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还好床大得很,躺上四个彪形大汉都没问题。
朱玉灼瘫在她身旁,大头顶着她的小头。“好玩吧?”他的眼神得意非凡,
波澜不兴的黑眼此时透着满意的精光。
“好累!”她发誓,下次绝对别想她会跟他这样一起疯。
她不住喘气,胸口上下快速起伏,她没发现一双深沉的黑眸正目不转睛地盯
着她,虎视眈眈得有如锁定了上好猎物。
原本雪白的脸颊因为运动而泛起淡淡的粉红,如透着水气的水蜜桃般甜美诱
人,合身的白制服受到汗水的滋润正紧紧包裹住丰满娇嫩的女性柔软身躯,几滴
晶莹剔透的汗珠沿着细长的颈项缓缓没入胸前的衣领中。
这一幕,煽情动人、撩人心弦。
她的胸口每起伏一次,隔壁的男人便跟着起伏一次。男人越来越靠近,慢慢
贴近她身畔。
“好热!”闵熹感觉一股热气直往这儿来,不耐烦地狠狠推开碍人的罪魁祸
首。
被推开一段距离的朱玉灼不以为意,再度要靠上前去,一寸、一寸,他缓慢
地接近着,慢慢移动庞大身躯。
闵熹忽然想起某件事,一个跃身便跳下床,“对了、对了!”她喃喃自语。
朱玉灼面无表情,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床褥,再抬眼望了望闵熹的背影。她若
没跃起,此刻应该是躺在他身下了。
他炽热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纹。
“这个!”她抽起桌上的日记本。”你写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那个喔!”朱玉灼两手枕于脑后,态度吊儿郎当,“不告诉你。”
她睨了他一眼,“这一群蚯蚓真是丑得吓人。”
“那不是蚯蚓!”朱玉灼不满地怒瞪正在翻看本子的闵熹。“你给我注意点,
下次要再让我见到你扔它,你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他的声音充满占有欲,警
告意味十分浓厚。
“凶什么凶……”闵熹吐吐舌头。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打打闹闹,让她对朱玉灼卸下了心防,不再同一开始时的
防卫十足,也不再觉得他恐怖吓人。
“这是什么?”她轻移莲步,踱近床畔,落坐于他身旁,纤纤玉指比着字句,
“今一大,听说来了一个竹本女庸,她很竹本,什麻都不会。我吃道,已后西女
教她竹本日下哈!哈!哈!”“你很笨耶!”他翻翻白眼,轻蔑地撇撇嘴角。
“有人看得懂才怪,”闵熹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像鬼画符!”她碎碎
念着,“不然你说什么叫‘今一大’?”
“谁跟你说那叫今一大来着?”他偏头瞄了瞄她,“你不要自导自演好不
好!”他连成语都说出来了。
“不然那叫什么?”闵熹反问。
“今天。”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那叫今天,懂不懂?”他的眼神好像在说
她是白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像个小大人,两手在胸前交抱,头抬
得老高。
“见鬼了!这叫今天?!”闵熹瞠目结舌,无法想象有如此天才之人。
他一把夺过簿子,朗声念出自己的杰作,“今天,听说来了一个笨女佣,她
很笨,什么都不会。我知道,以后要叫她笨蛋,哈!哈!哈,”最后他还戏剧化
地大笑三声。
“哈个头!”她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拍,“玩什么分尸案?好好的字被你搞
得不伦不类的。”她转个念头再想,“还敢骂我是笨蛋,你不想活啦!”说完她
又是一个“降龙十八掌”。
他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满腹委屈的模样,却在她低下头时,额际突地轻轻抽
搐,唇畔泛起冷笑。
“你的错别字还真多!”她挑剔地说。
朱玉灼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对着她扮了个丑到极点的鬼脸,表示这就是他
的回答。
看她兀自出神,不知魂飞何处,他伸出大手拉住簿子的一角,便要拿回属于
自己的东西。
“你做什么?”闵熹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也跟着死拉着不放手。
“这是我的!”他突然一脸怒气,神色严肃。
“不还你!”看到他板起的脸,她就心痒地想捉弄他,“谁教你骂我笨蛋的,
活该,我没收了!”
