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有些心寒。天啊,这是怎样的婆婆?居然......居然这样对待她?
「少奶奶,妳要不要紧?」杏儿上前扶着她问。
「杏儿,她是不是疯了,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风筝红着眼眶哽咽问。
从小到大,她都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上花家提亲的,多半都是为她而去,苏州城里的人大多都知道,花家的大姑娘才貌双全、热心善良。孰料她就不得婆婆的缘,才嫁过来第一天,便受到这种待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少奶奶别难过了,其实老夫人也不是针对妳,只是......」
「只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抢了她儿子,这是什么道理嘛?」风筝抹去了眼泪,气呼呼地站起来往外走。
「少奶奶,少奶奶,妳要去哪里?」杏儿追上前问,可别才嫁过来第一天而已,就哭着回娘家去,这样他们实在很难交代。
「杏儿,帮我照顾泽兰,我要去找厉大哥回来救她。」
「少奶奶,少奶奶......」杏儿急喊,可惜风筝早已消失了踪影。
* * * * *
位于苏州城的「厉风总镖局」,占地颇广,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外表,但是轩壮质朴的造景,更显出一分沉稳气度。
镖局里,几乎清一色都是男人,因此风筝的出现格外引人注目。
「听说她就是新少夫人。」
「长得挺年轻可爱的嘛!但是......怎么在哭啊?」
众人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引起风筝的注意,她如入无人之地,在总管的带领下,直接找上了正在忙碌的丈夫。
看见满脸泪痕的她,厉千孤显得有些惊诧,但表面上他还是维持一贯平稳,当机立断地关上大门,杜绝门外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在听过娇妻的陈述后,他连忙安慰。
「别哭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妳受委屈了。」厉千孤知道娘很疼爱他,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待风筝,实在让他很不安。
「不是你的错,是你娘的错。」她就事论事道。
「再怎么样,妳也不能责怪娘,她......她只是太疼我、担心我而已。」
「担心什么?怕我从她身边抢走你吗?」哪有做娘的跟媳妇抢人的,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也不尽然。」厉千孤叹了口气。「娘只是担心我太喜欢妳,到时候妳若......她只是怕我难过,她是为我想的。」
「可是我没死啊!你们为什么一直做无谓的担心?」风筝不解。
厉千孤将她揽进怀中。「如果可以,我真想将妳缩小,永远带在身边,那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靠她越近,越能感受她的美好,对她的爱意也与日俱增,他无法想象若失去她,自己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别担心,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我会用事实向你证明的。」靠在他怀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好。」厉千孤端起她的脸道。「对了,以后别再这样做了,妳就这么哭着跑进来,会引起很多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呀!这是事实啊,你娘的确欺负我。」风筝指着自己仍旧红肿的脸蛋。「瞧,她还打我呢!」她毫不隐瞒地告状。
厉千孤看着她细白的脸上那抹红肿,十分心疼地拿出药来帮她敷上。
「怎么会这样呢?娘应该不会动手打人。」娘一向敦厚,只是面冷了点。
「难不成你以为我自己打自己,故意栽赃?」
厉千孤见她负气地嘟着唇,赶紧补述。「如果是真的,我会跟娘沟通的。」这样的确不行。
「嗯!」她这才满意地投入他怀里。
「筝,对不起。」
「别再跟我道歉了,我说过不怪你的。」
「是我让妳受了委屈,妳......有没有后悔嫁给我?」厉千孤轻抚着她如瀑般的柔顺黑发问。
他实在配不上单纯又善良的她。
风筝轻轻摇头。「原本啊,我以为你会一直冷酷地对待我,直到老了、我死的那一天才承认爱我的。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对我好,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喔!我不会后悔的。」
他点了点她的俏鼻,爱怜地道:「妳可真大胆,这样妳也敢嫁?」
「没法子喽,谁教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就偏偏只听见了你的叹息。」从此后,她的热情,只能绕着他转了。
是他心底的叹息也好,是孤魂野鬼的叹息也罢,反正她就是听见了,沦陷了芳心,从此不想自拔。爱上了他,她从不后悔。
「叹息?」但愿两人的相遇,是美好的开始,而不是残酷的结束。
* * * * *
当风筝带着救兵回到厉家时,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这种场景──
「小姐,妳回来了。」泽兰跑过来问安。「姑爷万福。」
她和桂婶及杏儿正在刺绣,而潘仪贞就坐在旁边看,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咦!会不会是她眼花啦?
