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才一打开,就被门外的人急躁的推开,身穿丝绒旗袍的于夫人出现在门口。
心琪惊讶的站在原地。
“果然是你!前阵子你那个大哥又来纠缠不清,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于夫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你到底要纠缠我儿子到什么时候?我说得很清楚,Jerry只是年轻不懂事,跟你玩玩的;听好,我不会再付钱了。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像个应召女郎。”
“够了,别侮辱她,有事冲着我来!”于鼎中站在心琪的前面护着她,为了不让她身处在火网内,他扶着她的臂膀往另一个房间带,“对不起,你先回房,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于夫人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官家派头,在关上门前,心琪很镇定的对着她说:“请不用理会我大哥,更请您放一百个心,我不要你的钱,从来都不要。”关上门,无力的背靠着门蹲坐下来。
于夫人所代表的,就是她和于鼎中两人现实中无法跨越的差距。
儿子对心琪的明显保护,让于夫人非常不满,她鄙夷的批评,“说得好听,这女人真有手段。”
“什么这女人?她有名有姓。”于鼎中很认真的声明,“她对我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心琪愿意,我会马上跟她结婚;如果她不答应,我就一辈子和她耗上,等到她点头的那一天,所以,请你拿出对待媳妇应有的礼貌。”
“你疯啦?”于夫人气呼呼的大骂,“我还以为跟着Dave工作,已经让你恢复正常,结果……你到底要荒唐到什么时候?
“于家不是一般的家庭,从你爷爷开始,你爸、表叔、姑姑……哪个不是政坛响当当的人物?你是于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人,早跟你说过二十五岁要你回来承接于家的政治资源和瑞耀集团。”
“这是你的打算,不是我的。我这趟回台湾是为了找她,所以,我连台北都不愿意来。”于鼎中坐进沙发,态度杰惊不驯。
“以我们于家,要娶什么样好条件的女人没有?那女人学历不高,继父是个酒鬼,还有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大哥……”于夫人越说越是激动。
于鼎中表情不变,只凉凉的补充,“你忘了说,她还曾经未婚怀孕又堕胎,而我就是祸首。”
“这件事你不用觉得愧疚,我已经给她一百万作为补偿了。”
“好,一百万我现在还你,别再管我和她的事情了。”于鼎中干脆得很,他交叠双腿,冷冷的说:“既然你主动提到这件事,我倒要请问,当年你和爸亲口答应我说会好好照顾、栽培她,让她有好的前途,这就是你的栽培?扔个一百万就不管了?”
“是……是她自己离家出走的,连家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去哪里找人?”于夫人有些心虚,因为当时她确实是哄骗儿子,根本无心兑现承诺。
为了怕于鼎中再继续追究下去,闹得不可开交,她放软态度问:“就算我们不计较她的家庭背景,你知道她已经不能生育了吗?”
“知道。”
于鼎中回答得简洁,那是堕胎的小诊所没有处理好所造成的后遗症。
他起身懒懒的说:
“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小孩,心琪不能生育,我们刚好可以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彼此身上,我不在乎。真正要在乎的人是你吧?你一心想把持的王朝,最后还是要拱手送人。哈哈……断后,真是个绝妙的结果!”他带着得意的笑容,存心要惹火于夫人似的说。
“你……你……竟敢这么说?”于夫人震惊又震怒,“你用这种敌视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很多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于鼎中决定快刀斩乱麻。
“母亲大人要怪我之前,请先问问自己:你尽过作母亲的责任吗?有人天生就不适合当母亲,因为她不会爱小孩,而你就是。
“我不过是你夺取地位的武器,从我出生后,你抱过我几次?你把我丢在美国,然后花钱请了一堆保姆、家教、管家来打理我的生活,而你则飞回台湾巩固你于夫人的地位。”
“我处心积虑的为你着想,留你在美国,是希望你受最好的教育。”于夫人防卫的替自己的行为辩驳,她确实没耐心照顾小孩,她喜欢穿金戴银的出席宴会交际应酬。
“这些话你留着说服自己吧!”从小的忽略,让他们母子间的感情向来冷淡。
“算了,这些误会我们以后再说。”性格强悍的于夫人,一改方才的跋扈姿态,担忧的说:“你爸高血压发作,现在正在医院,你跟我去看他。”
“你怕我不出现,爸会更改遗嘱把公司留给姐姐吗?我不要公司,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姓于。”他还是那种不痛不痒的态度。
“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忤逆我吗?”于夫人气的跳脚,“我算是白生养你了……”
“养我,那还不如去养只狗,它还会对你摇尾巴,我替你说吧!”
