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臣翊穿越竹林,看到四处荒烟蔓草、乱冢倾圯的景象,就知道自己被先前那名女子给骗了。
栖兰寺,凄静冷清,四周的幽雾终年飘绕,其诡异的气氛,让人不敢靠近。
几声凄厉的狼嗥,吓得李臣翊的爱马“日炙”不敢前进。担心日炙成了夜狼的晚餐,李臣翊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把它给拖进栖兰寺。
看来今晚得在这鬼地方暂歇一宿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大胆的一路撩开密布的蜘蛛网,往寺里深处探去,果然在里面寻到了唯一的一支蜡烛。
半晌,他才点亮了蜡烛,当蜡烛点亮后,他却发现日炙已不知去向。
他知道日炙绝不可能丢下他,于是不再担心它走掉的事,而专注在眼前最急迫的事,就是赶紧生火。
就在他聚集木枝的同时,透过森冷的月光,寺外几道黑影投映在纸窗上,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看来应该是出来觅食的狼群。
今晚是甭睡了,不过想拿他当晚餐,也得看看它们的牙齿够不够硬。
他身上只配了一把短刀,自是难敌群狼攻击,在蜡烛还没燃尽前,他必须先设些陷阱。于是,李臣翊搜尽寺内的废木,开始设陷阱,架筑防御之事,并利用短刀削了几只木箭,以供防身。
突然,一阵强大的阴风吹熄了蜡烛。
饿狼一见寺内没了光线,随即跃进寺里。
它们森厉发亮的目光直盯着李臣翊,并朝他节节进逼。
不妙!看着外头陆续而人的狼只,李臣翊心头一惊,他错估了狼群的数量,一波波逼近寺里的狼,多得让他难以计数。
他暗自打量着,若这些狼群起而上,就算狩猎技术与武艺在所有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的他,恐怕不消一分钟,也会被这群野性大发的饿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无后路可退的情况下,他只能等待唯一的机会——
狼群里开始出现骚动,两只饿狼做出试探性的攻击,李臣翊戒慎的退了数步,屏气凝神的看着脚前的陷阱。
果然,两只不知死活的饿狼一个跃身直扑上来,马上掉进陷阱里!
扑身而上的饿狼在李臣翊面前被套环吊上半空,不偏不倚的戳中套环—匕方削尖的木桩。
这样的情景果然起了吓阻的作用,狼群戒慎的退了数步。
不过,狼群显然是饿昏了,只迟疑半晌,又龇牙咧嘴的发出凶恶嚎鸣,再度直扑而上。
木箭、陷阱一次次吓阻狼群的攻击,但几次的吓退和进逼后,陷阱已不再对狼群产生吓阻的作用。
现在,陷阱用尽,李臣翊手中也仅剩下一把短刀防身,但狼群的数量依然多得让李臣翊冷汗直冒。
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就趁现在!
当狼群群起扑来之际,李臣翊同时腾空而起,破窗而出。他人才刚着地,狼群又直扑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咻地飞过耳畔,只见一只饿狼中箭而发出凄惨的哀鸣。
“五爷!接着。”
李臣翊回头接下一把火炬,护卫崔展策马而至,跟随在后的是他的座骑日炙。
熊熊火炬,果然吓阻了狼群的进逼,狼群退却之际,李臣翊已跃上马背,且不时挥动火炬,驱离仍在觊觎他的狼群。
“崔展,你真有本事,能找到这鬼地方来。”
“我在树林遍寻不着五爷,车好在竹林遇见日炙,才能及时救得五爷。”
“快走吧!狼群越聚越多,再晚一点,想脱身就难了。”
崔展又连射几箭,两人才策马急驰。
“五爷,我已经找到幽云寺了,不过寻遍了寺院,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出家的女尼,五爷要亲自走一趟吗?”
“不用了,先进长安城再说。”
第二章
长安城,权倾天下的皇城,亦是龙蛇杂处之处。
从小年夜第一声鞭炮声炸在长安城的石板路上后,目不暇给的迎神赛会及祭典活动,让整座长安城持续疯狂了有半个月之久。
元宵是春节最后的高潮,各方灯会自是叫人眼花撩乱,白日吟诗赏花,夜里灯会猜谜,整座长安城沉浸在欢乐热闹的气氛里。
然而,对于权势显赫的公子哥们而言,灯会只不过是市井小民的热闹戏码罢了!真正的重头戏,可是霞凤楼每年开春夺花魁的传统戏码,这也是公子哥们开春的热门话题。
此时,酒楼里聚着一帮自命风流的公子哥,正涎着口水,高谈阔论着今年的花魁生得是怎么个销魂模样。
据说这花魁,是为了替在赌场被打死的赌鬼父亲还清赌债,而被霞风楼的风娘买去的江南姑娘。
听说这江南姑娘身材窈窕曼妙,肌肤白皙细致、吹弹可破,脸蛋白里透红,尤其那一对柳月眉下,有着似愁非愁,令人酥软销魂的含情眸子,堪称世间难得的大美人。
一帮风流的公子哥说得口沫横飞,恨不得硬闯霞凤楼的花阁,与那花魁温存春宵。
坐在酒楼靠窗位置的李臣翊与崔展,虽神情悠闲的凭栏欣赏市井的热闹,可那些公子哥的谈话,还是传进了耳里。
“庸俗之辈坏了五爷的雅兴。”崔展嫌恶的瞪着那三名高谈阔论的公子哥。
李臣翊冷冷的问:“他们口中所说的凤娘,可是早年艳倾长安的名妓陆凤仪?”
