忍不住,侧过身向闳毅低声问道:“二楼窗口有个人一直在看这儿,他是谁?”
闳毅迅速回头瞥了一眼,那人也同时放下窗帘。
“噢,是他呀!他是纾妍的哥哥,叫喻凯杰。他很古怪神秘,很少讲话,也很少出门或出现在公共场合。不过听说他常搭飞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他是华德爵士,不必像我一样歹命必须工作打拚。”
“他为什么很少讲话,很少出门?受过什么创伤吗?”
闳毅伸出食指朝艾筠鼻尖点了一下,笑说:“好奇的猫咪,想像力这么丰富!我怎么会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喻家这两个孩子都很怪,一个只喜欢黑,另一个只喜欢白,包括车子颜色、生活用具和衣服。所以摩纳哥的人都戏称他们是黑爵士、白女爵。”
艾筠喔了一声,但实在是坐不住,最后说:“我不喜欢这种被偷窥的感觉,我想到处走走。”
“那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就不能放我几分钟自由时间活动一下吗?”
闳毅做出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艾筠起身便往后花园慢慢踱去。
喻家的后花园占地竟比沈家的还广大,除了喷水池和花圃之外,还有一座“迷宫花园”。艾筠童心大发地想去试试看,一转两拐,她竟就迷路了,正愁着该怎么走出去时,这才发现沈家的后门遥遥在望。
但愿那个站在窗口的喻凯杰没有看见她的糗样,他为什么那般神秘?这个问题一直在艾筠心中盘桓。其实闳毅又何尝不是?他有那么多事竟连他弟弟也瞒着,更何况……嘿,她突然想起在伦敦机场,她陪闳毅去领的那只黑色运动袋,这次也跟闳毅一起带到摩纳哥来了,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也许她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一这么想,艾筠便下了决定,倒不如趁现在闳毅不在,她去探查一番。
说走就走,她立刻回到沈家的海景别墅。她向一位女仆宣称头痛想休息一下,女仆立刻带她到楼上的“中国”房。临进门时,她还佯装无意地问了句:“沈先生住哪一间房?”
“哪一应沈先生?大少爷住‘摩纳哥’,二少爷住‘法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