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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她还想回宫里探询真相的决心在刹那间开始动摇。

  眼前的女娃是当今九王爷的私生女,但在皇室内苑的记载却是圣上早夭的十六女——她的亲侄女,当年她的母亲尚在宫里陪公主们伴读时,就与青梅竹马的九王爷偷偷暗结珠胎,在怀胎二月之际却被圣上看上硬是拔擢她为嫔纳入后宫,皇命无从抵抗又早知腹中已有胎儿,只好忍辱负重的冀盼有一天能顺利产子。

  人算永远敌不过天意,孩子在预产期前两个月被生下,宫中谣言四起,原本还愿意替她说谎的太医卜大夫也在生命堪虞的情况下说出实情,思娘的母亲就在真相被知的当晚自缢身亡,而舍不得痛下毒手的老宫女将思娘放入一只竹篮,顺着护城河流飘走,自此,她的生命便与皇室无关,生死唯有听天由命。

  赵氏拭去泪水,她知道现在只能顺着天意,如果她的二郎真的中意她,愿意娶她,这也是思娘的福报,更是对她的一种补偿,至于宫里的事也就缓一缓,看看是否还有机会了。

  “娘,她醒来了没?”聂珥在听不见里头有任何声响传出时,焦急的探头询问。

  “方才卜大夫不是说过,她无大碍只需多加休息便会醒来。”赵氏步出垂花门,见到聂珥那副干着急的模样不免有些宽心。

  “可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也该清醒才对啊。”快四炷香的光景啊,这教他如何不紧张不担心?

  “放心,她会没事的,”赵氏安慰的拍拍儿子粗厚的手背。“倒是你,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出事的是你啊,更何况我从未见你在娘亲生病时,曾如此焦急过。”

  被母亲说中心事,聂珥那张酷酷的脸一下子就涨成猪肝色,嗫嚅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去陪她吧,”赵氏鼓励的说,“她会希望在醒来时见到你。”见儿子那么着急,她也就不避男女之嫌了。

  聂珥得到母亲恩准后直接就冲进内室,而赵氏则暗笑的目送毛躁的儿子消失在门的那端。

  她的袖子里可还藏着一张湿透的纸,而那纸上依稀可见某些暧昧的字眼。

  看来她这个儿子和他爹可真像啊,想当年他们也曾利用小小的信鸽传递彼此的爱慕。

  躺在床上的虚弱小脸让聂珥既不舍又心疼,他怜惜的轻抚她细嫩的脸庞,疼惜的让自己十分拧心。

  瞧见她如此赢弱模样,他一点都不后悔将春儿关进柴房,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惩罚还算轻,谋害人命的行为在军中可是要砍头的。

  “嗯……”床上的小人儿无力的呻吟唤回聂珥的注意,他激动的握住思娘的小手轻声呼唤。

  “思娘?”他紧紧盯着她长长的睫毛颤了,一双迷蒙的美目也缓缓睁开。

  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她还来不及反应为何自己会在这里,就先落入一潭焦虑的黑眸中。

  “少……少爷?”她不懂为何她会躺在榻上,也不懂为何她的手会被二少爷紧握在手,抽也抽不回。

  “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睡不醒四个字硬是梗在他喉头无法说出,心中的悸痛到亲眼见到她清醒了还无法释怀。

  “我怎么……”原本恍然的思娘突然想起春儿那些恶毒的话,最后的记忆停在她落水后惊惶失措的求救,然后……他救了她。

  “别想太多,都没事了。”抚过她散开的长发,他柔声安慰。

  “春儿她没事吧?”做出这样的事难保不会被处罚。

  “被我关进柴房候审。”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愤怒。

  他舍不得放下她柔嫩的小手,发现她刚来到聂府时,脸上的小疤已不复见,如今瞧见她细致美丽的肌肤,让他有点看傻了眼。

  “柴房?”思娘一惊,马上就替春儿求情。“二少爷将她放出来好吗?”她不希望有人因为她的关系而受罚。

  “在聂府,她的行为已经足以被逐出府,我现在仅仅把她关进柴房算是给母亲一个面子。”聂珥毫不妥协的告诉她。

  “她没有恶意,真的,”她虚弱的摇头说道,“是我自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掉下小桥。”

  “别为她讲话,我一直跟在你们后头,她推你落水,我看得很清楚。”他放下她的手小心的将之摆回被子中。

  “拜托。”她再次的请求,软软绵绵的让人不忍拒绝。

  “就听你的,不过……”他点头答应,但意有所指的觑着她。“我救了你三回,你该怎么报答我?”

