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在脑海里想着这些绿玫瑰会花落谁家的同时,也瞥见何安砚桌上散落一堆的报表未收。好奇心足以杀死猫的她告诉自己,她是因好心的帮他收拾好那些随风飘扬的纸张,要不然他回来的话,肯定要先捡好这些报表的。
可是当东方婷的手指一接触到上头满是资料的纸后,她刻意想隐藏的那一面却显露出来,令她骨子里哈佛MBA的特质显露无疑,因她一眼就瞧出何安砚这份企划案的漏洞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帮他的,毕竟她现在的身分是拈花坞的卖花妹,而不是东方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东方婷,在何安砚的眼里,她只是个「小婷」而已,而她以小婷这个身分也过得很快乐,所以她乐得窝在拈花坞这个地方。
但东方婷还是忍不住的拿起何安砚搁在红桧木办公桌上的金笔,她一手翻看企划书,另一手则是振笔疾书的把改善案写下,不一会,一张B5规格大小的纸张便被她写满建议。
她小心的把所写的压在成叠企划书的最下头,一来是不希望被除了何安砚以外的第三者见到,另一方面也是基于这企划案是属于商业机密,认为如果被他发现她偷看过的话,就算她是何湘雪的员工,她八成也会难逃他的追杀。
「小婷好了吗?」覃桂见她已经进去好一会,却未见她有出来的迹象,于是探头进去瞧了瞧。
「哦。」东方婷悄悄的吐吐舌头,庆幸自己已经快走到门口了,要不她真的会百口莫辩。她捧起重新包装过的绿玫瑰,将它送给覃桂,「桂姨,我觉得这花还很漂亮,丢掉了可惜,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已经重新包装好,您可以带回家。」
「哇,小婷,妳的手真的好巧,谢谢。」覃桂喜爱的抱起花束,直呼东方婷的手艺太棒了,觉得光是只有绿玫瑰而已,她就可以让花儿重新活了起来。
「是桂姨不嫌弃,花也很漂亮。」东方婷红了脸,不敢居功,内心却自傲起来,开玩笑,她可是在拈花坞待了好些年头了,要是不能使花儿起死回生的话,那何湘雪大小姐可是会请她走路的。
随着覃桂走在后头,她在关上那扇铜门前还不安的瞥了何安砚的办公桌一眼,心想,但愿当他发现那张纸条的时候,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来,阿门。
※※※
东方婷与覃桂有说有笑的来到位于民生东路上的TonyRoma's时,却见到何安砚也正在外头等空桌子,更不巧的是偏偏覃桂早早就透过关系订好位置。
所以当她开口邀请美其名是她上司,但私底下却当他是自己儿子的何安砚时,东方婷只能陪笑脸的点头答应,而不敢有第二句不同意的话,使得东方婷今天终于可以了解,何谓冤家路窄的意思,「小婷,没想到妳和桂姨的交情还看似不错嘛!」何安砚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别的用意。
但听在东方婷的耳里却觉得他有讽刺的味道。「托何先生您的福,我和桂姨认识也是因为常常要帮贵公司送花的缘故。」她话里暗藏刀枪,句句都有浓浓的火药味。
何安砚对她东一句何先生,西一句您感到烦心。他撇撇薄唇,稍稍不满的说:「我们之间还需要客套吗?」
他指的是不喜欢听到东方婷叫他何先生,可是她却瞇起眼,误以为他在提醒她,她手上伤口是他处理的。
「您是我老板的哥哥,小婷理当要尊敬点。」东方婷十分佩服自己还可以拉着甜美的笑靥,笑嘻嘻的说道。
覃桂见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顿时有些迷惘。两人是何时变得这么要好?不,是熟识,怎么没听湘雪或是荟子提起呢?
