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别生气。上官公子只是见我晚上睡不着,陪我聊天而已。”蔚云赶紧为他说话。
钟清流闻言怒视她半晌,盛怒之下他差点忘了她的欺骗之行。刚要质问,那双盈盈秋水竟令他火速软化,“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你也太不小心了。”他转为轻轻斥责。
“还不是因为你不在的关系,我睡不着。”蔚云含羞转过头去,微嗔道。她顺口把上官君骅问的话搬来借用,令两个男人同时一怔。
他们的关系,原来已经到了这般浓情的地步?上官君骅苦涩地望着蔚云。刚刚她果然骗了他!她睡不着的原因,仍是为了钟清流!
这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不是知道蔚云对他撒了多少谎,他一定乐得飞上天。钟清流爱恨交织的情感交战着。
“那我今晚一定好好陪你。”钟清流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他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愿意就范,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上官兄,夜深了,请回吧!”钟清流以胜利之态示意他离开。
上官君骅心中余震不断。他无言地凝视蔚云,用询问的眼神诉说他的疑问与黯然,勉强道声晚安后,无言的离去。
他知道接下来这个房间将要发生什么,然而,他凭什么留下来?又凭什么阻止他们欢爱?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而已,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他的立身之处。
“上……”蔚云刚伸出一半的水袖,被钟清流挡了下来。
“你还想跟他说些什么?”语气里尽是威胁之意。
“没有!没有!”蔚云慌乱地摇头。
房里少了上官君骅,气氛微妙而紧张。
钟清流燃着不知是欲火还是怒火的眼眸,让蔚云心中骇然一惊。难道……他今晚想要她的身子?她的小手暗捏成拳状。
钟清流看着她面色微变,心中一凉——她还是不愿意!她还是骗了他!刚才的那句话,说来说去还是假的!
他惩罚性地用力一拉,将她桥弱的身躯抱了满怀,然后不等她会意,便吻上她的樱唇。
这些天他怀着歉意,抱着耐性等着,无意侵犯她。既然知道她是伪装柔顺,暗地里极有可能对上官君骅余情未了,他没有理由再浪费他的疼惜。
蔚云恐惧之际,闭着眼忍受着他唇舌肆虐,却不敢拒绝。她必须顺从他的意思,安抚他的疑心,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但那场恶梦是今生至痛,如今重来一次,要装做顺从多困难啊!
那默默忍受的认命样,让钟清流心肠更加硬实,火气一上,一使力,拦腰横抱她的娇躯上床。
明明就是不愿意,难道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可以忍受?钟清流无情地动手剥脱她的衣衫。
脸色都发白了,全身都发抖了,还是不挣扎?钟清流看的明白,却依然不停手。
蔚云胆战心惊地感受到男人陌生的身体异样之处,对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感到空前的惧怕,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不要……求求你……我不要……好可怕……”蔚云娇躯僵直,终于崩溃了!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滚落至双鬓,嘤咛哭泣声传至他的耳里。钟清流停止了动作。
原来,她是怕他重演那晚的恶梦!钟清流心中涌起歉意,责怪自己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重挑她的伤口。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怕他是事实,在还没有抚平她的伤口前,他不能这么做!
