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另一半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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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抚摸着我的脸,他的另一只手搂紧我的腰,我感受到他脚步的移动,我哦业乐得跟着他走。我们在拥吻中打圈、转身,我们抱着吻着,当我张开眼时,发现已身处他的睡房中。

  Ferdinard把我按到他的床上。

  他的身体伏在我之上。刹那间,我迷惘起来。

  我说过,我要这个男人首先爱上我。

  现在我在干什么?

  意乱情迷,就迷迷糊糊睡上人家的床上去。

  我斜眼瞄向床边的矮柜,上面摆有一个相架,相架内是幅合照,一男一女,男的当然是Ferdinard,而那可爱的短发姑娘……

  看上去,这并不是一双可以拆散的情侣。

  “Ferdinard。”我轻轻推开他,我撑起身来。“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我望着那张恋人合照。

  他的表情无奈,伸手掠了掠额前头发。“他不在香港。”

  我问:“你们感情好吗?”

  他答:“我们拍了五年拖。”

  我问:“即是好不好?”

  “好。”我是这样说。

  既然是这样,我只好坐起来。

  “对不起。”正如所有男人,此时此刻,他说了这三个字。

  我轻轻苦笑,“你们不会分手的吧。”

  他没回答我。

  我说下去,“我又无意思做第三者。”

  他说:“Wise,或许我们会很开心。”

  我望向他。“因为我们很合拍?”

  他微笑。

  我说:“但你与你女朋友呢?”

  他就做了个夸张而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笑起来。

  “其实也合拍。”他说。

  “唉。”我气馁了。

  他笑,“但我很想抱你。”

  我替他接下去,“更想吻我。”

  他的眼睛顽皮地有着渴望。

  “唉。”我再叹了一声,然后摆摆手。“算了吧。”

  我站起身来,当双脚落地,我就知道,这次爱情机缘,又再落空。我和他,不会是一对。

  充其量,我只会是他的sex partner。一双相爱的情侣,怎容得下我?

  林智,你清醒一点。你不是天下无敌的,有些事情,你不会得到。

  “你真的要走?不留下一起用餐?”他问。

  我走出厅中,回头说:“这件事已经无意义。”

  他撅者嘴,“你很狠心。”

  我说:“我只是非常理智。”

  他给我结论:“理智的女人不好惹。”

  “是的。”我笑,抓起手袋。

  他送我到门口,而我告诉他:“星期五我要有一份计划书。”

  他装出诧异的神色,“立刻就公事公办了?”

  我说:“不是这样还可以怎样?”

  我转身就走。升降机的门开了。我就踏进内,Ferdinard向我挥手说再见。

  在升降机内,我又再叹了一口气。

  说什么要他爱上我?说什么部署?根本就是失控。

  回到街上,我想哭。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由希望到失望,我的爱情幻想已落空。

  很夹很合拍,但这个人不会是我的绝配。因为他是另一个人的绝配,而他与那个人,是快乐的爱侣。

  烟花说得对,爱情并不简单。

  唉,我觉得疲累。

  走着走着,我决定了,今天的晚餐要吃什么:我要吃三大筒雪糕。

  没爱情的女人,不如吃雪糕吃到世界末日吧!

  晚上,我捧着三筒雪糕来吃,我窝在我的贵妃椅上,凝视我的Love Seat。三筒雪糕,是菠萝椰子混合,朗姆酒朱古力、香橙云呢拿雪芭。

  我不要伤心,不要失落,不要受影响。我是很强的,我一向也很强,我独自一人生活,应付所有事情,我才不需要一个什么人在身边。

  我有我最矜贵的家什,它们是我的心肝宝贝。男人,算是什么?自十七岁第一次拍拖到如今,谁令我满意过?合不来,环境因素分开、性格因素分开、没真心喜欢过、错误地结合、无法互相欣赏……

  统统没有心灵的连系。

  我没有爱过他们任何一个。一个也没有。

  也惯了,算了吧,我一个人,很好。

  有钱、健康、漂亮。我很好。

  然后,忽然,我的鼻头一酸。居然,要哭了,始终也忍不住。

  哭什么呢?我哭什么呢?你又没有失恋,你只是失望罢了。你哭什么呢?你伤心些什么?

