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白衣人道:“西门鹰,你好大的本事,专门欺负弱女子,羞也不羞?”
“殷无情,是你,没想到连玄武堂堂主殷无恨也来了?”
黑衣男子殷无恨冷冷地看着他,一张犹如石雕的脸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由左额延伸到右颊的疤痕更令他看起来寒气迫人。
那日无言被韩渊掳走,对无情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担心无言的安危,立即调动无极门的情报网,得知截走无言的是韩渊,韩渊在年轻一辈中称得上是佼佼者,无情没有把握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从他手中救回无言,于是飞鸽传书找来同样受过无言救命之恩的殷无恨,然后一路追了过来。
无情放下无言,让无言靠着她站立,秋波一横,道:“我说西门鹰,无言是受我们无极门保护的人,你三番两次找她麻烦,是不是不把我们无极门放在眼里?”听她说话的声音娇柔婉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与情郎撒娇,而非与敌人对阵。
“区区一个无极门,我还不放在眼里。”西门鹰高傲地说。
“如果再加上一个我呢?”韩渊森冷的声音伴着掌风响起,西门鹰一惊,还未来得及闪避,胸口已中了一掌。
铁掌韩渊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一口鲜血从西门鹰口中喷了出来,他那瘦长的身子有如断线的纸鸢般,往后飞了出去。
韩渊没把西门鹰放在眼里,径自快步走向无情,只是冷冷地道:“放下无言。”然后二话不说,一掌拍向无情的右肩。
“哎呀!”无情娇呼一声,退了开来,“怎么说打就打,也不通知一声!”
韩渊一击未中,接着又是一掌,“砰”的一声,双掌相交,原本站在一旁的殷无恨挺身接过了这一掌。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佩服之色,然而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旋身再上,立刻又交起手来。
掌风拳声使无言清醒了过来,她焦急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她的声音因病重而显得微弱,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啦!转眼,殷无恨挨了韩渊一掌,韩渊也挨了殷无恨一拳,各自闷哼出声。
无言心中更加急切,转向无情道:“无情,你快阻止他们啊!”
“干吗阻止?”无情娇媚地说,态度悠闲得像在看戏,“他们打得正热闹呢!咱们就别扫人家的兴了。”
无言见无情不肯阻止,一咬牙,推开无情,不顾一切地奔向打斗中的两人。
韩渊正运掌待攻,无言的介入使他硬生生地收掌,但殷无恨的拳头已经挥出,虽然他也看到无言扑了过来,急忙要收拳,但拳势已出,即使硬收,也只能收回三分力道,只见那拳,竟向无言的背后直直击去。
韩渊急忙抱住无言,转了个圈,以自己的背阻挡了这一拳。
虽然殷无恨已收了三分力道,但无极门玄武堂堂主的功夫非同小可,即使只有七成,还是教人难以抵挡,只见韩渊向前扑出三步才站定,胸口气血翻腾不已,脸色都发白了。
无言吓得小脸泛白,急忙问:“怎么?韩大哥,你受伤了吗?”她虽然看不见,但仍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韩渊帮她挡了一拳。
韩渊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还好。”他淡淡地说。
“那就好。”无言这才松了口气,人一松懈下来,她便再也无法抵挡强烈的不适,身子一软,昏倒在韩渊的怀里。
韩渊蹙了蹙眉,一把抱起无言,连看也不看殷无恨和殷无情两人,径自走了。
殷无恨皱了皱眉,纵身欲追,一只手却横伸出来,阻止住他道:“别追了,师兄。”
殷无恨皱眉看着她,一脸不解。
“你还不懂吗?无言是自愿跟他走的。”刚刚她护着韩渊的情形已经表露了太多。
殷无恨又皱了皱眉,显然是不了解她的逻辑。
无情摇了摇头,提气高声道:“韩渊,你听着,我暂时让你把无言带走,要是无言伤了一根寒毛,你就等着接受无极门的狙杀令吧!”
