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我的人,还打算和别的男人白头偕老?”傅谦的鼻孔喷气,头顶冒烟。
“我……我那时对你并不……只想忘了……”方萱梅嗫嚅。
“现在还想忘吗?”傅谦逼近她。
“不!”她猛摇螓首,“忘也忘不了!”
“哼!他活该!”傅谦胜利地诅咒,“谁教他对你这么坏!如此委屈你!他活该!”
她伴于君侧的笑容果然是真,偏偏伟大的皇帝没把握着,活该被他抢了去!
“难道你希望他对我好?”方萱梅眨眼。
“当然不!你是我的人,只容我对你好!其它的男人统统滚一边去!”
他翻身覆上她的身子,宣示他的所有权。
又安然幸福地过了一天。
※ ※ ※
“公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傅谦客客气气地朝明芦公主一揖。
“傅大人免礼。”明芦公主轻声道:“没来得及先通知大人,是我来得太匆促了。”
“哪里。”傅谦转朝一旁的护花使者,“冯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他待不速之客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难得休一天假在家,傅谦当然想陪着方萱梅。明芦公主虽不至于讨人厌,但他今天着实没兴趣见,尤其还巴巴跟来个惹人厌的冯秀仰。
他凑什么热闹?
“欸,若不是下官力邀公主同行,公主方肯移驾,否则,傅大人今天见得着公主吗?”冯秀仰皮笑肉不笑地邀功。
要他多事!
“如此说来,下官倒要谢谢冯大人促成美事了?”傅谦虚假地响应。
“哪里、哪里!”冯秀仰老实不客气地接受,“傅大人别忘到时请杯喜酒就是。”
最重要的是,可别忘了他冯秀仰的好处,至少别与他为敌,找他的麻烦,这是冯秀仰的目的。
明芦公主是宫中新宠,傅谦又成了朝中新贵,冯秀仰立即见风转舵,至少要消去傅谦的敌意。
“这是当然。”傅谦点头道。
冯秀仰道:“这样吧!人我替你送到了,两位慢慢聊,我呢,就先一旁凉快去。公主几时打算回宫,尽量差遣,下官静候着,随时待命。”他自认识相,朝明芦公主一揖后离去。
真不知他是来干什么的!傅谦瞄了冯秀仰的背影。
“傅大人。”明芦公主软软地唤着。
“下官在。”
明芦公主吶吶道:“呃,您别这么拘束……”事实上,她也很拘束。
听了明熙姊姊对状元郎极力称赞,明芦公主犹是半信半疑,还是依顺了皇兄的赐婚。
但自从见过傅谦,她终于认可皇兄和姊姊的眼光,开始有了几许出嫁的心情,娇羞雀跃地期待。
只是,几回入宫探视,傅谦待她极为客气,不曾说过半句体己话。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对她不够满意?甚至有意无意间,还透露他时常不安于室……
明芦公主不敢相信又莫可奈何。相思似乎只有她一人患,她未来的驸马并不常入宫。
常想去翰林院见他一面,又屡次于途中便作罢,此回要不是途中遇上冯秀仰,顺道同他来探,她还没勇气主动在婚前踏入状元府一步呢!
她未来的驸马究竟喜不喜欢她呢?明芦公主相当苦恼。
总觉得幸福之于她,还是得来不易,随时会从指缝间溜走。
※ ※ ※
得知明芦公主驾临,方萱梅惶惶不安地跟来,躲在门外偷偷瞧着。
虽然不太光明正大,只是,她实在想知道公主今日到访的目的。她在宫中见过明芦公主几面,印象中,相对于亮眼的明熙公主,明芦公主是个温柔寡言的沉静女子,待下相当谦和,谦郎……喜欢她吗?
岂知,他们还没开始正题,那多出来的不速之客冯秀仰便推门而出,惊得方萱梅转身就跑。
冯秀仰直觉地追上去。
“你是谁?怎么见人就跑?”他疑惑地瞧着她。
“放开我。”方萱梅忙以袖掩面,匆促脱逃。
冯秀仰并没追上去,怔怔回想方萱梅那张似曾相似的脸孔是在那儿见过?
稍早,无意间遇上明芦公主,冯秀仰不禁大叹晚了一步,让傅谦捷足先登,得了个温婉美丽的公主。她看来比明熙公主更适合首个好妻子。
见明芦公主吞吞吐吐地问到傅谦,冯秀仰大方地提议要护送她至傅谦家,虽然她身后已跟着一队人马护送着。明芦公主踌躇着,还是冯秀仰大力敲边鼓,说要给傅谦一个惊喜,且有他在,旁人不至于说闲话一的去,终于打动了她。
冯秀仰存了什么心眼?当然并不单纯。
路上,冯秀仰屡屡试探明芦公主对傅谦的观感,一方面又不忘扯傅谦几个后腿,单纯的明芦公主似乎不懂他在玩什么花样,若老实实地为傅谦说了几句好话,顿时让冯秀仰气绝。凭什么傅谦能得公主的青睐?他也不差啊!