  然而,我就是哭,而且还哭了很久很久。

  ★ ★ ★ ★

  星期一,我照常上班。

  星期二,亦一样。

  星期三,当然不会例外。

  星期四、星期五……基本上,生活一定要如常,哪管我的情绪怎么样。

  其实也没什么,根本就没什么。知识放弃了一个爱我但我认为不合拍的人;然后看中了某人,某人又不可能属于我。

  好像很坚定地做了一些事,但最后全部徒劳无功。

  但没问题,我的生活重点,从来也不是男人,而是家什。

  Ferdinard那件事,只是我无聊罢了。我根本不重视爱情,何苦忽然充满憧憬?看,真是教训!

  我要做我的生意。钱钱钱钱钱!生意滔滔!

  我入了一批英国家什,又一七零零年的Queen Anne时代至一八零零年的维多利亚时代。我喜欢卖英国古董家什保养得很好,而且货量多,价钱不会十分昂贵,但货品看上去又得体值钱。很好。

  有客人要了一张Wing Chair,是那种单座位有木脚架的厚身坐椅,椅背左右两边伸出两幅背靠,而整张椅子,都绣满精细的花纹,百花、雀鸟,有着英国原野的气息。

  我检查这件货品,盘算着不如置一张回家。如果我再有男朋友,不如让他坐在这种椅子上与我谈天,总不成只准人家做廉宜家什。说到底,男朋友也是入幕之宾,有机会变成丈夫。

  慢着,我想来做什么?别为自己制造失望的机会。

  看着那张Wing Chair,我笑了笑。我笑我自己。

  下午,有一名很面熟的中年男士来看家什,高大、风度翩翩,是报纸名人版常出现的名人,但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来配餐椅。

  他称呼自己为袁先生。袁先生说:“我有一张十八世纪的美国古董餐枱,木色带红,圆形,质料极好。”

  我说:“这阵子美国没有家什的来货,但我提议你可以配这两款英国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Balloon – back 和Button – back餐椅,他们的背靠是圆形的,脚架线条流畅优美,与圆形餐枱很配合。”

  袁先生问:“维多利亚时代流行这种S形脚架设计吗?”

  我说:“C形也流行。S与C形,其实源自法国洛可可的风格,在一七三零年至一七七零年期间,法国、意大利及欧洲大陆都推崇同一种艺术风格。”

  他望着餐椅,考虑着。

  我问:“袁先生的餐枱有多大?”

  他说:“只配四张餐椅便成。”

  我微笑:“小家庭很温馨。”

  他望着我说:“其实我的家只剩下我一个。我早年与妻子分开,两个女儿又在外国读书。”

  我作了一个明白的表情。

  然后我发现,他定睛望着我。

  虽然我不稀罕男人,但我对男人是敏感的,莫非……

  袁先生说:“刚才我在毗邻的的店看到一张很了不起的梳妆台。”

  我说:“毗邻的小店也属我经营。”

  “真有才干。”他称赞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问:“为什么梳妆台下面连着一个大袋?”

  “啊!你看到的那张不是梳妆台,附有一个丝质大袋的是十八世纪欧洲妇女的工作台,她们在那张小巧的台面上做针织。”

  他点点头,恍然大悟。

  我试探地问:“想送一张古董梳妆台给一位特别的女士?”

  他立刻笑起来。“我想送给我的小女儿,她十四岁,很喜欢精美的玩意。哪有女人会看上我!有的话,我想送给她的,不只是一张梳妆台。”

  他看着我,我听到了弦外之音。

  我说:“如果你要找一张梳妆台,我有一个好选择。我私人珍藏了一张Thomas Sheraton的椴木梳妆台,十八世纪,线条流丽,不花巧,手工极好。”

  他有兴趣,“我可以看吗?”

  我告诉他。“珍藏放在我的家。”

  “啊!”他显得更有兴趣。

  “过两天我差人搬回来给你看。”我说。

  他又好像有点失望。

  然后,我们聊了一会,介绍他看店内一批古董镜,相信他的女儿会喜欢。又提议他不如多等两个月,会有一批美国餐椅运过来,古董美国餐枱,绝配该是古董美国餐椅。

  绝配。你看吧,我一向提倡认真。连钱也不要了。

  不一会,他说:“林小姐有没有兴趣做办公室设计?我的办公室布置太呆板,我想利用古董家什令工作环境雅致一点。”

  赚钱?我当然有兴趣。我说:“袁先生做哪一行?”

  袁先生递我一张卡片,原来他是著名建筑师。恩,不错。

  他说:“那么,我们找天约出来好好畅谈一下。”

  “好的。”我礼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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