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末将校场公务缠身,才不克出席,请公主别误会。”风从虎忙着解释。
“真可惜,本宫还等着一睹将军射猎风采呢!”
她的直言不讳,惹来风从虎一阵尴尬。
“这……未将公务繁忙,日后恐怕不能参与宫中围猎盛事了。”
“那没关系。”明熙公主笑道:“风将军校场上骑射英姿,想必更胜一筹吧!”
言下之意,她有意参观他练兵骑射就对了,这要如何推辞?风从虚的额角涔涔冒出冷汗。
“公主过奖。末将尚有要事缠身,请容末将告退。”他行了礼准备离开。
想溜?
“怎么你每回见了本宫就跑?这么不给面子!”明熙公主嘟嗔着,耍赖到底了。
“不是……”风从虎满头大汗。
“那是什么?”明熙公主咄咄逼人。
风从虎忙道:“公主金枝玉叶,要是未将一个粗人武夫有了任何怠慢,唯恐有负圣上。”
“我归我,皇兄归皇兄,怠慢了我,跟皇兄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不会介意你有什么怠慢的。”明熙公主笑咪咪,看不出包藏什么祸心。
说来说去,摆明不肯放他走就是啦!这位明熙公主果真如传言般难缠。
“末将思及要事相当紧急,还请公主恕罪,末将告退!”
就当没听见她的抱怨,风从虎咬了牙,说什么也要马上脱身。自从当日明熙公主为他得罪了敖王爷后,朝中便传言——明熙公主盯上他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
“喂!你……”明熙公主目送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心情从急切渐趋平静。
想逃?看他能逃多久!能逃多远!
他是她相中的、足以保护她的男人,岂可让他跑了!
等着瞧吧!明熙公主嘴角扬起诡笑。
远去的风从虎似乎也感受到背脊上传来的阵阵阴凉,战栗一丝丝刻划他的皮肉,寒透骨子里……
***
“真讨厌!母后,皇兄竟然不肯赐婚!”
明熙公主气唬唬地去找张太后吐苦水,张太后状似疑惑与哀伤。
“真讨厌母后?你皇兄不肯赐婚,你就讨厌母后啦?唉!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喔!”张太后摇头又叹气。
“哎呀!母后,您明知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还曲解人家!”明熙公主摇了摇张太后的手。
张太后一脸慈爱与宠溺,哄着宝贝女儿:“好好好,你等着,母后会替你向皇兄说说,但不保证你皇兄一定答应喔!”她整肃脸色,“这风从虎是你父皇手下大将,功勋显赫,征战西戎好几回都是大获全胜,你皇兄也很赏识他。你欣赏他,母后可以理解,但你皇兄总要先征询风从虎意见,成不成也要看人家肯不肯娶呢!你得先有个底。”
“这么说来,儿臣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明熙公主哭丧着脸。因为风从虎见了她就跑!
“不至于吧!皇儿金枝玉叶,又是这般花容月貌,那风从虎能得你看上,可是他的福份呢!”张太后笑着哄慰:“母后会要你皇兄下旨的。女儿都这么不害躁的开口求了,作母亲的还能不尽力吗?”
稍后,明熙公主满怀希望地离开慈宁宫。
继之一想,如果可以,再加上皇嫂帮腔,也许希望就更大呢!
不晓得皇嫂现在有没有空?明熙公主琢磨着。最近她皇嫂把时间全花在甄选后宫美人,说要选合适的淑女来伺候她皇兄。真搞不懂皇嫂在想什么!身为皇后,她大可独占君主的宠爱,竟然不怕失宠的找来一堆美人分沾雨露,共同伺候丈夫,好大的度量!换成她明熙公主,要是风从虎敢纳小妾,她一定剥他的皮!
明熙公主怀着八字都还没一撇的忧患意识,朝文皇后的鸾和宫而去。
途中传来的声音留住她的脚步片刻。
“对……对不起,我……我……”
嗯?这么可怜的声音,唯有她那明芦小可怜妹妹才有,怎么回事?明熙公主张望着。离鸾和宫还有段距离,这儿是永哗宫,侯太妃的地盘啊!明芦跑这儿来了?
永哗宫的主人侯太妃,是先皇极为宠爱的淑妃,也是除了皇太后外,唯一仍留在后宫的先皇故人。明芦平日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尤其是后宫妃嫔,她怎会跑到这儿来串门子?
明熙公主悄悄走近。
“唉!不是我说你,明芦公主,太妃好意要请你进来坐坐,你就这么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去,这是不给太妃面子吗?”