冯秀仰终究懂得察言观色。此路不通,他也不算没收获。与傅谦交恶许久,一直没门路与他重修旧好,虽然他们从来也没怎么好过。但傅谦已咸鱼翻身,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也不能和他为敌,为他护送公主未婚妻去攀攀交情,留点后路也好,早知道当初就别得罪傅谦太过火。
现下有些后悔了。
身旁一个端茶的婢女经过,冯秀仰挡住她。
“请问,方才那位姑娘是谁?她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也没道歉就跑了。”冯秀仰故作不悦。
“真是失礼。”婢女代方萱梅道歉,“那是方姑娘,府里的……客人。”
方?客人?
冯秀仰露出奇诡的笑。
第十章
两个不速之客离去后——
“如果,明芦公主执意要嫁给我,你打算如何?”傅谦轻轻试探方萱梅。执意?
“既然她执意,我能同她争吗?”方萱梅如他所愿,黯然低下头去。
傅谦握着她的手,“不行!你休想离开我!”
陡地察觉手中的柔荑一阵阵抖动,以为她竟难过得哭了,傅谦慌忙提起她的小脸,竟迎上她一脸压抑着的笑,才知道受骗!
“有什么好笑?”傅谦埋怨。难道紧张她,也很好笑?
方萱梅解释道:“想必你已经先同公主提过退婚一事,她才会‘执意’要嫁你,不是吗?”
“你真聪明。”傅谦赞道:“所以才一点也不慌,对吧?”
这回方萱梅摇了头。
“我怎能不慌呢?万一公主执意嫁你,又容不下我,我便不能留在你身边,岂能不慌呢?”她紧紧回握他的手。
容不下?
傅谦小心抓住她的语意。“你担心的是——怕她容不下你?不是担心她抢你的地位?”他渐渐抓得住她的心思了。
“嗯。能留在你身边,又确信你心里有我,便足够了。我求的不多。”
她求的真的不多!简直少得可怜!傅谦不可置信地摇头。
“我不赞同。你简直跟明芦公主一个模样!”他说起与明芦公主斡旋的经过,一面啧啧称奇道:“我说我时常花天酒地,她劝我小心身子,过几天还要帮我找些补方;我打算娶房妾室,她就要为我准备聘礼、布置新房,还问我要布置几间房;我推说公务繁忙,不能当回府过夜,她说要替我准备铺盖,按时送三餐……你相信吗?我找了几百个借口,证明我不会是个好丈夫,暗示她最好别嫁给我,她却全盘接受!”
这种女人怎轮得到他呢?他没心、他不配,她应该退婚的!
傅谦自知心有所属,不敢耽误明芦公主的幸福。
方萱梅道:“早就听说明芦公主贤良淑德,显然不是虚传,如此我也安心了。”
她暗暗打算下回要亲近明芦公主,也许公主可以接受她离奇的遭遇,并接纳她,准许她留在他身边。
“你仔细听好!”傅谦抓着她的肩膀,“我只要一个女人——你!其它的,当大当小或自甘藏在外头,还是路上伺机勾引我的,我一概不理,你明白吗?”
他明确的宣告,让她一时转不过来,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明白吗?”傅谦喃喃低语:“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人习惯逆来顺受,谁对你好你就接受。而凑巧我就是那个对你最好的,所以你就接受了我。否则,你岂会不介意公主夺走你该有的地位?”
方萱梅沉默地想了又想,终于缓缓道:“我……我可能真是习惯了,明芦公主也习惯了。深宫里的女人,不论什么妃位嫔级,都只能等着等着,等着皇上的临幸,然后皇上以赐封地位为偿。皇上偏爱哪位嫔妃,可以轻易地从她的地位看出,却没有人会问她,究竟有多爱皇上,深宫里的女人只能爱皇上,受多爱少都是爱,因为没有人能反过来,封给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种类似嫔妃级位的评准。所以,皇上也就从来不担心、从来不介意女人们有多爱他吧!”
“那和明芦公主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嫔妃!”
直到现在,傅谦还是不能相信宫里居然养得出这样的女人!他还以为只有书上才看得到那些儒家道学者所宣扬的和乐融融的齐家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