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恩人贵姓?」
「卓。姑娘妳呢?」
「荃,草头荃。卓爷好厉害啊!幸好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可惨了,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卓允桢闻言,俊脸竟有些腼腆;他向来不善言词,尤其是眼前的女子让他没来由的感到……该怎么说呢?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心好象不能平静似的。
「盼盼!可等到妳了。」翠儿一见到荃盼盼的身影,急忙跑了过去。「可让我和阿福急死了。」
「咦?妳找到阿福啦?」
「是他找到我了。」翠儿摇摇头,然后她发现立在荃盼盼身后的卓允桢。「他是?」
「刚才我惹了点麻烦,是这位爷帮了我。」听她提起方才的虚惊一场,听得翠儿和阿福惊得要命!
「吓!真可怕,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万一那些市井流氓找上门来了,可怎么办才好?「这位爷,谢谢你救了盼盼。」
「哪里。」盼盼,好可爱的名字。卓允桢看着他们三人,两个是弱女子,唯一的男丁却又大包小包的扛了一堆货品。「荃姑娘,你们住哪儿?为了安全起见,我看我还是护送你们回去吧!」
「嗯,谢谢。」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安然回到了无痕山庄。「卓爷,就是这儿。」
「那……我告辞了。」
「等一下!」荃盼盼觉得头昏昏胀胀的,因为她一路上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来报答人家。
「荃姑娘?」
「不知卓爷你住在哪儿啊?」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单一个谢字,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心里头的那份感激。」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受人什么必当泉涌以报什么的……「他日若有机会经过卓爷府上,至少、至少记得备个礼,好好的答谢你。」
她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基于礼貌,是该送个礼才对。
不过,荃盼盼心想,他八成不会告诉她吧!他和熊哥有点儿像,一看就是那种大恩不言谢的豪迈男子。
「府衙。呃,我是个捕头。」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是由于卓允桢想再见到盼盼。所以他厚着脸皮说了。
「哇!捕头喔,难怪功夫硬是了得。」
「嘿嘿!」卓允桢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赞赏他武艺的人多得是,可他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感到愉快!
「那么,咱们改天见。」
「嗯,改天见,告辞。」卓允桢点头响应,眼底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望着他渐行远去的身影,荃盼盼依然杵在门边发愣,直到翠儿走出门外,轻轻将她拍醒。「嘿,同魂喽!」
「啊?什么?」荃盼盼搔搔头发,脸色微红。
真难以想象,盼盼竟也有娇羞的一面。翠儿觉得她一直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天真得要命。「那位卓爷看来挺不错的,盼盼妳--」
「妳也这么认为啊?ㄏㄡˊ移情别恋了喔?」荃盼盼的青葱小手指着翠儿。「才想帮妳点醒那个雷鹰呢!翠儿姊,那现在我还要不要让雷鹰知道有个人悄悄地仰慕着他啊?」
真坏!这样威胁人家。「我是说妳!说真的,盼盼妳看着那位卓公子的时候,心儿会不曾扑通扑通地乱跳?胸口有没有觉得一阵一阵地热呀?」
「呃,是有那么一点啦!」他救她的时候,她的心的确跳得好急好急。可那是因为当时自己忙着四处逃窜,东奔西跑的,所以才脸儿发热、心儿乱跳呀!
「嗯嗯,盼盼,妳喜欢上人家了。」
「咦,翠儿姊妳别逗了。咱们犯错的时候不也一样脸红心跳?」
「呵呵!不一样的,感觉不同。」
「是喔?」耸耸肩,她体会不出翠儿姊说的那个什么「不同」的感觉。所以喽,她才没喜欢上卓公子呢!
第四章
「好困啊!」荃盼盼很不文雅的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挥着扫帚。
也许是想太多了,她昨夜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远处传来的鸡鸣却又让她不得不放弃暖暖的被窝,挣扎着起身。
想起昨日,想起卓允桢,她不由得露出笑容。喔!倘若卓爷是她的兄长该多好?她一直都好羡慕别人有兄弟姊妹呵护陪伴。
她低着头,很不专心的扫着地。落叶顺着风势,轻轻扬起、缓缓落下,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一双黑色布靴止住了扫帚前进的速度。
荃盼盼抬起头,意外地发现,立在眼前的身影,竟是她刻意躲避的人--任子焰。
「老爷。」糟了,旧仇未解,如今又让他逮到自己干活偷工减料,他、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任子焰凝视着她心虚的脸,不禁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整个人竟让她的所有表情举止牵着走?
