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各执一辞,赵雅听得多了,也不去理会,只是淡淡地道:“二妹如果说完了,就请恕雅姐先走一步。”
“等等。”伸手拦住想由她身旁穿过的鹅黄身影,赵谅贞继续说:“我听说,雷公子虽然正室虚悬,但惊雷堡内可是姬妾成群,雅姐嫁到那样的地方去,谅贞实在无法不担心。”
“哦?”赵雅淡淡地扬起眉来。
“是呀!听说那群姬妾各个长得如花似玉、长袖善舞,最受雷爷宠爱的有两个人,一个叫做杜潋滟,一个叫做魏兰茵,两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貌,且善体人意、色艺双绝,雅姐有这么多对手与你抢夺雷公子的欢心,难道不担心吗?”
赵雅格起澄澈的双眸,浅浅地笑了,笑容中别有深意。“二妹对雷府中的事情真可谓是了若指掌呀!”
“我……那是我不经意听来的。”为了掩饰心虚,她不太自然的回答。
“不经意中听来的,可以听出这么多秘辛,看来,二妹对于雷公子的事,是分外用心。”
清清淡淡、不疾不徐的话语,轻易就堵住赵谅贞的口,让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绕过赵惊贞,赵雅继续往前走,才穿过一个回廊,又被叶昭风拦住。
“雅儿,都要出阁的人了,不去打理自己的东西,怎么还做这些煎药送汤的杂物?”叶昭风一脸大惊小怪的道。头一侧,转向自己的丫鬓吩咐,“还不接过药汤给大夫人送去?”
“是。”丫环立即伶俐的上前,接过汤药,转身送去给赵母。
叶昭风热情的握住赵雅的手,“雅儿,来,陪婶母说说话。”说着,便将赵雅拉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
“还记得你刚来咱们赵家的时候,只是个祖褓中的婴儿,现在都长这么大,要嫁人了。”叶昭凤佯装感叹的道。
赵雅也不说话,静待她说下去。
“那天,婶母并非故意要委屈你,让你给人家糟蹋了,实在是……你也知道,赵家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尤其你叔父又得罪了殷无情那个骚狐狸,咱们若不赶快找个靠山,眼看赵家庄偌大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我和你叔叔是看雷爷也算是个伟男子,你跟了他,不算委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却没想到……雅儿,你可怪叔叔跟婶母?”精悍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直盯着赵雅。
“雅儿不敢。”赵雅垂下眼睑,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叶昭风是何等精明干练,又怎会看不出赵雅的心意,她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怪我们,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说到底,让你这个洛阳第一才女做人家的侍妾,的确是委屈了你。不过雅儿,到底你还年轻,有如此好的容貌及一身的才情,眼下就算屈居个侍妾,难道将来就不能够翻身吗?雷爷目前正室虚悬,人人都有机会呢!”
叶昭风顿了顿又遭:“我看得出来雷爷对你非常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要收你当侍妾,只要你肯把握机会,尽力讨雷爷的欢喜,男人都是一个样儿的,你还怕他不把金山、银山搬到你面前哄你开心?今儿个你委屈自己做侍妾,明儿个财富权势还不都是你的?就连我们赵家庄都可以沾你的光,恢复往日盛景呢!”
终于说到重点了!赵雅淡淡一笑,看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
叶昭风又说:“你只管放宽心到塞北去,你娘自然有咱们好生照应着,不过,你也别忘了你娘,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偶尔还是要回来一下,看她过得好不好。”
恐怕不是看她娘过得好不好,而是看赵家过得好不好,顶多再带些利益回来才是吧!
