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笑着,像极了一个看着糖果傻笑的小孩。
窦维一直注视着她,月光淡淡地照在她脸庞上,她眼里满是发亮的星星,微弯扬起的嘴角边浮起小小的漩涡,整个人仿佛被迷蒙的光芒围住。
多奇特的一个女孩啊� �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失了神般地凝视着她。
谢沛晴注意到了他的凝视目光,缓缓地转过头来回望他。
“嘿,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想起了什么往事?难道你也有暗恋的对象?”她摇摇头,自己先否定掉:“我想不可能。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是被女人追着跑的那种。”
窦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莫名其妙丢出一个问题给她:“真的?那……你觉得……我和康裕峻比起来呢?”
她先是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露出怀疑的眼神,自嘲地笑着说:“你在寻我开心啊?别问这种无聊问题,你们根本没得比较。”
是啊,他们怎么相比!康裕峻在她心里已经盘据了数年,是她暗恋喜欢的对象,而他只不过是个刚认识不久、还撞坏她相机,并且还骗她说自己是兽医的男子。
他对自己的怪念头感到好笑。
“该回家了吧,时间不早了。”谢沛晴看看手表。“啊,对了,这些衣服我该怎么还你呢?”
“你不喜欢?”
她扯扯身上的衣服与裙子。“要听实话?”
窦维点头。 ’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没有机会再穿了。这个上衣贴得好紧、胸部好暴露;然后这条裙子太贴身、好难走路。坦白说,裙子的内衬好像被我撕裂了,当然靴子更不用讲了,穿上它,我连走路都走不好。”谢沛晴露出为难的表情。“这种充满女人味的衣服不适合我啦。”
他笑了。
“还给我。我会再找一套适合你的。”
“干嘛?”
“送你啊!”
“forwhat?”“约会的时候穿啊。”谢沛晴做了个鬼脸。“跟谁啊?我连饭都快没得吃了,哪有时间约会,更别提对象了。”
“你可以跟我约会呀,因为我现在打算背你回家,就算是为了答谢我吧。”
啊?她没有听错吧?他说要——跟她约会?
“你想得美!”虽然嘴巴固执,其实心里却吃惊、讶异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窦维两手一摊。“如果你坚持要自己走路,我也无所谓,已经没有公车了,计程车你又坐不起。”
谢沛晴试着双脚踩地,但不过只是站起来而已,脚底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又把腿缩回去。
他再次将手伸向她,带着满脸笑意。
“喂,是你先说要和我约会的,可不是我提议的喔,当然,吃饭的钱也算你的喔。”她将手放在他手掌上时说。
第四章
单单一个上午的门诊就已经挂到九十四号了。
自从窦维在Single杂志露脸后,他的门诊量立即暴增,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与整型无关的。
“医生,这是我女儿的相片,她刚从护校毕业,脾气很好喔。”
“医生,我是来替我的孙女问看看,你喜不喜欢很会做家事的女生?”
甚至还有更夸张的,直接自我推荐。
“医生,自从在杂志上看到你的相片,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愿意全心全意为你付出;来,把我这张脸拿去吧,整容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些人都还好推掉,只要窦维板起脸孔,严肃地咳几声说:“我不喜欢女生啦。”大约有半数以上是用这个方法解决。
剩下那些不死心的,譬如“我会想办法让你爱上我的”、“我不在乎也无所谓.谁让我已经爱上了你”、“爱情力量很伟大的,只要你给我机会”。
窦维只好咳得更大声:“唉,我最近在做爱滋病的检查。”
不过两三天的光景,很快地又恢复到原先的正常门诊量,窦维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诊所内的护士们也松了口气。因为病人一多,整个诊所像是大战来临似的。
老实说,窦维也不是那种喜欢整天与诊所为伍的医生,他认为生命就该用在值得的地方;当初医学院的同学对于成绩优异的他居然会选择外科都感到相当不解。
到后来见他不但能一面照料到整形外科的事业,一面又能自在地享受人生,才渐渐了解他的想法。
其中感触最深的莫过于他的好友张信杰。
尽管妇产科的工作再忙,张信杰每个月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和窦维吃饭,借机摆脱未婚妻的控制,顺便聊聊近况、吐吐苦水。看见窦维充实的生活,有时候不免也觉得嫉妒。
“喂,最近去了哪里?怎么晒得一身黑?”张信杰皱起眉头。“该不会是刚从哪个度假岛回来吧?”
