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纪石马上闭口,心惊的看着那默不作声的两人。
他真是太大意了。
“你是练家的佣仆?”他是为了守护君儿才在这儿的?他何必这么做,把君儿一个 人丢在那酷寒的雪行山中不是会害死她吗?
“你怎么知道?”他从未提过他跟练家有关系,而小姐她应该不会说话才对。
这十几年来他都注意着她,她可说是让那只银白的狐狸所抚养大的,人的语 言她应该已经忘了才对。
难不成他是那个人派来的?
若真如此,他就更不能让他把小姐带走。
“你们已经毁了练家,这次我拼了老命也绝不会把小姐交给你们!”也不知是不是 回光返照,他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虚弱了,这下子绝对要倾尽全力保住小姐。
你们?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从纪石口中听到越多,他的疑问也跟着越多。
“丫头,赶紧把小姐带走,阿爹来对付他。”纪石将女儿往旁边推开,不顾身上的 伤硬是和聿灵枫打了起来。
虽然有满腹疑问,纪宝儿还是决定遵从爹亲的意思,先把那漂亮得不像样的姑娘给 带走。
可她的手才刚碰到昏迷不醒的练君行,一阵强风袭来便把她给扫到一旁,定睛一看 ,练君行已落入聿灵枫手里,她依旧睡得很沉,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纪宝儿回头,只见爹亲被打倒在地,看来是打输了。
“阿爹,您没事吧?”她赶紧冲到父亲身边,看他一张脸更是惨白无血色,她好不 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度决堤,“阿爹,您千万别丢下我呀!”
“那点伤暂时还死不了。”聿灵枫冷然的看着他们父女俩,随手丢给他们一个白瓷 瓶,“擦上后就不会再流血了。”
他从未说过要杀他,既然知道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保护君儿,自己更没有理由让他死 。
“你……”纪石不解的看着他,难道他不是想杀了他好带走小姐吗?
唉!可就算他不杀他,凭他们父女俩也阻止不了他。难道这是天意?到最后小姐仍 逃不开那个人的掌心?
“你应该相信我有能力保护她。”至今他还没遇过有谁打得过他的,对于君儿的容 貌易使人觊觎这点他自有办法,他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不过他却也感觉得出来,这茶店掌柜担心的事不只这件,他说的“你们”到底是指 谁?
纪石犹豫的看着他,聿灵枫看来不像是那个人派来的,因为他大可一刀杀了他们, 然后把小姐给带走,他这么做,是想让他认同他?还是有其他目的?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或许他该放手一搏,看看老天爷到底是怎么安排 的。
“你敢发誓吗?发誓你就算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她?”纪石严肃的看着聿灵枫,他该 知道,他要守护的不是个平凡女子;可他不知道,他将要应付的事将远超出他所能想象 。
“我以性命担保,她绝不会出任何事。”他毫不考虑的答应。茶店掌柜的担忧他非 常明白,但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
纪石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这才不得不点头答应。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到时你可以反悔不带走小姐。”一般人都不会想惹上这种 祸事,他也该好好考虑才是。
“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君儿我是要定了。”没有什么事改变得了他的决定,不 管对方说什么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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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这里是哪儿?怎么这么热?
“君儿、君儿。”一声声的呼唤将练君行的燥热给浇熄了些,她强逼自己走近那声 音、逼自己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做了恶梦吗?怎么满身大汗的?”聿灵枫拧来一条湿布帮她将脸上的汗水给擦拭 干净。
“恶梦?”那是什么意思?
“没有吗?”她看起来好像是赶了好几里路般,休息过后非但没有恢复精神,反而 看起来更加疲累。
“君儿不知道什么是恶梦。”她不懂,没有人告诉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懂, 只是让她更加不安与失落。
看着她娇柔的模样,他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心疼她这副可怜怯懦的样子。
“梦就是睡着后所看到的东西,恶梦就是可怕、不好的梦,你做了恶梦吗?”