  “你哪有救我三回,最多不过两回……”她娇嗔的抗议。

  “北门口,香滑油鸡。”他救了她的五脏庙。

  “啊……”脑袋轰然一声的思娘红透了脸,她紧张的开始结巴。“你知……知道了……”

  聂珥微微一笑,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早在那天的夜里就认出。”他从不认为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为何不……”她红了眼,急着想爬起。

  “你乖乖的躺着,等下卜大夫会来替你把脉。”他强迫的压她躺下。“我很庆幸你找上的是我的家,而不是别的府。”

  “为何会对我这么好?”她不懂,为何他会对素昧平生的她这么好。

  “我也不清楚,就是想对你好。”他耸个肩,无法解释为什么。

  思娘眨眨眼,她刚清醒无法讲太多的话,露出一抹虚弱的浅笑后又不支的合上眼。在临睡前她咕噜的吐露出语焉不详的字眼,“欠你的命,以后思娘都听二少爷的……”

  她的话飘忽,却让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满意的笑了开来。

  聂珥知道她该多休息,所也不吵她的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沉睡。***

  春儿在聂珥以调离老夫人身边作为处罚,免除被逐出府流离失所的命运,但这对春儿来说却是比被驱逐出府还要屈辱的事。

  她怨恨将她害得如此凄惨的思娘,尤其她在膳房工作时面对那些讪笑目光时,她更觉得万分羞辱。

  想想她的处境,再瞧瞧思娘却是在二少爷的书斋里当大小姐,她真的很不甘心。

  “春儿,你以为自己还在老夫人房里当丫鬟吗?要你洗把青菜你拖拖拉拉的,要老爷他们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用晚膳?”统管整个膳房的绿珠听见厨子要的青菜迟迟未到,才发现春儿又在打混摸鱼。

  “我洗得很快了,是你没看到而已。”春儿不满的反驳,但手里的动作却还是慢动作的拖拉。

  “你还说没有拖拉,瞧你洗个东西还当抹胭脂水粉吗?”绿珠气呼呼的斥责,转个身准备到总管执事那边报告此事。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管个膳房罢了,狂什么狂。”春儿边说还边用力的蹂躏手上的青菜,转眼间,那一大把可怜的青菜变成一堆烂叶。

  “你……你以为自己还在老夫人那边当差,还能在这府里呼风唤雨吗?你想得美,若不是思娘央求二少爷让你留下,你早就被赶出聂府。”哼,想跟她斗嘴皮子,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别跟我说那个贱丫头,要不是她,我现在会这么凄惨吗?”她语气里饱含忿恨,丝毫没有为自己尚能留在府里而感恩。

  “谁让你想害人命,活该呀你。”绿珠一点都不同情她的说:“我看你既然不喜欢洗菜,那从现在开始,你和小桃交换活儿,你去挑柴生火,这洗菜的活儿就让小桃做。”

  “挑柴生火?!你不能这么做!”春儿尖叫抗议,但绿珠固执的一点都不理会她。

  在这间膳房里她最大,她决定的事就算是老爷、老夫人出来说项都没用。

  “小桃,你来洗菜!”绿珠朝里头大喊,就见一身污黑的小丫鬟朗声的边跑边喊,而春儿则一脸悲惨的认命走向她全然陌生的伙房。

  她恨,恨透思娘,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这么凄惨!***

  思娘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早就被她擦亮的小茶几,她怔忡又隐含悲伤的娇容让刚回府的聂珥感到疑惑。

  “在想什么?”取走她手中的抹巾,聂珥扳正她的脸面对他。

  “没……”她嗫嚅的回答,低头不敢看他。

  其实她的身子早好了,她之所以会如此失神,全是因为她追寻不着那天聂珥送她的“关睢”。

  明知落水后那张薄薄的纸张绝对湿透且糊了,但她还是希望能保留它,因为那是除了香滑油鸡外,聂珥送给她的东西啊。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不满的指控,迎上她不解的眸子。“你说欠我的命,以后会听我的话。”

  “啊?有……有吗?”思娘很习惯的红透脸,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身子靠得很近。

  “有,”他相当肯定的说:“所以我命令你把心事说出来。”

  “我只是找不到……找不到那个……那张……你送我的……”她不知所措,慌乱的开始扭绞手边的衣带子。

  “我送你的什么?香滑油鸡吗?再买就有啦。”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却故意逗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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