“宾果!我上个月去了趟帛琉。”
“我就知道。上个月接生了将近一百五十个小孩,你却在帛琉纳凉!”张信杰牙痒痒地说:“我看我干脆改行算了!”
“喂喂,不要说脏话!你可是未来大医院的院长候选人、将来医界的栋梁,我哪能跟你比喔。”
“那……我跟你换好了。”
窦维嘲笑他:“就算我同意,但恐怕有一票子的人反对。譬如,你的准岳父大人同意吗?你可是他一手栽培的未来接班人啊!再说他女儿爱的又不是我,我也没你帅,嘴巴更没你甜,追女人的速度又不比你快,当然,带女人上床的速度就更没得比了。”
“得了!少糗我了!一个铜板鼓不响,郎有情也要妹有意啊,现在我才是逼不得已,被人紧紧地缠住了。”张信杰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倒是你上回约好要和我去吃印度莱,却突然放我鸽子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事后会向我解释的。”
“没什么,只是帮朋友一个忙。”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的。我只是忽然想起和她有约,所以不’得不……”
“她还是他?”张信杰感觉到窦维的神情和平日不太一样。
“喂,你问那么多干嘛?只不过取消一顿饭,就被你当人犯拷问,你过去爽过那么多次约,我可没说过什么。”
张信杰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有十足理由的。你呢?”
“泡马子都可以是十足理由了,我的当然也可以。”
张信杰突然猛拍丁下桌子,让窦维昨了一跳。张信杰得意洋洋地指着他的鼻子说:“是女的,对吧?我绝对不会猜错。我说窦维兄,你就从实招了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眼见瞒不过好友,又怕他继续啰嗦下去,窦维只好把自己和谢沛晴相遇的经过,以及那晚同学会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你没听说过助人为快乐之本吗?更何况是我欠她的。”他说。
“嗯嗯……不太对喔,你的个性不是那种热心助人的生命线义工,以前要你把笔记本借我Copy一下,你都不肯!”张信杰双眼闪闪发亮盯着他,兴致勃勃地说:“你该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吧!?”
“一见你的大头情啦!我怎么可能?她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有机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不然是怎么回事?你若不是对她有意思……”
窦维搁下碗筷。
“有些事情实在很难说明原因,信杰,你有没有看过被人抛弃在路边的小狗?明明已经饿坏、累坏,但当陌生人拿食物接近时,还是会先吠个几声,才再闻看食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明明已经处在绝境,却仍然不失傲气。
“她像小狗?不懂,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说她像小狗,你听到哪里去了,专心一 点。我是说她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狗,那是我 在大雨中拾得的,它窝在小巷子里的废弃纸盒边,要 不是我刚好掉了东西,不然根本看不到它毛茸茸的小 小身体。当我一靠近它,它就站起来,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瞪着我,望着我头顶上黑色雨伞乱吠,我想它是吓坏了,以为雨伞是大怪物。”
回忆起往事,窦维的嘴角浅浅微笑着,虽然记忆有些遥远,但那种感觉却仿佛不曾离开过。
他继续说着: “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取得它的信任,当它跳进我怀里,居然马上闭起眼睡着了。你知道那种被信赖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有我能帮助它,非我莫属。”
张信杰摇头叹气:“完了、完了,又有一个自由人要陷入爱情的深渊里。”
“喂,别乱讲,跟你说了不是那回事!”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能有哪回事?不过就是爱情,还有可能是友情吗?别骗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有点事能让你烦一烦,老是看你悠哉悠哉的,实在让我心里很不平衡。”
瞧张信杰说得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似的,窦维抿嘴说:“你很啰嗦耶。都跟你说了,我和她根本没有关系,说不定以后根本不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