他会教她,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细心的教她、让她明白。
“我不知道有没有做恶梦,记不起来。”脑中一片模糊,好像有很多白白的雾气般 ,教她怎么也看不清楚、分不明白。
“没关系,记不起来就算了。”他爱怜的轻捏她的俏鼻,“先起来换套衣裳,免得 着凉了。”虽然已经离开了雪行山,但这儿还是让人感觉寒冷,尤其此时她身上又微微 渗了些汗,恐怕更容易感染风寒。
“这是什么地方?”她记得他们是在山下的一间屋子里吃东西的,她还记得他跟她 说那叫包子,可后来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她包子有吃完吗?
“咱们已经离开雪行山有段距离,这里是北方的客栈之一。”同时也是师父交给他 的产业之一。
“客栈?”这地方就叫客栈呀!跟她住的地方差好多,睡觉的地方好柔软,但也很 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她睡在这里安全吗?她的脖子好像不怎么坚固的样子。
“还很累吗?要不要找大夫来帮你看看?”刚从她生活了许久的地方离开,她或许 会有些难以适应。
大夫……她知道大夫是什么意思,那两个字她记了好些年,但就是找不到大夫,有 的,就只有跟她做伴的狐狸。
“我没事,只是好想它。”她从没离开它这么久,为什么它不和他们一起下山呢? 她若是可以在别的地方生活,它更没问题才对。
“那只狐狸吗?”也只有它了,“它属于雪行山,不适合离开。”若它真的跟着来 了,要他们不引人注意也难。
“君儿也属于雪行山。”她也不该下山才对。
“但你也该属于我。”他什么都能放弃,就是不能放弃她。
“这是一定的吗?”她睁着不解的美眸看着他,为什么他总会那么说呢?难道她不 是属于自己的?
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懂,该怎么同她说他自己 也不知道,这么想将一个人给紧紧抓在手上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他不能一个 大意而失去她。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对她来说,他恐怕只是一个可以倚靠的人,感情的事她还不懂,勉强要她明白可能 会弄巧成拙,她以后一定会明白,在他的细心呵护下,她不可能永远不懂。
“或许我要等很久,不过为了你,一切都值得。”他满怀情意的在她额上印下轻轻 的吻。
“枫,我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等什么?为什么是为了她?
好多好多的疑问绕着她打转,但他只是给她一个笑容。
“会换衣裳吗?”纪石说过这十几年来他总会不时的在雪行山山腰处放些衣裳给她 ,就算没人教她,她应该也不陌生才是。
“会。”她接过他手上雪白的衣裳,心里还记得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既然他不想 说,她也不想问;或许也可以说,她不敢问,她不要他讨厌她。
有人陪着的感觉好好,她不知道若是他离开她,她该怎么办?她不要再被独自留下 了。
“君儿?”怎么了?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
“枫,会不会丢下君儿?”她没多想就问出口,她不会把疑问给藏在心里。
“不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管任何情况吗?”要是他跟爹娘一样有不得不抛下她的时候怎么办?他会怎么 做?
“不管任何情况、任何时候,我聿灵枫必定不会抛下你练君行不管。”这是必定的 。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灭门血案。
十二年前的她虽还只是幼儿,长得却也是惊为天人,而当时除了皇上外,权力最大 的莫过于皇太后身边的桂公公。
也不知是否为上天的捉弄,桂公公得知练家出了个仙女般的女儿,遂派人前去接练 君行进宫,打算日后要献给皇上。
练家不从,连夜举家搬离京城躲避桂公公的人马,然而,也不知练家跟老天爷结了 什么仇,在雪行山山脚下,他们被桂公公的人马给逮个正着,练家全部遇难,只除了那 在混乱中消失的幼女——练君行。
原本被练老爷派到云南去的纪石听闻练家所发生的灭门消息后,马上动身前往雪行 山找寻生还者,好不容易打听到一点眉目,便在雪行山山脚下守护那个可能是练家小姐 的小姑娘。
十多年来,纪石阻止了不少人上山去骚扰她平静的生活,倾尽全力的守护她,直至 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