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要说吧,她的事业才是她的驻颜良方吧!
这样一个美人,到了这把年纪,从没有过丈夫,该如何活下去?
在江老大之前,没有一个扬州女人可以说出答案,因为她们全赶在十八岁前就嫁出去了。嫁了,有丈夫可依赖,死了丈夫的寡妇也有儿子指望,没儿子的可改嫁,就算守寡也有婆家娘家可靠-----总之只要嫁过了,有个男人的姓氏冠在头上,便是受人尊敬的夫人。
逾龄末嫁的,家人引以为耻,乡里传为笑谈,人前人后的指指点点-----这些可以预料到的后果,在江老大身上全没见着,没人敢说什么,,真正奇哉怪也!活到了二十五、六没嫁,她看起来却没有一天不快活,天天潇洒写意,放浪形骸,脸上永远带着笑;浅浅的,乍着纯
稚,细看有点冷淡慵懒,偶尔又透着点精明世故,微微泄漏了她有些年纪。
再怎么说,她就是过得好!好得天怒人怨!好将没有道理!好得不能再好!好得没人敢说声不好!
岂有此理,江老大的死对头"洞庭帝王"钟清流曾说过。他等着瞧!他才不相信江老犬能免掉婚嫁一途!
总有一天会让他等到,到时,他一定会狠狠闹她洞房,教她"永生难忘""回味无穷",以报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
至于他们有何仇怨,那就说来话长了。总之,钟清流发了誓,一定要看到江老大走人婚姻牢笼,亲眼见一个男人整治整治她,他才甘心。至于那人男人会不会因而倒楣一辈子,这就不关他钟清流的事了。
江老大到底嫁不嫁得出去;每个人都有这个疑问,谁都怀疑,但谁都不敢当面问,私下咬耳朵也都小心翼翼。只见当事人忧闲的过日子,旁人好心劝个她两句,她老大闷哼着对方闭嘴;私下嘲弄个她一句,不让她知道还好,要是不幸知道了,就可以准备棺材了!久而久
之,无人敢提。
"嗯!"再下个月就满二十六了,真好!年纪越大,就越好,年纪越大,就离婚嫁之事更远,妙啊!江老大随即忧闲地翘起二郎腿,得意地笑了。
"先放到帐房桌上,我一会儿看。"江老大懒懒道。刚刚睡醒,最爱的工作也先摆一边再说。
她顺手拿起挫刀磨指甲,这是她唯一喜欢的"美容"别心为她总算也懂得爱美,那是因为长指甲不好摸骰子的缘故。
楼老四也抹抹额角的汗,"那,老大,福州城南新开的房子草图已经完成了,您要不要看?"等下到底的开口?
"放到我桌上"江老大依然专心地修着她的指甲,闲着也是闲着,她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呵欠。
"老大,在"白银"场子里诈赌的痞子现在跪在偏门,您要问他话吗?"王老六背上的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他是老六,等一会的倒楣事,不会轮到他的头上吧?
"放到我桌上。"江老大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是睡意朦胧,挫刀磨网磨,还是磨个不停。
"怎么?你怎么放到桌上?着来老大还没睡醒的样众人心想。
楼老四灵机一动,-想到也许可以混水摸鱼,忙道:""老大,有个自称是您未婚夫的男人,现在人站在外头,说要见您一面。"他的声音有点抖。
"放到我桌上。"江老大的声音连调子都没变,头也没抬。
还经一样没回过神?太好了!
楼老四顺利闯关成功,松了口气,众人不禁大喜。谁都知道江老大避讳谈婚事,避讳到威胁要把上门提亲或者说媒的人砍了的地步。那男人方才在江家大门外,信誓旦旦地自称是江老大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只说有婚约信物为证,他们半信半疑,不敢放他进门。
轰他走,万一是真的,不就得罪了老大功未来丈夫,要是没轰他走,到时证实是他信口雌黄,老大发起火来。会杀了一屋子的人;这是很有可能的。
更何况,就算婚约不假,证实了此人真是老大的末婚夫,依照她的性子,定是不情不愿的成婚后,先狠狠惩罚当初一干引他进门的人,再对付她的丈夫。
江老大很讲理,偏偏谈到婚事就不讲理。
怎么办呢?几人啄磨许久,决定去问问老大。
但,问题是:谁问?又没人敢开口。
如今好不容易楼老四先开了口,老大似乎仍来回过神来,没仔细听楼老四的话,那么何不趁此机会,打蛇随棍上,想办法混过去再说。
"可是,老大,人是不能放在桌上的,赶他走可好?"王老六进一步道。
"好啊!-赶他走。"江老大又打了个呵欠。夏日炎炎正好眠,她才刚睡醒呢!