不明的思绪困扰着他,让他盯着那块白玉一整夜。
「呃……我重扫,我重扫。」将他的凝视解读为批判,荃盼盼浑身不自在的举起扫帚,宣示自己改过自新的诚意。
「妳的手好点了?」本不想问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举起扫帚的手晃动。
「结疤了,你看。」荃盼盼将手抬到他的眼前。「昨天还有些疼,现在不会了。」
任子焰无言的握住她的柔夷,轻轻地抚触那细长的伤疤,揪心与悸动交错,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看他深锁眉头的模样,八成是感到愧疚了。荃盼盼认真评估着任子焰的表情,却没想过,此刻他握着自己的手,是一项多么不可思议且不合宜的举止。
「就说好多了吧!」荃盼盼并未缩回自己的手,就让他多纤悔一下吧,这样她心里也平衡点儿。
「给妳。」任子焰将白玉置放在她的手心,等着她对他展开笑颜。
荃盼盼不敢置信地眨着一双大眼,这不是……「真的要给我?真的?」她爱死这块玉了!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妳喜欢。」啧,她怎么问题这么多?拜托,快笑吧!他已经被她落泪的影像干扰了两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微微地扬起嘴角,有些欣喜、有些好奇。
是翠儿姊告诉他的?不可能吧?「你昨天瞧见啦?」
任子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来她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你就买了送我?」五十两银子,很贵耶!她走的是什么运啊?任子焰竟对她出奇的好。「真的、真的要送我?」
盼盼忘怀地执起任子焰的大手,然后开心地笑了。
「谢谢你,老爷。」
她的笑靥,让花儿逊色;清脆的嗓音,让鸟鸣不再动听悦耳。
「你知道吗?我想刻只兔子,因为我好想念我养的『小白』,可是我爷爷却硬是不肯让我带走牠。」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吗?为什么直盯着自己瞧,却什么也不说啊?
「老爷?」荃盼盼踮起脚尖,将脸贴近任子焰。她早把他森冷易怒的脾气给忘得一乾二净了。「咱们和好了,对不对?」
撩人的嗓音撞击着他的五脏六俯,醉人的馨香充斥着他的感官;任子焰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嵌进眼底。
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近在眼前的瑰丽唇瓣,心中的思绪万万千千。「等妳刻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够了,一亲芳泽应该就能够抚平连日来的困惑吧?
可他也有些厌恶自己,他发现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他吻她……他干么吻她?
荃盼盼捂着嘴,惊愕地望着任子焰离去的背影。她忘了在意任子焰逾矩的行为,反倒是敲着头推论起他亲她的原因。
她好纳闷,小小的脑袋瓜里充满了无数个为什么。
啊!她曾见过王大婶的儿子小三有一次跌倒时,哭得希哩哗啦的,那时候王大婶也是这样啄了一下小三的嘴儿,问小三还疼不疼耶!
结果小三当真破涕为笑,直呼不疼了、不疼了。
「磋,早该给我安慰了嘛!都已经不疼了才亲。」嘿嘿!得到了答案的荃盼盼的心情特别好,她开心地挥舞着竹扫帚,片片落叶扬起、落下,扬起、落下,越扫越乱--
难得今儿个不用上工,荃盼盼特地起了个大早出门。
「扬泉酒家」的烧鹅可是出了名的,是她排了好久、好久才买到的呢!
手里头按着油纸包,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呼!好紧张啊!卓爷会不会觉得我太寒酸了呀?」
她在府衙门口拚命地深呼吸,好一会儿才上前去。
乍见荃盼盼的身影,卓允桢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荃姑娘。」这几日,她娇美的容颜,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呵呵,我今儿个是专程来道谢的。喏,送你!」
「谢谢。呃……妳有空吗?这附近有条溪,不如咱们一块去那儿走走吧!顺便祭祭五脏庙。」他指了指手中的烧鹅。
有空,当然有空!「好。」她的肚子着实感到有些饿哩!
于是,荃盼盼在卓允桢的带引下,来到了渥沪溪流边。
「卓大哥,你说你来自京城,京城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荃盼盼躺在溪边的一颗巨石上,好奇地问着坐在一旁的卓允桢。同雷鹰一般,他也不喜欢人家称呼他什么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