“回五爷的话,正是,据说皇上曾经——”崔展惶恐的急急将话打住。
“曾经怎样?”李臣翊蹙起眉。
崔展一脸惊惧,知道自己多嘴了。
“说!”李臣翊冷冷的语气中,透着慑人的愠怒。
“早年长安城流传,皇上微服出巡时邂逅陆凤仪,被其美色所迷惑,曾有过宠召进宫服侍的念头,但因忌讳于陆凤仪卑贱的身份,所以作罢。不过据说,皇上曾数次背着皇太后与皇后出宫,就只为——”崔展不敢再说下去。
“就只为了与陆凤仪私会?”李臣翊的唇角勾起浓浓的鄙夷与恨意。
堂堂一国之君竟私会青楼鸨儿。哼!好个披着黄袍的下流淫兽!
“是属下诳语冒犯了圣上,市井流言多不可信,望五爷……”
“放心,今儿这番话我不会让皇上知道的。”这辈子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恨。李臣翊冷冷再问:“这霞凤楼夺花魁又是怎么回事?”
“五爷有所不知,这夺花魁可是每年元宵时,霞凤楼给长安有钱的爷儿们安排的好戏,这霞风楼可不比一般的青楼妓院,它里头的姑娘可全是集各地郡城的上上之选,一般的庸脂俗粉还进不去,而要成为霞风楼开春花魁人选,自然是才貌绝色,艳冠群芳的不凡姑娘,所以才教长安城里的爷儿、公子哥们趋之若鹜。”
“夺花魁是什么时候?”
“今日掌灯时分。”崔展吓了一跳,“五爷,你该不会是想……”
李臣翊不语,只是啜了口酒。
“万万使不得!”崔展惶恐,紧张劝阻,“五爷贵为皇子,若真想讨个女人.多的是名门闺秀供皇子挑选,怎好与一般平民百姓去争个青楼女子?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李臣翊俊颜上布满更深沉的冷鸷,“他能私会鸨儿,我就不能寻一夜风流吗?”
“五爷——”崔展欲劝,却让李臣翊那冷冽的目光吓得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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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夕阳霞色染遍整座长安城,万盏光彩夺目的灯海,点缀了长安城的元宵夜。
当霞凤楼将喜气洋洋的花球挂上花厅的雕梁时,门前早被挤得水泄不通,喧闹的景象不逊于各处的灯会。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吓得簇拥在霞凤楼门口的人潮四处逃窜,同时也扬起如雷的掌声。
霞风楼开春重头戏——夺花魁,开锣哕!
“花魁,花魁——”外头,人潮喧嚷了起来。
陆凤仪见护院招架不住,柳腰摆款的走了出来。她虽年届三十,依然身段婀娜、风韵犹存。
“你们猴急个什么劲儿?我霞凤楼今晚嫁女儿,你们想当新郎倌,也该等个好时辰,把我霞风楼的门槛给踩垮了,我陆风仪就要你们拿裤裆里的宝贝来赔。”陆风仪不客气的拉开嗓大骂。
众人这才安分了些,等待着花魁出现。
半晌,只见一名花妓堆满笑容,风情妖娆的挽着手捧绣花球,头罩红头幔的花魁,从二楼的香闺出来。
“各位爷儿、公子们,可瞧仔细了,花魁可给你们带出来了,不过谁是她的主子,就看谁有本事了。”陆凤仪对着花厅下的急色男子们卖弄风骚。
“凤娘儿,咱们这伙人舍了灯会,在这儿仰酸了脖子,可不是来看你卖弄风骚的,叫你的花魁赶紧把手上的绣球给抛了。”江南首富杜风捺不住性子的叫嚷。
陆凤仪啐骂道:“这花魁可全是我陆凤仪万中选一的上等美色,皇上选妃选后都没我来的慎重,我霞凤楼的花魁哪一年让你们这些风流才子失望过,也才不过让你们等一下,就不耐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