「你们......」
「少爷、少奶奶。」桂婶和杏儿同时一福。
「回来了。」潘仪贞亲切无比地上前拉着风筝的手道。「嗳!筝儿,要出门去怎么也没说一声,不知道娘会担心吗?」
「担心......我?」不会吧!她变脸的速度真叫人讶异。
「来,这边坐,都是自家人了,别客气啊!」潘仪贞转头吩咐着。「杏儿,妳不是熬了燕窝莲子汤,还不快端来给少爷和少奶奶去暑。」
「是。」
这是怎么回事?风筝和厉千孤面面相觑,眼中写着疑惑,一肚子想跟潘仪贞沟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少爷、少奶奶请慢用。」杏儿勤快地将燕窝莲子汤放到两人桌边。
「呃!谢谢。」风筝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偷偷地望了泽兰一眼。
泽兰则给她一个奇特的笑容。
「不对啊,泽兰,妳不是被娘关进了柴房吗?谁放妳出来的?」风筝藏不住话,直接问道。
「我把她关进柴房?」潘仪贞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恢复慈蔼的笑容。「怎么可能?泽兰是这么乖巧的女孩,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她大呼冤枉。
「可是我明明......」
「小姐,哪有这回事?是妳想太多了吧?」泽兰浅笑盈盈地回答道。
风筝更是瞠大了眼,怎么连泽兰都这么说?这是怎么回事?
「泽兰......」
「小姐,我真的没事,是妳胡思乱想了。」泽兰平顺地笑道。
「我哪有?我.....」
「筝,喝汤吧!这汤熬得不错。」厉千孤赶紧将一碗燕窝莲子汤放到她手上。
既然没事就好,都是他的至亲,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是她想太多了吗?风筝别具深意地看了众人一眼,心中直犯嘀咕。
「对了,孤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潘仪贞端起桌边的茶,闲话家常似地问。
「我......」厉千孤还真是被问倒了,总不能说是接到娇妻的求救讯息吧!
「我知道,才刚娶亲,舍不得娇妻。」潘仪贞瞥了风筝一眼。「不过我说筝儿啊,妳都已为人妻了,虽然你们新婚燕尔,但镖局里总都是些大男人,妳到镖局去......不太好吧!」
「娘,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想跟厉大哥一起运镳呢!」风筝没什么心眼,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哟!那可真是万万不可。」潘仪贞差点喷出口中的茶,连忙阻止道。「厉家养得起妳,用不着妳去拋头露面的。孤儿,你说是不是?」
「是的,娘。」厉千孤也不赞同风筝的说法。
「可是......」
「筝儿,莫非妳是不想跟我这老太婆在一起?所以才......」潘仪贞故作伤心模样。
「不不不,娘,您误会了。」看她慈爱的模样,风筝开始检讨自己,莫非她真的是误会了婆婆?
咦!不会吧,她的幻想力也许丰富了些,但她脸上的巴掌印又该如何解释,到现在还疼着呢!
「那就好。」潘仪贞疲倦地道。「我累了,桂婶,扶我进房休息去。」
「是。」
从头到尾,风筝都是满头雾水,根本摸不着头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 *
「奇怪了,泽兰明明被关进了柴房啊!怎么会突然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风筝端着怀疑的面容问夫婿。
「可能真的是妳多想了。」厉千孤将她拉到身边。「我就知道,娘虽然面冷,但是心热,她绝对不会为难妳的。」
「难道你认为我脸上的红肿是自己打的,然后去造谣嫁祸给你娘吗?」风筝气呼呼地问。
现在她才明白潘仪贞的真正用意,原来她是想在自己儿子面前扮大好人,害她成为诬告者,只是泽兰怎么也会阵前倒戈?真令她不解。
「风筝。」
「厉大哥,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好好好,我相信妳。」厉千孤也相信单纯的风筝不会做这种事,所以他迷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成亲第一天,就弄成这样?「算了,筝,如果真是娘为难了妳,看在我的面子上,让让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