就这样,于夫人被于鼎中的态度气的差点脑充血的转身离开。
☆ ☆ ☆
五星级的饭店房间里,通常会有个迷你小酒吧放着小瓶的洋酒,于鼎中随手开了一瓶喝,倚窗往下看城市中的无数灯火……
“你这又是何必呢?”心琪静静的站到他身边,她已经换上毛衣和牛仔裤。
于鼎中伸手把她搂进怀抱,磨蹭着她的颈项,“你换衣服了?唉!这表示我错过把你弄上床的机会。”
她没被骗倒,虽然他刻意把脸埋藏起来,不让她窥探。“你明明不是这么冷酷的人,何必装呢?去吧!去医院。”
站在心琪身后,双手交握在她的胸腹间,他闷闷的说:“我干嘛去?对我爸来说,我只是承继香火的人,还远比不上那些选民,因为我不会投他一票。”
“我在电视上看过他,觉得你爸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心琪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好声好气的说:“也许他只是不会表达,也许是你没给他机会。”
“不去!”他语气闷闷的,乘机啃舔她秀气的耳垂。
“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你爸生病了,还跟病人计较吗?别……”心琪怕痒的缩着肩膀躲避攻击。
“不去、不去、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他使出三岁孩童耍赖招数。
“假如你爸真的有个万一,不去看他,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走吧!我陪你去。”心琪苦口婆心的劝着。
把心琪转过来和他面对面,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气投降,“姜心琪,我觉得你真的是我的良心,因为有你,我才有心,才像个人。”
“夸张。”
她把外套塞给他。
在她的手碰到门把前,于鼎中拉回她,皱着眉说:“刚刚我母亲的态度,还有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她、我是我。”他才不至于迟钝到忽略了心琪哭过的红肿眼睛。
“好。”
她乖巧的应答。
“我们的未来由我们自己来决定,和旁人无关,绝对不准你退缩,我会追你追到天崖海角的。”他出言恫吓,深怕好不容易有进展的关系又再次生变。
“知道了。”
心琪柔顺的微笑点头。
手指抬起她尖细的下巴,于鼎中不放心的求证,“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她回答得毫不迟疑,答案却让于鼎中的脸阴黑了一大半。 她无奈的摇头批评,“真爱计较。好啦!前面补上‘男、女’两个字,可以吗?”说完,她灵巧的脱身走出房门。
“男女、朋友……嗯!这个答案虽不满意,但勉强接受。”于鼎中跟在她身后。
心琪耸肩投回话,他走在身后,所以没看见她黯然的眼和强忍的表情。
于夫人的出现提醒了她很多事,也让她作下决定。
☆ ☆ ☆
深夜的医院气氛分外冰冷,刺鼻的药水味总能轻易撩动人不安的情绪。
“我在那边等你。”心琪微笑的鼓励他,知道自己在姜家并不受欢迎,所以选择在走廊末端等待。
“也好。”于鼎中也不愿意她受委屈,更何况,病房那边现在肯定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母亲、同父异母的两个姐姐,再加上她们的夫婿,没人会有好脸色。
他站在原地,看着心琪一步步的和他拉开距离,走廊两边的墙壁漆着白油漆,她越走越远,小小的身子就像要被长廊吞噬掉似的……
心,无来由的一阵揪痛,无法忽视的躁闷感倏地攀升,他大步的追着纤细的背影,双手张开,猛然地把她困锁住。
“怎么了?”心琪感觉到他浮动的心情。
吻着她的发心,再用力抱紧,感受体温相濡的温柔,他声音嘶哑的说:“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十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在医院,当时我只能站在原地,什么事也做不了的看着你的背影,直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那种无力感。”身体因为想到往事,不自觉的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