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忘掉?明月是我们的妹妹。”被包裹在大掌里的小手握得死紧,她激动的怒吼。
水银的逼问只换来杜清风更理智的提醒,“明月是我的亲妹妹,不是你的,我们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我父亲是你爸的副官,我们一家老小都欠你杜家永世的大恩。”
虽然他说的是实情,但却是选择最残忍的角度提醒她,用血缘一分为二,把水银远远的推拒开。
“既然你不认为我是你的亲人,当年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救我一命?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要被救!”怒瞪着杜清风,水银心里的疼痛化为指责的字句,“就因为你的自作主张,让我十二年来深陷在地狱里。”
杜清风的表情苦涩难懂,他不再多说的转身,“起码你活下来了。”
华定邦担心的搂紧怀里不住轻颤的身躯劝解道:“体谅清风的用意,他是希望你别再责备自己,开心的过新生活。”
水银哀伤的摇头,“原来我一直是个外人,难怪,他把我送到清迈交给班森后,十二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心酸楚得宛如针刺,原来她一心悬挂的,只是她单方面自以为的亲人。
孤独无依的荒凉感盘据在她的心头,天地之大,此刻她是真的举目无亲。
“别这样。”他施力要求她的注意,“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强力的保证,眼神紧紧的锁住她。
他恳切的声音化做细丝,系住她在时空中飘荡多年的心,握紧他有力的大手,感觉他正无言的在传递支撑她的力量……
是谁说过?握紧双手,幸福就在手中。
“大家都没事吧?”瑞芬好奇的探头。
方舟就是觉得气氛不对,才赶忙要灵巧的瑞芬来打圆场,她吐吐舌头,把小巧的配枪收回,小心的建议,“我们先换个地方再聊吧!”
把水银送上车后,华定邦追到杜清风的身后,“为什么?”
他问的是当年为何要这么做?现在又为何要这样对待水银?旁观者清,他相信两个人都把彼此看作是世间仅存的亲人,感情绝对不像表面上所呈现的冷淡。
正要跨上箱型车的脚步顿了一下,杜清风低低的说:“一个是亲手足,一个是恩人之后,我只有一双手,只能拉一个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带着巨大的伤痕,杜清风回过头,认真的吩咐道:“我把水银交给你了,她吃了很多的苦,好好待她。”点个头,他关上车门离去。望着汽车绝尘而去,华定邦问着自己,如果是他,他会怎么选择?不!他不会选择,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那是时代造成的悲剧,不管救人或被救,不管得救或被留下来,对清风、明月、水银三个人来说,左右都是苦,都是无法痊愈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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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水银觉得神清气爽。
华定邦握着吹风机站在她身后,体贴的替她梳理柔细的发丝,“痛吗?”小心的触碰她嘴角的红肿,对自己没办法让她远离危险而生着闷气。
“我算幸运了,甘力傣没有太多的时间理我,要是他犯在我手上,包准被我整治得更惨。她说的是实情。
“水银。”他闷吼着,从后面圈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项,正好掩住他担忧的表情。
该怎么保护她,让她远离危险呢?
这几天他的心一直没踏实过,可是,他更知道水银是不能被勉强的,所以,只好咬牙硬忍,清清喉咙,艰难的说:“我不是想束缚你,只是我……我真的很想跟你过今后的每一天,嫁……”
“杜姐,出来吃点东西吧!”瑞芬的声音打断了华定邦的话。水银微笑着推开他,“我正好饿了。”走出房门。
“讨厌!”他追上前,恶狠狠的瞪着瑞芬,“你真会挑时间,就不能晚个几分钟吗?我正要跟水银求婚耶!”他孩子气的埋怨。
“不用问了。”水银难得大方的在旁人面前谈私事,“我不可能嫁个我不认识的人。”
“什么意思?”华定邦担心的拉住她,心提得高高的。
“意思是,你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发现技奇集团不是个单纯的企业机构。”甩开被握住的手,她环视屋内的三人,“你们的身手太好,一点都不像单纯的商人。”这是她闷在心头多时的疑问。
水银先看着方舟问:“你曾经伪装成送货员送花给我,而且,你似乎一直在我的周围打转。”
“是华哥要我保护你的,可是我怕被发现,不敢靠你太近,只能远远的跟。”方舟个性木讷,马上乖乖的招认。
水银点点头,转而面对瑞芬伸出手,“介意把你的配枪借我看看吗?”
