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飘零不解的回过头,她不明白眼前这位陌生的英伟男子喊住她有什么事。
罗云行正苦思着有什么好借口可以留住她,恰巧罗馨蕊就在此时气喘吁吁的赶到。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都还没站定,马上劈里啪啦的就落下一大串不满的抱怨——
“哥——你……你真是不够意思!跑那么快!也不想想我追得多辛苦!你要英雄救美,也不要把我甩得那么远啊!害我追得要死要活的!真是没良心……哥……”
罗馨蕊这才顺了气的抬头,猛地便噤了声,她不敢置信的微张着小嘴,惊诧的瞪着眼前正一脸有趣瞧着她的女子——
她……她不是那个……那个……水……水护卫吗?!
她没看错吧?她不是失踪了?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他是你弟弟?”水飘零笑着看向罗云行,对眼前罗馨蕊扮成的“黑小鬼”觉得很有趣。
罗云行却倏地一愣,一时间因她突然展现的笑容而深感受宠若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毫无芥蒂、没有半点因身份隔阂而刻意拉开距离的水飘零!
弟弟?!罗馨蕊闻言怔了怔,随即明白水飘零指的是她。
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个小男孩,理所当然……只能说她是弟弟啰!“你……你好!他是我哥!”这她可没说谎。
“你弟弟很可爱。”水飘零笑语。
可爱?!她敢保证她要是知道她是谁,恐怕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在她还是“罗馨蕊”,而她也还是“水护卫”的时候,她们之间可还不曾和平相处过!
不过这都要怪她太不通人情、又总是冷冰冰的,才会导致她们过去这么生疏!要是她从前就像现在这般,总是对她温和的笑、又不吝于称赞她可爱的话,她早就爱死她了!
罗云行显然也对水飘零的赞美不甚认同,她这妹子不烦死人就不错了,说她可爱?算了吧!她——
不过,对水飘零竟意外的不排拒小男孩扮相的妹子,甚至还很是温婉亲切,他不由得心生一计——
咳!他轻咬一声,“在下邢云,这是舍弟邢蕊,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啊?哥葫芦里在卖什么膏药啊?罗馨蕊不甚明白兄长刻意的“隐姓埋名”所为何来。
“嗯……”水飘零沉吟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若姑娘不方便说的话,也无妨……”罗云行适时的打断她的迟疑,并料准了她接下来会有的动作。
果然,罗云行的故作大方,激起了水飘零心中的小小内疚。
虽说是萍水相逢,但好歹眼前的公子刚刚才从马蹄下救了她一条小命!
再说人家对她完全是一派坦然豪爽,而她却连告知个姓名都还要犹豫半天,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水飘零不禁在心中责备起自己。
“真是抱歉,刚刚是我出神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公子称我零儿即可。”一番思索后,她觉得没有必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见外。
零儿?这下更让罗云行在心底肯定,她是水飘零不会错了!
“零儿姑娘,请恕在下冒昧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水飘零秀眉轻蹙的看了看他,不明白谈不上什么交情的他,想托付她何事。
“在下想将合弟托予姑娘暂为照顾,不知姑娘……”
“啊?”不光是水飘零一愣,一旁的罗馨蕊听到这话,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哥哥在搞什么鬼,但她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为什么?你不担心你弟弟吗?”水飘零深思的看向罗云行。
罗云行刻意露出满脸无奈痛苦的神色,“零儿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即将远行经商,但此去路途遥远,舍弟又尚年幼,恐不耐舟车劳顿……”
“你们没有其他亲人?”
罗云行一脸遗憾地摇头,“在下自小与合弟相依为命。”
罗馨蕊差点为自家兄长入木三分的演技而大笑,她从来不晓得原来哥哥竟这么有演戏的天分!
“这……”水飘零仍是觉得有丝不妥的迟疑着,“你我并不算熟识,你不怕我亏待了令弟?”
“我相信零儿姑娘!”罗云行对她恳切一笑。
打死他都不相信她会虐待馨蕊!他认识她水飘零可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就算过去称不上熟稔,好歹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嘛!零儿姐姐,我跟着哥哥一直东奔西走的……好辛苦喔!而且哥哥脾气又坏,常常骂我,还是零儿姐姐最好,都会说我可爱!”罗馨蕊打蛇随棍上的向水飘零撒娇道,言语间还不忘贬损自己的兄长一番。
她是不晓得哥哥究竟意欲如何,但依着眼前的情况,她大概也了解了兄长约莫是想留着她监视水护卫,自己好快马加鞭的跑去向澈哥哥通风报信吧!