韩渊没有理会,人渐渐走远。
殷无恨仍是纳闷地看着无情,等着她解释。
无情耸了耸肩,娇笑道:“女儿家的心事,要真解释给你听,你这大木头也未必懂得,我只能说,那是无言自己的选择,虽然我也不放心,不过无言是不会跟咱们走的,咱们也只能派人盯着梢就是了。”
而此刻,西门鹰早就趁着韩渊和殷无恨两人打斗时逃逸了,无言的解药也开始发挥作用,参加庙会的人一个个慢慢苏醒过来。
无情挥了一下手,“走吧!”两人同时跃起身,离开这片寂静诡异的街道。
第六章
痴 迷
迷蒙的天地间,一抹白色的人影幽幽伫立着,她的脚下是一条混浊的急流,急流里,沸腾的泡沫升起,破裂……升起,再破裂,就像是人世间的种种美丽,在来不及回忆之前,便已被时间的洪流所淹没。
她怔怔地望着脚下的急流,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该越过河,往前走,还是转回身,寻找所来路径?
前方的那个世界有娘亲等着她,她可以抛下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投入母亲的怀抱,可是来时路上,却有她日思夜念,牵挂不已的人,她该如何选择?
“无言……”一道人影在她眼前凝聚,温柔地看着她,神情满是慈蔼。
“娘!是您,娘!”无言兴奋地唤着。
“是啊!是娘,娘来带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在那个世界里,你可以抛下所有的恩怨,快快乐乐地和娘在一起。”
“真的吗?娘,无言可以和娘在一起?”她的声音里满含着惊喜。
“当然了,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娘再也不忍心看你继续受苦了,你就和娘走吧!”
“可是……可是韩大哥怎么办?”她担忧地回头看了看。
“渊儿那孩子有自己该走的路,你就不必为他担心了。”
“可是……师兄还在对他虎视眈眈,想要乘机杀他,还有王府的二夫人……”愈说她的心就愈加感到不安。
“无言,这些渊儿都可以应付的,你应该知道,渊儿已经不是以前的渊儿了。”
“我知道,可是……”她犹豫着。
“难道这样的渊儿,你还想和他在一起?”
“不,不是的!娘,无言只是想帮韩大哥,师兄毒技精湛,韩大哥再谨慎,也防不了那么许多。”她急忙辩解。
“无言啊无言,你以为你瞒得了娘吗?你还是爱着渊儿的,是不是?无论渊儿变成什么样的人,你都还是喜欢他……”
“娘,我……”对于这样的说法,她无话可反驳。
“你这死心眼的孩子,你知道你得面对什么吗?八年前的那场背弃,渊儿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娘,是我负了他,所以我得补偿他。娘,再给无言一点时间,只要师兄的事情解决了,无言就来陪你,好不好?”她哀求着。
“傻孩子,到时你就抛得下渊儿了吗?”
“抛不下也得抛,娘,我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无言了,我瞎了,留在韩大哥身边,只会拖累他。”她有些苦涩地说。
“你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娘,让无言陪你不好吗?无言好想娘,好想好想。”
“娘也想念无言,可是无言,西门鹰的事情一解决,你就无牵无挂了吗?你真的舍得下你的韩大哥?你真的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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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舍得下你的韩大哥?你真的舍得下……
幽幽的声音在无言耳边回荡着,叹息地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无言慢慢张开了眼睛,疲倦的感觉充塞着她的四肢,脑袋仍是一片混沌,她好似是做了个梦,梦境里上演的是什么戏码早已不复记忆,倒是耳边不断地有个声音反复地问着:“舍得吗?舍得吗……”
那声音好温暖、好悲哀,也好熟悉。是谁?是谁在问她这个问题?!
“柳姑娘,你醒啦?”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打断她的思绪,那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任何高低起伏,显示出主人淡漠的个性,“你醒得正好,小兰,把煎好的药端过来,让柳姑娘喝了吧!”
“是!”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利落地应着,脚步声响起,一碗浓黑的药汁出现在她面前。
无言没有接过药汁,她支身坐了起来,警戒地挺直腰,“你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绿柳山庄,在下凌寒月,庄里的总管。”那淡漠的声音回答着。
“绿柳山庄?”无言一怔。
“是的。庄主把你给带回来,要我们照顾你。柳姑娘,你的烧才刚退,还需要调养,就请你服药吧!”凌寒月公式化地说着,接过侍女的药,捧到她面前。
无言只得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下药汁。那药苦得出奇,即使是惯于喝药的她亦不免蹙起眉头。
好不容易喝完药,她问:“我昏倒多久了?”
“七天了。”凌寒月拿回空碗,顺手放到一旁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