他硬生生止住了欲望,为她稍整松散开来的衣服,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怕我。别担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发誓不会再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我会慢慢等,等到你改变心意,真心接受我的那一刻。”钟清流喃喃低语,“睡吧!不要怕。”
他翻身躺在蔚云身旁,闭上了眼。
蔚云自恐惧中清醒,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也为他绵密的情感所震慑。
同床异梦的这两人,皆不知对方也是一夜无眠。
★★★
连着几日盘桓于金陵,上官君骅确定他们俩的关系已是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那晚目睹他们恩爱的情形,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期望也黯然褪去。钟清流如今对他似乎很放心,不再派一大群手下亦步亦趋地跟着,可能已感受到,只要蔚云还在,他就不会独自逃走,他不杀他,想来也是为了讨好善良的蔚云。
玄武湖绿树掩映,长堤垂柳,莫愁湖风景绮丽,典雅幽静,秦淮河金粉荟萃,韵事不断,短短几日内,钟清流伴着蔚云走马看花游金陵,真正让蔚云爱上进而挂在心上的,仍是钟山。
是故,在这离开前的最后一日,他们又登上钟山峰巅。
没有上官君骅这碍眼的第三老跟着,钟清流乐的很,而蔚云却只是神色淡然地浏览四方,看不出特别高兴,也没有明显的哀愁。
才从灵谷寺回来,蔚云心情凝重。离开金陵,代表她将离家更远,却靠洞庭越来越近;再加上这几天钟清流与她寸步不离,明显的想隔开她与上官君骅;找不着让上官君骅逃走的机会,她更是快乐不起来。
其实上官君骅随时可以走,全是为了她而留下。可是她仍以为他受着重重监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别紧跟着我好不好?”蔚云终于难掩大厌烦之色。
钟清流心有不快,但并没有开口。他微缓脚步,稍稍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蔚云自顾自向前,钟清流的存在于她无足轻重。茂林绿荫,遮住了并不弱的阳光,让原本令人心浮气躁的袄热减低了不少威力。蔚云像幽魂般的身子无助地向前飘着,钟清流也阴魂不散的跟着。
山崖陡峭,幽谷漫着雾气,虚幻缥缈地深不见底,蔚云站在崖边向下凝望,两眼对不住焦。
她快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钟清流越来越紧迫盯人,加诸她身上深情的压力一日胜过一日,原本对他仅有厌恶与恐惧,竟然会渐渐动摇成不忍与心虚,她实在受不了这样改变着的自己,几近崩溃边缘。
她是爱着上官君骅的,怎能又对别的男人动心?她好讨厌这样善变的自己。可是,就算她一心一意爱着上官君骅,凭她如今失德的身分,又如何消弭面对他时深切的自卑?相见不如不见。蔚云黯然。
如果说干脆就这样一死了之,也许便能脱离这暧昧迷离的漩涡,蔚云幽幽想着。崖边的风吹得她水袖裙摆轻飘飘,赢弱的身子也如迎风柳枝。
她不加思索地便纵身向下。岂知,应是凌空坠落的身子竟然静止在崖边,停住了!
钟情流眼明手快,反射地及时上前想拉住她,却只捞到她的手腕,差点也跟着滑下去。他右手拉着蔚云,左手攀着崖边的树,两人就这样荡在半空。
“云儿,你不要动,我一定拉你上来!”钟清流喘着气,困难地吐着字句。
“你放开我,不然你也会掉下来的!”蔚云咬着牙道。她想不透何以他竟能做到如许地步,这样的不顾性命。他真有这么爱她?
“在你平安之前,我死也不会放手!”钟情流怒喝。
蔚云此刻并无害怕之意,反倒对他满怀歉疚,他这又是何必呢?……从未觉得被那一票保镖跟着也有好处,但起码此时此刻他们能帮得上忙,只可惜钟清流这几天皆支开了他们。
钟清流使力一拉,反使停脚处跟着下滑,幸亏他在滑落的那一刻左手攀住了棵树,暂时止住下滑之势。
“千万别放手,我不许你死!”钟清流瞪着悬在他右脚边的蔚云:“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嘴里这么说,却止不住握着蔚云渐滑的手,即使他咬牙苦撑,不消一刻他也要跟着坠落山谷。
“你这又是何苦?放了我……你就能解脱了……”而她也能解脱了。蔚云凄然道。
“不行!我才不要解脱!”他红了眼,不暇细想,趁着还余着那几分力,将力量集中右手,用最强的劲道将蔚云向上抛起,接着无力地松了左手……
他欣慰地在视线所及范围内看着她攀任了树,然后他的嘴角浮出微笑,跟着,蔚云的人影渐小,小的终于看不见。
“钟清流——”蔚云伏在崖边,忽略随时都有再度坠崖的可能,惊愕地看着钟清流急速坠落,未加思索地朝山谷大喊“我是刘蔚云——钟清流——你听到没有?我就是刘蔚云——我喜欢你——”
老天保佑他来得及听见!她不希望他带着遗憾与她的谎言离开世界。
空荡荡的山谷传来阵阵回音,但她没有得到钟清流的回应,一个字也没有。
风呼呼奏着离别曲,树枝摩挲着唱出哀歌,崖边的人儿滴着泪,为一个爱着她的生命当着她的面为她消失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