当东方婷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招来侍者时,何安砚立刻察觉到他早上辛辛苦苦帮她包扎好的绷带,如今不过是过了短短的四个钟头而已,原本应该是一圈圈的白色绷带,如今却变成一只HelloKitty在对他眨眼睛。
「妳手上的绷带呢?」何安砚的声音里藏着危险的讯号在里头。
「啥?」东方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基本上她早已经忘了手上的伤口,甚至差点没忘掉两人那时的亲密时刻。
「伤口,妳手上的伤,我不是帮妳包好好的吗?怎么绷带会不见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唤起她的回忆。
「喔,你指的是这个啊。」她得意的晃晃手指头的HelloKitty,那是她从何湘雪的抽屉里「借」来的,粉红色的HelloKittyOK绷。「很可爱吧!」她后头这句话是对着覃桂说的。
覃桂好笑的看着孩子气还颇重的东方婷,然后替何安砚感到可怜。因为她已经知道今天一早何安砚的阴阳怪气是从哪来的,也明白原来害公司里大半员工被炮轰的祸首就在她眼前。
但此刻的东方婷仍未感受到何安砚的火气正要爆发出来。
「可爱?可爱妳的头,那么一个可笑的OK绷就可以包得住妳手上的伤吗?」他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感到头痛与愤怒。
「我的手指本来就没啥大碍,是你要大惊小怪的。」东方婷讨厌他一脸如火山欲爆发的模样。
笑死人了,手指是她的,更是长在她的手上,她觉得一个OK绷就可以贴住的小伤,干么要大费周章的包扎它?更何况他这个没有美感的家伙把她的手指包得那么大一坨,她要工作也十分不方便,她不悦的想道。
「大惊小怪?妳说我大惊小怪?」他不可思议的低吼,「妳要知道一个小小的伤若是没处理好会变成什么样的后遗症吗?」他的音量逐渐调高,吓得东方婷只能呆愣摇头说不。
何安砚一瞄到她摇首后,便加重语气的说:「细菌感染后伤口会化脓,进而导致伤口溃烂,届时妳可爱的手指就必须截肢。」其实他也不怎么清楚伤口化脓后会有的后遗症,但为了恐吓不听话的她,才不得不强调轻忽伤口的严重性以吓唬她。
「有那么严重吗?」东方婷强自振作的说道。她优雅的叉起一块甜心猪肋放入嘴里细细品尝着,再再告诉他说她压根就不信他那一套话。
其实东方婷已经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而她没发作出来的原因是她不想让他影响到她品尝佳肴的好食欲。
「信不信随妳,就不要某人到了晚上的时候因为感染而发炎,届时后悔莫及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何安砚啜口「可乐娜」,好整以暇的提醒她。
闻言,东方婷气到牙痒痒的,心想,她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居然被他诅咒成那样,好象她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似的。「多谢何先生您的好心,」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女子心领了,您放心好了,要是我一旦驾鹤西归的话,也不会让您的名誉有半点受损的。」
覃桂看看东方婷又瞧瞧何安砚,她决定要出声来打断对峙的两人,因她觉得要是再放任他们针锋相对下去的话,恐怕这间餐厅会被他们给掀翻掉。
「我说……」她尝试着要介入,但从来没见过东方婷发飙的覃桂当场就被东方婷的泼辣给吓傻了眼。
「何先生,现在才中午耶,您这么早就这么大口的猛灌啤酒,不是想早些进棺材吧?」东方婷从来就没发觉自己的舌头这么毒辣,但她就是忍不住的脱口说出这些话来。
「小婷!」覃桂已经被东方婷给吓坏了,不过她当下却又见识到何安砚的厉害更胜东方婷一筹。
「哈,当个酒鬼也比因伤口化脓而死来得强多了,至少尸体还可以保持完整,不像溃烂的手指头还要被切除,妳想想,少了手指头的手,是不是就好象男人被阉割变成太监公公般的残缺呢?」他又喝了口酒而且还一口干了它。
何安砚见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时候不禁得意的想,哼,想跟他何安砚何大嘴耍嘴皮子,她还嫩得很咧。
「你……」她气得差点没头晕目眩的说不出话。东方婷紧紧掐住手上的刀叉,忿忿的把它们当成是何安砚的脖子般用力的掐着,直到弄痛了自己受伤的手指后才放松手。
什么太监又公公的,她东方婷可是黄花大闺女一个耶!
虽然也交过男友,甚至还有的到现在还未娶亲,但她可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说她像太监公公,他太伤人了!她不悦的想。
「我怎么样啊?」何安砚不理会她面色火红有喷火的倾向,继「可乐娜」后,又再继续对付眼前的烟熏牛肋排。
「你……」东方婷的眼睛喷火了,但嘴巴还是不及眼睛来得快速可以杀人于无形,她依旧张口结舌的不知该拿哪句形容词来对付眼前的痞子。
「嗯?」何安砚等着她,但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美味的食物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