"是!这就赶他走。"反正这是老大说的,先解决眼前难关为要,到时出了错可不能怪他。楼老四示意其他人,一起轰人去。
"赶----"江老大突然停下挫刀,抬起头,"等等!赶谁走?"
"赶----"老大何时不清醒,偏偏挑在这人节骨眼?楼老四结结巴巴照实道:"赶一个自称是老大您的-----未婚夫的人。"
'你说什么少?"她没听错吧?江老大的眼球子要迸出来了,楼老四没胆再说一遍,似眼神向其他人求援,纪老三和王老六小心翼翼地复述。
江老大豁然起身,"他在哪儿?"
'在外头。"众人齐道。
江老大吸口气问道:"他----有没有说姓什么叫什么。"挫刀握在手上,捏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他说姓石,还有婚约信物为证。"王老六道。
"什么信物?",江老大的声音有点急促。
老大的态度有点奇怪,难道这未婚夫是真的?众人一齐望向最沉默的冯老二。他是在场唯一读过几天书的人。
冯老二众望所归,缓缓吟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他说:"信物就是这-首"八阵图""。
才念完,"咻"地一声,江老大手中的挫刀飞射而出,擦过冯老二的髻角,直直嵌人墙壁中,跟着,所有同声惊呼。
冯老二摸着发热的髻角,不由得全身冒了冷汗。
"去他爹的!"说我不在!江老大发狂似的大叫,愤然转身往内厅冲去;似乎不打算引他人内,也不打算出去见他。
众人见了从未失控的老大,慌乱得发了颤,心想:老大反应这么激烈,这位,"未婚夫"应该不是冒牌的
了,但老大一听说他人在门外,倏地便没了影子!似乎是挺讨厌他的,要赶他走么?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去招呼他,准也没敢决定。
至于门外的男人,就让他去等好了?按理说。他都能等到老大快满二十六才上门提亲,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第二章
"死小子,你真笨啊!手脚这么侵,我都爬到顶了,你还在原地磨蹭!"穿着男装的小女,孩站在树.梢上挥手,朝地上的小男孩耀武扬威。"我姓石,不是死小子!"站在地上的个男孩几自不服气,气鼓鼓瞪着树上的小女孩,束手无策。小女孩得意地拍手唱着:"死小于,乌龟孙,哪里,笨又蠢,将来老婆跟人跑,追也追不到!哈哈!"才十岁的她,已经懂得如何打击男人的自尊,长大一定是个祸水。
"小江,你怎么可以…"小男孩急得要哭出来,我要告诉爹爹,说你将来要跟人跑------""是你老婆跟人跑,关我何事?"小女孩睁着圆眼。
"爹爹刚刚才说,我们打从娘胎里就指腹为婚,你再过八年就是我老婆了,我不准你跟人跑。"小男孩大叫。小孩子不懂情爱,只依稀知道,老婆跟人跑了是件极不名誉的事,说什么也不可以让这事发生。"什么?你你你-----"意气风发放小女孩结了巴。
"怎么可能?-----我不要!我不要当你老婆!呜-----我要告诉爹爹!呜------"她越想越不甘,索性大哭起来。终于占了些上风,小男孩有些得意,幸灾乐祸道:"来不及了!爹说我们以'八阵图'当信物,有了婚约,这辈子我只能娶你一个,不能娶小老婆,你也只能嫁我,改不得的。"只是,对于自己被嫌弃,他也心有不甘。他哪一点不好?"'八阵图'是个什么东西?"小女孩停下了泪,好奇道。小孩毕竟是小孩,听见新鲜的,就轻易转移了注意。"我也不知道,爹说等我开始念书就知道了"小男孩老实道。-小女孩得不到答案,越想越委屈。抹抹眼泪大喊:"你打弹子不如我,打架也输我,不会游泳,不会抓蛐蛐儿,现在连爬树也不会,你好差劲,'我不要嫁你!"小男孩被说得满脸通红,好脾气的他,任她欺负了许久,终于也忍不住生了气,"就算差劲,你还是要嫁!江老伯跟我爹爹已经说定了,等我们满十八岁;就要成亲的,你不可以嫌弃我!""呜哇--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