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又是一声冷哼,终于开口说:“既然治好了,我们就走吧!”他揽着无言的腰,便要往外走去,柳承嗣却一个纵身,挡住了他。“请等等。”
韩渊凝住脚步,“柳三公子,你还想做什么?你擅自到我庄里把人带走,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韩大哥,没关系的。”无言恳求地喊。到底柳承嗣是她的表哥,她实在不希望他们之间起争执。
“在下心急家祖母的病,冒昧之处,请韩庄主见谅,不过,我听说幻影医仙是被你强掳到绿柳山庄的,既然柳姑娘治好了家祖母的病,柳家庄也算是欠了她一笔人情,断不能容你再任意带走人。”虽然无言没有承认,不过柳承嗣相信自己不会猜错。
“就凭你?”韩渊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就算力薄,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柳承嗣不卑不亢地道。
韩渊轻蔑地哼了一声,大有动手就动手的姿态。
无言急忙拉住他,道:“韩大哥,不要。”
“柳姑娘,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同韩庄主走,只要你说一声,在下必当鼎力相助。”柳承嗣诚恳地说。
无言还没说话,韩渊已先开口,“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在下只是想帮柳姑娘,再说,柳姑娘和韩庄主也非亲非故,你一样不能干涉柳姑娘的行动。”
韩渊眼睛一眯,一张英挺的脸看起来充满危险的气息,“非亲非故?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她和我是不是非亲非故?”
他这么一说,不只柳承嗣,就连无言都呆住了。
韩渊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无言的腰,在柳承嗣的怔仲时,转过身去,大踏步离开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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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了柳家庄后,无言总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质问。
“你为什么这么说?”无言纳闷地仰头问。
“说什么?”
“你说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好意思地嗫嚅着。
“刚刚你有机会,却为何不认你外公、外婆?”韩渊不答反问。
“我……这不干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抬起她的下巴,扬起眉,逼视着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是你欠我的。说吧!为何不认你外婆?当年你不是答应大娘要来找他们?”
“我……”在他强硬的气势下,她气馁地转过小脸,“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当年既然没有机会认他们,今日又何必增添他们的麻烦?反正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有一个瞎了眼的孙女,对他们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哦?因为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你不去认他们?”
他的话里好似有着什么含意,但是她分辨不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二十多年了,就算娘曾带给他们许多伤痛,岁月也足以弭平了,若是我出面相认,只会掀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伤痛可以由岁月弭平?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他嘲讽地说。
“你到底要说些什么?”无言警戒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对某些事做些确认罢了。”他莫测高深地说,“刚刚在柳家庄里的话,我不认为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八年前,我们就已经定了终身。”他转开话题。
突然转回话题令无言一怔,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那不算数,都是八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再说……再说你有凌姑娘了。”下人们都说凌姑娘会是未来绿柳山庄的女主人,虽然她极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但这样的话,她多多少少也听了好几次。
“对我而言,承诺就是承诺,至于寒月,那又怎样?”
无言几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可能打算娶我的,你不是很恨我吗?”
“我是恨你。”韩渊突然停下脚步,无言一个没提防,狠狠地撞上他的胸膛,“我恨你当年的背弃、恨你的无情,但即使是这样,我发现,我还是想要你。”
要?无言一则以惊,一则以喜,这是不是表示他有些在乎她?可是……
“不行的,我不能嫁你。”她拼命地摇头。
“为什么?”他脸一沉,冷冷地问。
“因为……因为……我得回幻影谷去。”
“你师父不是早死了?幻影谷已经没有人,你还回去做什么?”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意。
“我……我打算在谷中过一辈子的。”她嗫嚅地回答。
“现在你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除了绿柳山庄,你哪里都别想去!”
“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对你又没有感情,怎么能够嫁给你。”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随口说出来。
“你对我没有感情?”韩渊逼向她,身上的气息冷得惊人。
无言一步一步后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顿,退路被一株大树给挡住了。
韩渊伸出手撑住树干;断了她左右的去路,沉着声,危险地问:“当年是谁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着我的?”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我老早忘了。”无言转开脸,咬着牙说出违心之论。
“忘了?”无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吓人的怒气,“你忘了?”
“我早就忘了。”无言紧闭着眼睛,像是不敢“面对’,他的怒气。
“你说谎!”韩渊大喝,一掌拍向她头顶上的树身,树木吃了他的掌力,不住地摇晃着,叶子纷纷落下来。
“我没说谎。”无言虽然吓了一跳,心跳得飞快,却仍咬着牙道,‘我要是对你有感情,当年我就不会抛下你,所以,我对你根本就没有情感的牵扯。”
让他恨她吧!她宁可他恨她,也不要他娶她,毕竟她只是个瞎子,虽然不像一般的瞎子般行动不便,可是瞎子就是瞎子,她无法在他忙于公事时给予协助,甚至不能在他疲倦时简单地泡一杯茶给他,她只会拖累他,因此,她宁可孤苦一生,也绝不能让他娶她。
无言突然脚一悬空,整个人被韩渊提了起来。“我不信,你在撒谎!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你得知你师兄要暗杀我,就迫不及待地来保护我?”
“我……我是大夫,面对任何有生命危险的人,我都不会坐视不理。”无言再次搬出那一百零一个理由。
“换一个理由吧!这世上每天都有人有生命危险,你为什么不去理别人,偏偏就要来理我?”
“我……”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来了?”
“西门鹰是我师兄,我不能放任他为非作歹……”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韩渊的声音中透露着心灰意冷,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全爆发出来,他用力晃着无言的肩膀,无言被他晃得头晕脑胀、恶心欲吐,他的怒火旺盛得几乎可以把人烧伤。
“这就是实话。”无言的声音变得有些破碎,却仍坚持着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吗?当年……”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无言的衣襟。
“韩大哥!你怎么啦?韩大哥?”无言惊慌地叫了起来。
桀桀笑声响起,西门鹰的身影从韩渊倒下的身后出现,“韩渊,这腐尸掌的滋味如何呢?总算也教你着了我的道。”
他这几日来一直在绿柳山庄外附近埋伏,只是苦于没有下手的良机,刚刚韩渊专注地在质问无言,一时没有提防,竟让他一击成功。
腐尸掌?无言瞪大了眼睛,急忙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快,快服下解药。”
她将药丸喂到韩渊口里,却被他一口吐出,他睁开眼睛,恨恨地道:“你既然对我没有感情,又何须管我的死活?”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闹脾气!”无言气急败坏地哽咽道。
“他中了我的腐尸掌,就算是服了解药,一时三刻里还是运不出内力,师妹,我看你就别费事了,现在我想杀他,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你……你这样趁人不备,算是好汉吗?’无言又气又急。
“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好汉。”他桀桀怪笑着,手一提,又是一掌攻来。
无言急忙扑到韩渊身上,想帮他挡去这一掌,就在西门鹰的掌风即将拍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腰间突然一紧,韩渊紧抱住她,滚了开去。
“被我的腐尸掌击中,你居然还能闪避?”西门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韩渊翻身坐起,冷哼一声,“这点小毒,还没放在我的眼里。”
西门鹰—凛,不知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武功过人,手掌顿时僵在半空中怎么也拍不下去。可他一转念,又有了主意,“既然腐尸掌奈何不了你,那你就尝尝我的天山雪蛛毒吧!”说话间,西门鹰将一把黄色药粉撤向韩渊,自己则隐身在毒粉后,翻出一把短刃,乘机扑了过去。
韩渊一把推开无言,竟避也不避地提起掌来,无视毒药沾身,一掌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