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泪拭去,再用冷毛巾轻敷那红肿的双眼,直到全然看不出哭泣的痕迹了,她才决定下楼。
子恒的房间里传来美妙清脆的钢琴声,挺直了背,她跨进他的房间。
正在弹奏的子恒发现晓彤已然站在他面前,便用手指在琴键上划了一道,琴声嘎然停止。
站在那儿等着他开口的晓彤,等了好半晌仍不见他开口,她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为什么要跟子谦说谎?说我们俩相爱?”她问得直截了当。
子恒闻言霍然抬头看她,互视了良久,他才转开视线。
“是他告诉你的?”他粗声地问道。
她凄凉地点头。“今天早上我搭他的便车去市区,他在车上告诉我的。”她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样不正好可以让你逃离他吗?”子恒偏激地说道。
“你明知道我爱他,为何还要这样伤害我?”她再也冷静不起来了,他竟然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长痛不如短痛。”他面无表情的告诉她。
“你凭什么擅自决定这么做?如果我要子谦远离我,我自己会面对,用不着你插手,更用不着你去撒谎!”她真的好生气,他竟能为自己的报复行为,找到如此的借口。
“我认为你对他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深陷爱河的人是难以自拔的。”他斩钉截铁地反驳。
“天!你竟连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编了一大箩筐的谎话,真是为了保护我?”她愤怒的喘着气。
“是,我是为了保护你!”他仍然言不由衷的说着谎话。
“你是为了报复子谦夺走杨菁菁,是不是?”她咄咄逼人地瞪视他。
刹那间,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避开她愤怒的目光。
“是,你说对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报复子谦。”他的语气十分沉痛,隔了好半响,才又接着说:“昨晚我从你房里出来,刚好被他碰上,那时候他真的好可怕,一幅要杀人的样子!”
“看着他狂怒的模样.我才想到一个打击他的方法。我得意的告诉他,我和你两情相悦且有了亲密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然后带着一丝歉疚地看着她。“晓彤,对不起,我是不该擅自作主,更不该把你当成伤害他的武器!”
此刻.泪水已涌进了她的眼眶,因为生气早已不能弥补什么了!
若是她请子恒去向子谦把事情说清楚,子谦一定不会相信她的,相反的,也许还会认为她是为了心虚才要子恒来欺瞒他。
“你伤害到我了,你知道吗?”她垂泪无助地说着。
“我知道我不该被仇恨蒙上了心智,可是我就是难忍心中那股悲痛。”子恒期盼似的看着她,仿佛要她亲口告诉他,她已原谅他了。
“子谦提到爸爸,说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而我也已经答应他了。”
子恒无奈地点点头。“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伯父如果听到这个谎言,会做何感想?!”
晓彤已不想再多说了,她无力地拖着脚步走出子恒的房间。
她走向撒满落日余晖的花园,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为子谦工作了;但她也不能任自己在偌大的房子里闲荡,更不能再让这股落寞窜进她空白的脑海中。
经过早上的风暴,此地已变成她内心的伤痛之地,而她更不能到子谦公司,因为她不可能心绪沉静地为他工作。
但是,她能做些什么?
陷入思绪中的地,没有发现通往花园的河边倚着一个一脸孤傲的男人,他的目光正深深地凝视她。
待她回身想进屋时才发现了他。“回来了!”她的一颗心在他的凝视下,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他只是沉静地凝视她,对于她慌乱的问话并没有加以理会。
忽地,他那张原本平静的脸,竟因忿怒而变得扭曲,两道像死光般的视线直直地向她射来。“你是否已转告子恒,叫他说话要当心点?”