不愧是宠极一时的妃嫔,年近五十的侯太妃,看来不到四十,依旧美丽且雍容华贵。
“可是,您先前是说太后和明熙姊姊来邀,我……我这才来的,您这会儿又告诉我……她们不在永哗宫,这……这……”明芦公主一紧张,就满口结巴。
侯太妃满脸笑容,暗骂明芦公主不知好歹。
“不这么说,怎请得到你明芦公主大驾呢?太妃有事跟你商量嘛!”她一只鹰爪紧紧扣住明芦公主手腕,猛往里拉。
“我……我……”明芦公主挣扎。
一旁的明熙公主看得双眼冒火。竟敢冒母后和她的名义,骗来明芦?明芦这笨蛋也太容易上当了,亏她还是她妹妹呢!丢人!
明熙公主大摇大摆地走至侯太妃面前。
“哎哟!我说明芦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也不告诉本宫一声,害得本宫到处找你!”
“姊姊……”
“不要叫本宫姊姊!你不配!”明熙公主恶声恶气道。
“是……”明芦公主低下头。
明熙公主将妹妹一把抓走,劈头就骂:“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永哗宫是你能来的地方?看看你自己!你娘是个连嫔都称不上的宫女,要不是父皇心软,封你个公主,你现在就只能当个伺候人的小宫女,哪能像现在这么风光?永哗宫是侯太妃的地盘,侯——太——妃——”明熙公主夸张地拉长了声音,“你知道是谁吧?比起你那个逝去的娘,不知高了多少辈的大人物!”她的两手一上一下,遥遥比划两者间的差距,“去去去!快滚!这儿不是你有资格来的地方!”
最后,她一把将明芦公主推开。
“没关系的……”侯太妃试着想将低头应声的明芦公主拉回。
明熙公主满脸堆笑地挡在面前。“侯太妃,真是对不住,明芦这丫头欠人管教,冒犯了太妃您,请别见怪啊!我立刻就带她走,回去好好骂一骂!”
“明熙公主别误会,也别骂她了。明芦公主很乖巧,没有冒犯之处,太妃正要请她……”
明熙公主马上打断侯太妃的意图。“时候不早了,我要带明芦去太后面前认错,罚她跪上一晚。太妃您歇着吧!”
还不到天黑呢!时候哪里不早?侯太妃僵着脸,勉强露出笑容。
“好吧!那你也别骂明芦公主了。下回有空,欢迎你们姊妹俩一起来永哗宫坐坐啊!”
明熙公主摇头笑道:“不不不!明芦该骂!因为,不该来的就不该来,不该请的也不该请。侯太妃您这高贵的身份,岂可亲近明芦这丫头?以后,明芦绝对不敢有失身份,上您这儿来打扰。对不对啊?明芦?”
明芦公主不知其意,但被指使惯了,闻言便温驯地点点头。
明熙公主笑道:“那么,侯太妃,咱们告辞了。”
直到两公主离去,侯太妃依然不敢相信——就这么让明芦那丫头跑了?
侯太妃过去仗着先皇宠爱,架子端得高,不会主动与这些公主们打交道,传闻明熙公主对妹妹明芦公主极为苛刻,动不动就骂,眼见为凭,果真如此,她甚至将妹妹贬得一文不值哩!可怜的明芦公主,本想拉拢她的。
等等!不对!侯太妃皱眉细索。不该来的不该来,不该请的不该请……
不该请?这是指控她不该请明芦公主?还是不该请她明熙公主?如果是后者,那岂不表示明熙公主指桑骂槐,借着骂明芦公主,暗讽她侯太妃不够资格请得动她明熙公主大驾?
好啊!没想到明熙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跟她娘张太后那贱人一样阴险!
一个张太后已够难缠了,新皇后也很得人心,聪明圆滑,后宫有她们就够麻烦了,但这人称莽撞的小丫头明熙公主,原来是如此阴险老练,怎没人看出来?
宫里的势力,果真随着新皇登基而跟着汰旧换新,变得不同以往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失势的侯太妃叹了口气。
皇帝都换了人,侯太妃至今仍能安稳地居住在后宫一角,当然有她智计过人之处。但聪明人最容易被困在多虑的牢笼。明熙公主无心的一番话,竟让原本打算重整旗鼓,扳回风光势力的侯太妃就此打住,这也是出乎明熙公主和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此后,侯太妃便安分地收敛气焰,真正接受了事实——
她风光的日子真的已不在了!
***
“你这个呆子!侯太妃跟我母后一向不合,势同水火,她想请你去她那儿坐坐,哪会安好心眼?到明天,你上永哗宫的消息要是传了开,后宫的人都会把你视作是侯太妃一伙的,到时啊!侯太妃说不定会拉拢你去对付母后!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