接着,叶昭风又说了好些话,都是细细叮咛赵雅要如何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赵雅看似静静的聆听,澄澈的双眸却已飘向远方。
☆☆☆
没有喜庆、没有宴客,赵雅跟着雷傲天一行人悄悄的离开洛阳,往塞北而去。
离开的那一天,赵雅去向娘亲告别,服了药后的娘亲已然睡着,平静的脸庞、带笑的嘴角,应该是作了个好梦吧!赵雅没费事叫醒娘亲,反正十七年来,娘亲从来就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从来不知道……
越往北去,沿路的景色越是荒凉,朔风如刀、黄沙扑面,从未见过的景象,已足以令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家心生畏惧,而日夜悬殊的温度,更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力,偏偏赵雅依然是一副随遇而安的神态,不曾叫过苦,令雷傲天的手下无不暗自佩服。
当晚扎营在一处水源旁,用过干粮后,赵雅便退回自己的帐篷。方解下斗篷,就见门帘掀起,一干手下抬了一只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进来搁在地上,跟着,雷傲天也走了进来,挥退手下,对赵雅勾了一下食指。
赵雅会意,起身走向雷傲天,动手为他脱去衣衫,伺候他入浴。
虽然曾有过肌肤之亲,但那回她是在药物的控制之下,动弹不得、身不由己,因此,眼前这副结实伟岸的身子对她而言,依然陌生。
她低垂眼睑,脸上并无半点女儿家羞涩的神情,只是动作略显生硬,缓缓的掬起水淋上雷傲天光滑结实的肌肤。
热气包湿了赵雅乌黑的长发,也豆红了她白玉般的脸颊。
雷傲天大刺刺的享受着赵雅的服侍,手指把玩着她柔顺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道:“若非知道你的性子,瞧你这般柔顺的举动,我还真要以为你已被驯服。”
赵雅没有资力说些什么,依然谈着娇颜,一下一下的掬水清洗着雷傲天颀长有力的身子。
雷傲无不由得呵呵大笑了起来,“这样冷淡的性子,又不愿恳求宠爱,要怎么在惊雷堡中存活下去呢?”
赵雅依然没有回答,柔软的小手机械化的掬水、淋洗。
雷傲天又笑了,勾起赵雅美丽的容颜,鼻尖直抵着她的,低沉着嗓音道:“我的小野猫,你越是冷淡,就越会激起我想卸下你的面具的欲望呵!”
澄澈的目光终于抬起来对上雷傲天的,她缓缓地道:“雅儿已经是雷公子的人了,无论雷公子要如何对待,雅儿都不能有所怨言。”
低沉的笑声顿时在她耳际回绕,“还叫我雷公子?我的小野猫,你这话儿,我能相信吗?”
赵雅知道,若真要让雷傲天对她感到厌烦,最好的方法就是曲意承欢,努力的讨好他,可是一来,自己索性冷淡,本就不是懂得承欢献媚的小女人;二来,以雷傲天的精明,自己的伪装决计骗不了他,因此,她选择沉默以对。
“无话可说了,嗯?”埋在她温软的颈间,雷傲天低低的笑着。
就是这个性子,看似柔顺,实则漠然,才会激起他想掳获她的欲望。
“爷这般搂着雅儿,雅儿无法替爷沐浴。”赵雅恭敬有礼的提醒他。
“无法沐浴,那就别沐浴了。”雷傲天沉声一笑,一把搂住赵雅的纤腰。
赵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整个人跌人泪桶中,呛了几口水,不住地咳着。
“可怜的小野猫。”雷傲天浅浅地笑着,看她费力地由滑桶中撑起身,拨去满脸的水珠。
赵雅轻轻的蹩起柳眉,淡漠的眼神正好迎上雷傲天俯下的脸庞,“很疼是吧?”
赵雅一怔。
雷傲天看了她一眼,微眯的眼中闪过一簇难解的光芒,“冻疮生得那么严重,又泡了水,若你还不疼,我真要以为你是冰做的了。”
赵雅还来不及惊讶,一双莲足已被雷傲天抬了起来、摆在他弓起的膝上,跟着,绣鞋与裹脚布也被迅捷的拆卸下来,暴露出创痕累累的小脚。
离开洛阳时,中原已然入秋,而塞北位处北方,气温更是寒冷,尤其一到了晚上,甚至会结起冰霜。
赵雅到底只是个弱女子,无法适应日里奔波,夜里露宿荒郊的日子,因此,脚上长满了冻疮。虽然一双莲足因为冻疮已经痛得无法走路,她却一直不曾表现出来,也以为没人察觉,不意这雷傲天竟然发现了……
细细的审视着那双莲足上的创痕,雷傲天啧啧有声的道:“伤得这么重,连个大男人都会受不了,你居然一声也不吭,亏你能忍得。”深邃的黑眸突然抬起来,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语调却仍是懒洋洋的,“你可知道,在塞北之地,有多少人因为冻疮未能及时医治而失去双足?”
他并非刻意吓她,只是,冻疮看似小病,但若未能及时医治,一旦溃烂,使得切去双足,方能保命。
赵雅仍是浅蹙着眉心,没有说话。
雷傲天摇头失笑,“早知道你性子倔强,绝不会开口求医,我这般提醒你,反倒显得自己闲极无聊了。”
话落,雷傲天便径自动手脱去赵雅的衣服,再一把将她从浴桶中抱起,安置在铺好的毛皮被褥中,独让一双小小的莲足暴露出来,然后取出金创药,细细地涂上她雪白的脚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