“是的,我已经转告他了。”她炫然欲泣。
不过,尽管这件欲加之罪的罪名已成事实,她仍不甘心。“我……子谦,子恒昨晚对你说的话不是事实,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我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子谦冷漠的两泓黑水闪了闪光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并强迫她仰着睑,同时用他那凌厉的目光严密的审视她。
“你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非要我相信不可?”他的语音好轻好冷,像一支冷冷的箭直直地刺入晓彤哭泣的心。
“我不希望你误会。”她迫切的表情有着浓浓的深情。
“误会?!”他喃喃的重复念了一遍,傲慢的嘴角含有一丝讥笑,好似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和我老弟有没有暧昧关系吗?”他露出一个挑逗般的笑。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也说过我曾吸引了你的。”她哑着嗓子说。
“天!这种话你也当真!连我自己对多少女人说过我喜欢她的话,我都数不清楚了!”他放开她,夸张的大笑。
再一次的,她的世界毁灭了,那面再次筑起的希望之墙也倒了,曾结疤的伤口也再度被撕裂了。
“对不起,是我自作多倩!”她垂着肩,背对着他在楼梯走去。
“晓彤——”他的心有如刀割。
“我又再一次在你的面前扮了小丑!”她幽幽忽忽的语音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倏地,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幽明两隔的悲怆,他不禁对自己的残酷懊悔不已。
第五章
一星期之后,晓彤依约和王明威去听李查克莱德门的钢琴演奏会。
坐在化妆台前,她茫然的凝视着镜中那个苍白无神的自己,不懂受感情剧创的她,为何还会答应这个约会,明知道自己根本无意与他同游。
但是回想起他彬彬有礼的风度和幽默的谈吐,她就觉得有他这个朋友实在不错,总比自己老是窝在这个地方,成天面对子谦冰冷的面容,要来得愉快多了。
自从那天,他再次用犀利残忍的言词伤害她后,她和他就未曾单独相处过。虽然她强迫自己必须放弃那份侵蚀她心灵的爱,但是她总是放不下;复杂、理不清的思绪中,总是掺杂着些许的惆怅和神伤。
她无奈地叹口气,倘若她尚留在美国,也不必在这里自悲自叹。
好不容易收回了思绪,她穿上了特为赴约选的白色真丝洋装,把自己衬托得更加清新美丽。
穿好了衣,上好了妆,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镜面反射出一个高挑却略嫌瘦削的纤弱身影,凝望镜中苍白如死灰的自己,她悲哀的朝自己凄清的影子笑笑。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而她却是为了驱走那噬人的悲痛,才不得不以一张上了彩妆的面具来掩饰自己的憔悴。
才走出房门,一转身就看到子谦正站在楼梯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见一身飘逸的她,子谦几乎无法将视线从这个白衣胜雪的清秀佳人身上移开,刹那间,他突然有一种想将她抱离这个红尘俗世的冲动,更想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好好的守护着。
僵立在原地的晓彤,感觉这一刻好似有一世纪之久,在他的眸子里,她看不出他的思绪及感情。
为了避免让他看出她的畏缩,她深吸一口气,也以评判和挑衅的目光打量着他;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服贴的附在他的胸膛,显示出他结实有力的宽胸和强健的臂膀。
看着他硕健的体格,使她的心潮顿时又泛起了串串涟漪。天啊!她多盼望能依偎在他身上!
“漂亮!”他努努嘴,地笑非笑的。“真漂亮,子恒见到了一定会大为赞赏。”
“哪里,你太夸奖了!”她冷冷地回他。
子谦不舍的目光像被她吸住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见他没有走开的意思,她只好硬着头皮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走下楼。
“怎没有见到你的护花使者?”
“我今晚和王明威去听音乐会。”她故意眉飞色舞的回答他。
只见他不再开口,气冲冲地走出屋外,一会儿,她听到了保时捷的引擎怒吼声。
聆听渐消逝的车声,晓彤悲哀的想着,也许在某个浪漫的地方,正有一位美艳的女子,用仰慕的心等待他的来临。
事实上,子谦的私生活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若指掌的,即使是和他生活于同一屋檐下的亲人。而她对于他的风流韵事,全是由报章杂志上看来的。
其实她也知道有些媒体为了促销,使尽渲染的手段,可是也有部分的报导,用照片作为文字内容的佐证。不过,出现在他身边的美女,也都是有名的模特儿或电影明星。这么多年来,连那些条件优秀、出色的女人都不能使他俯首称臣,那她这个渺小如沧海一粟的平凡女子,又怎能妄想得到他的真心呢?!
门铃就在她陷入沮丧时突地响起,打断了她的心思,她收起无力的表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