对妹子识时务的帮他一把,罗云行悄悄挑了挑眉,对她露出一抹赞赏。
这小妮子难得配合度这么高,看来她八成也摸清了他打的主意!不过她顽皮的个性还是没改多少,竟一点颜面也不留给他,在水飘零面前刻意贬损他!有妹如此……真不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零儿姐姐,我好累喔!我和哥哥已经走了一天了呢!我们去你家休息好不好?”罗馨蕊收到兄长的眼神鼓励,于是更加卖力的演出。
她向来在家里像大小姐般的要赖惯了,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黏人本事,她演起来可是相当得心应手。
“好吧!你们随我来!”在思考了许久之后,水飘零感到这一对兄弟似乎不难相处,而且也没有什么恶意。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好拒绝救命恩人的请托,毕竟只是看顾他年幼的小弟而已,她没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是吗?
一听到水飘零的应允,罗云行终于暂时放下一颗紧张的心,他和罗馨蕊交换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两人随即兴奋的跟上走在前头带路的她。
第九章
“墨澈又没用膳了吗?”君墨澄紧蹙起眉心,看着佣仆正将原封不动的饭菜撤走。
半年了……都已经半年了!他这个弟弟却还是依旧这么令人担心。
自从水飘零不告而别后,墨澈便和稍后回到堡的爹大吵一架,不为别的,只为了爹和零儿多年前的那劳什子约定,害他丢了心上人!
其实……关于这一点,君墨澄也是站在弟弟这一边的!
他也觉得爹不该让零儿做那样的选择,结果到头来害墨澈丢了未婚妻,而他失去了现成的弟媳!
不过,幸而后来爹也不再坚持,因为当年他其实并非刻意要排斥零儿,只因他并不知晓零儿和墨澈早已两心互许,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的僵局。
所以,他言明了,只要他们能找回零儿,他绝对接纳零儿成为墨澈的妻子、他的媳妇。
然而,爹的允诺,似乎来得太迟……
失去了零儿,墨澈一夕之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由一开始的伤心愤怒,整天马不停蹄、近乎疯狂的到处找人,直到现在的冰冷沉静,仿若遗世独立般,从早到晚难得说上几句话。唯一不变的是,他从没放弃寻找水飘零的下落!
可是,却始终得不到水飘零的任何音讯!她就像是在天地之间消失了般,一丝踪迹都不曾留下……
唉……君墨澄真是感到头疼极了!
零儿究竟是躲到哪儿去了?她难道当真想躲墨澈一辈子吗?噢……千万别这样!否则痛苦的可不单是只有墨澈一人,他也是身受其害哪!
他那意志消沉的弟弟,已经近半年不管事了,而双亲更是在数月前再度远行,所以……他这为人兄长的压根没选择,只得被迫挑起掌管无涯堡的全部责任!
天可怜见,这种哪儿都去不得、只能镇日认命的待在堡里,为一切奉献忙碌的生活,对向来酷爱自由的他而言,简直就如同是水深火热的炼狱!
不!不行!他一定得帮墨澈将零儿找回来,为了他自己往后的幸福着想,他一定得找回零儿!
他真是怀念以往在外头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呀!君墨澄重重的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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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瞥了眼大摇大摆走进门来的兄长,君墨澈依旧无语的维持着纹凤不动的姿势,衣袂飘飘的站立在窗前。
他深幽的眸光凝向远方,明显消瘦的清冷俊容照着一层宗霜,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还在想她?”活甫出口,君墨澄马上后悔了。
他真是拙啊!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白痴也知道他这死心眼的弟弟现下最碰不得的痛处,他竟还不知死活的一脚踩上去!
静静的仁立在窗前的君墨澈瘦削的身形蓦地一震。
是的!他的确是在想她,在想着他的零儿!
整整半年了,他对她的思念一日甚过一日!
每天,他早晨醒来睁开眼的刹那,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直到晚上入眠合眼前,心底的最后一个意识,刻划的……依然是她!无时无刻,她的一颦一笑,占据了他每一份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