“还我、还我、还我!”他孩子气地跺着脚。
“不还、不还、不还!”她故意笑嘻嘻地回嘴。
“小偷!”他火冒三丈。
“笨蛋!”闵熹也礼尚往来。
“白痴!”他用力将簿子扯了过来。
“幼稚!”她不认分地将簿子拉了回去。
就见簿子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来来往往的。
终于!“嘶”的一声,簿子分成了两半……
第三章
“闵熹,你可知错?”刘嫂如包公审案,不苟言笑地质问跪于地上的闵熹。
“我……”这会儿,闵熹一改在朱玉灼房里的轻松惬意,有如老鼠见着猫儿
般浑身打颤,巴不得能拔腿就跑。
“说!”刘嫂大喝,怒气冲天地咆哮。
“我不是故意的……”闵熹低头嗫嚅。
“我要你去伺候少爷,你是怎么做的?”刘嫂责难地瞪着面色泛白的闵熹。
“我不知道……”她吞吞吐吐地轻启檀口。
“你不知道?!”刘嫂不敢置信他尖叫,“你不知道!瞧你干了什么好事?不
过是要你去照顾少爷,你竟有办法把人搞到绝食!”
“什么?!绝食?”闵熹错愕地抬头。
“你真是好大的能耐啊!祖屋那儿是瞎了眼还是脑袋胡涂了!竟然会派你这
个胡涂蛋过来,我以为你来多少还能助我一臂之力,现下我看是别奢望了,没闹
出人命就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刘嫂越想越觉得早点将闵熹给撵出去才是
上策。
“我没有想到他的脾气会这么拗啊!”闵熹慌忙地辩白。“他?他是谁?!”
刘嫂不可置信地扬声,“你以为你又是谁?怎么不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他是主
子,你是奴才,你是哪里借来的狗胆,做错事还敢怪王子脾气拗!”
“本来就是……”闵熹嘀咕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
“好了!后屋不需要你这样的下人,去把包袱收一收,立刻离开朱家!”刘
嫂见她面无惭色,益发怒上心头,毫不客气地撂下狠话。
“刘嫂!”闵熹惊惶失措地惊呼。
“巴总管是怎么管事的?净是出些纰漏,他是嫌我老太婆日子太过轻松惬意
是不是?”想到得再等祖宅派人过来,她的头就开始痛了起来。她一边搓揉着额
际,
边喃喃自语地抱怨着,“少爷也真是的,三不五时就耍性子,他也不想想老
身年岁已高,哪来的精力再时时刻刻照应他。不吃饭?不吃饭哪来的力气活下去?
身子都已经不好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呃……”闵熹畏畏缩缩地伸出手。
“唉!我又有几年的光景能盯着他?”刘嫂故意有意无意地说着,忽然感伤
了起来,眼眶微微泛起水气。“他的病也说不得准,我走了他不就要任人欺负
了……”
“刘……刘……嫂……”闵熹鼓起勇气,发出细微如猫咪般的声音。
“朱家的列祖列宗会多不甘心啊!”刘嫂继续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家破
人亡……家破人亡啊!”
“刘嫂!”闵熹大喊,赶紧叫住就要消失于门后的刘嫂。
“不知道大门在哪是吗?没关系,我会通知守门的阿福带你出去。”刘嫂淡
漠地说,黑抹抹的背影冷气冻人。
“我要留下来!”她着急地表明心意。
“留下来作啥?碍手碍脚吗?”刘嫂泼着冷水。
“请您再让我试试,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您别赶我走啊!”不知道为
什么,虽然只有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但她就是舍不得离开那个披头散发、像个小
孩般幼稚的少爷。
头一次,她这么想要亲近一个人,没有任何戒心,也没有任何自卑感。跟少
爷在一起,她觉得好轻松、好快乐。
从小她就特别害怕接触人群,总是自己窝在一角看着同学们聚在一起嬉戏笑
闹,说她害羞也好、自卑也罢,她就是鼓不起勇气靠近她们。
怯懦的她连说个话也会抖个不停,更别提主动亲近他人了。
沉默是她惟一的语言;孤单是她最好的朋友,别人的漠视反而让她松口气,
不用害怕人际关系这门深奥的学问。
“这……”刘嫂沉吟,她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拜托您!”闵熹诚心诚意地跪趴在地上。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得好好表现,如果你没办法让少爷进食
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刘嫂几经思量,下了最后通牒。
“谢谢刘嫂!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见刘嫂终于答应,闵熹喜出望外地
眉开眼笑。
“好了,别谢太快,你若没把事情办好,我照样撵你出去!”刘嫂板起脸,
无情地说着。
“是!”
“那还愣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去,你是想饿死少爷不成?”刘嫂喝令他睨
着她。
“哦!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闵熹像是生怕刘嫂反悔似的,快速地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