摊放在手上的枪小巧而精致。“果然没错,你怎么喜这把枪?这是枪神的传人田中净子的作品,世界上只有三把,而她现在是‘文华会’的帮主夫人。”
“杜姐认识她?”瑞芬问的很小心,这是她进企业前硬跟文夫人A来的。
“不认识。”水银摇头,“可是,我曾在泰国见过这款枪,一把在‘文华会’的左姑娘左绒手上,一把在莫氏企业排行第四的邵美琦手上,邵美琦后来嫁给我过去的拍档石砻。”
没等答案,她技巧性的侧头看着华定邦问:“至于你呢?跟‘文华会’又是什么关系?”
“华哥,让你们独处,我们先走。”大审问要开始了,他们还是先溜为妙,瑞芬拉着方舟动作迅速的离开。
“华哥?这个称谓有特殊意义吗?”她勾起眉梢,“我和沈昊曾有过一面之缘,但关系不深,‘文华会’不可能为了我而在道上放狠话。”
他的表情有一丝小尴尬。
“是这样的,我早就想找机会告诉你。”他亮出惯有的爽朗笑容,搂着她并肩坐上沙发,“华人第一代的移民被美国人叫‘猪仔’,做的是没有社会地位的苦役,当时为了凝聚力量、保障华人的权益,就由文、华两家共同创立了‘文华会’。
“文家负责掌控地下势力,华家负责正当经营企业体。多年来,外人不知道的是,‘文华会’有两个龙头,明的是文哥、暗的是华哥,同样的技奇集团也有两个总裁,文哥的持股和我一样多。”
“所以放话的人应该不是沈吴,而是你才对?”
华定邦乖乖的点头承认。
谜底终于解开!
她凝想了片刻,表情怪异的追问:“班森知道‘文华会’的内幕吗?知道你的身份吗?”
“知道。”否则怎么会让他参与救水银的行动。
水银忍不住埋怨,“那只千年老狐狸知道的内幕可真多,他竟瞒着我没说实话,有这种顶头上司真可耻。”其实,班森一开始摆明了就是想拖华定邦下水。
“我不是存心要隐瞒你,只是没有适当的时机跟你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华哥的身份向来不对外公布。
看着他紧张解释的表情,她突然有一丝恶作剧的好心情,“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总是担心我的安危,未来我是不是也该担心你背着我去跟黑道分子火并?”
“不会的,长老团早就决议要让‘文华会’脱离不法的黑道活动,我们现在是有组织的侨社。而且,我真正负责的是技奇集团的营运,我……”解释的话就在水银的笑脸下紧急卡住。
不对!她是不是正在告诉他,他们将会一起有“未来”?
不敢置信的抖着声音,华定邦小心的探问,“你的意思,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喜悦的快感冲上心头,拉开傻傻的笑容,他用力握紧她的双手,“水银,你答应嫁给……”
“铃——”电话铃声响起。
“又是谁了?可恶!”华定邦气呼呼的大叫,捶着真皮沙发出气,求婚行动怎么那么不顺?一再被打断!
水银拿起放在茶几的话筒,“喂?我是……好呀!谢谢。”放下话筒,她自动解释,“瑞芬说有话忘了转达给我,班森问我:‘让李军升任小组长可好?’我的答复是:‘好’。”
“李军不是你的下属?”
水银认真的点头,看着他,刻意的以闲聊的语气问:“技奇集团的总裁夫人怎么可能继续做卧底?”
他呆愣住,脑筋足足空白了一秒。
思绪终于正常运转,华定邦兴旧的跳起来紧抱着水银团团转,“你回答了?你答应我的求婚了?哈哈……”
“傻瓜!”水银勾着他的脖子笑着摇头。
男人兴奋的欢呼声,再加上女人娇巧柔媚的笑靥,幸福的欢腾气氛洋溢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