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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灵怔怔地对着我看了半天,脸色一垮:“骗稿费啦!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我承认?承认了我就不好意思再写了。”其实衍灵的鼻子对于市场倾向一向灵敏,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公式的盲点,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承认归承认,你还是可以写,继续赚你的钱,试着跟我一样厚脸皮,反正承认了读者也看不到呵呵呵……”我笑得简直嚣张。

  其实我也不想承认。写故事公开挑自己故事的毛病,那我还要不要混啊?

  “你好狠啊,说这么白,什么梦想到了你嘴上都变成泡泡,好残忍!而你这种人竟然是写小说编梦想的!……我跟你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不一样?”我用鼻孔看她。

  衍灵小声道:“就算一样,我也绝不让读者知道我是这种人,不然我的票房就完了……”

  “彼此彼此。你是市场走向的领导先驱,我还要多多跟你学习哩!”我收回嚣张的鼻孔,伸出仰慕的手跟衍灵握了握,希望沾沾她一点“钱气”和“名气”,去去自己身上的晦气。

  “你光问我,也不说说自己的意见!要是你呢?真爱上这种不但有钱,而且其他条件也优秀的男人,就算被当成宠物……应该也不错吧?”到最后,衍灵终于诚实说出心里感受了。

  这样的问题一点也不令我意外,镀金的幸福比起平凡的幸福,那附加的利益来得多,百利而无一害,没有理由推拒门外吧!

  当优秀男人将一切条件堆砌到最高点,那时会有多少女人愿意当宠物?恐怕不少。

  我神色一凝,低声道:“如果,你没有被宠得连独能力都没有,也不介意他有可能养了一堆看得到、看不到的宠物,的确会觉得不错。”

  “雅雁,你……?”

  “啊!不要辩论这种不可能会遇上的人,管他们去死吧——”我抬起头,面朝向天,气势磅礴地大叫。

  自始自终,我没有正面承认是不是遇上了这种人,只是在急躁的吼叫中试着抛去对卢永霖的牵挂与疑虑,并妄想堵住衍灵发不绝的思绪泉源,切断能会问出口而其实已是正确答案的问句——

  “你已经遇上了?!”

  我张大口,声音卡在喉咙,那国人最后把我锁定在我身上两三秒,对我笑了笑,车随即“咻咻”离去。

  了不起,这种吸金功力真教我自叹不如。

  “喔!对了,我下本书要把这段设计成男女主角的相遇,先说的先赢,你可别跟我抢啊!”衍灵的脑子转的太快。这算有创意,不是有生意头脑?

  我懒得说好,也没空同她争,因为有一件事格外引我注意——

  我们,说的那么大声车内的人听不听得见?

  突然忆起当初对卢永霖的“大哥大演说”,我不禁羞愧得无力自容。

  在衍云那儿住了一星期,闲散地吃了一星期的排骨酥面,狂享久违的惬意自在,一向以高转速运行的脑子如今是缓的近乎停摆,资料库一片空白。

  当思绪渐渐恢复活动力时,我刻意挑了星期一的早上飞回台北。

  料想他卢永霖再有闲空,也不至于一放下工作来找我,就算他要出现,也得等星期日,所以我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穷磨菇地作心理准备,暂不必见他。

  我安心地踏出松山机场,即使高雄的太阳也晒不晕我,那么我索性晒个痛快,最近我全身已经美白的过分,苍白的跟鬼一样,就给他晒出几颗雀斑也没关系,我需要一点“阳气”——太阳的阳,不是国人的阳。

  下了公车,转入巷口前,这才想起了个血淋淋的现实的事——稿子已经拖了超过半个月,编辑大人这么久找不到我,说不定跳脚得脱白了。我赶紧拿起公共电话,打去解释了下。

  “上回是中暑,这次怎么了?冻伤?”亲爱的编辑大人语气还是很和气,还带有不小的幽默感。

  我尴尬地陪笑道歉,保证月底一定交稿,好挽回我及时交稿的信誉。得到编辑大人的原谅后,我吁口气挂上电话。

  况且,基于隐恶扬善的情操,编辑和读者还是说好听的居多,倒是我任性得很,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没挨骂还真是上天保佑。

  一想到了某个角落正有某个读者期待着我的新书(就算没有,编辑充当基本读者),我吃了午饭便毫不犹豫地踱步回家,火速打开电脑,将该改的稿子给翻出来修改。

  一整个下午,稿子改的还算顺畅,洗完澡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我在昏暗中开了灯,时钟指示着六点十分,我懒得出门吃饭,便准备弄盘微波炉调理包来吃。

  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反之亦然。到头来我胃被收买、心被收买,最后连脑子也被收买了,食物的功力简直无法不服,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口腹之欲是淡泊得足以去吃素,看来错了。

  一旦食物加了“心”的配料,可以养每一张平淡的嘴填饱每个胃的深坑。

  发了会愣,这才洗下锅,门铃不预期中响了……

  后上的量米杯随着叮咚声“匡当”落地,心跳也有胸膛间怦怦乱响,构成浮躁恐慌的调子。这么晚了,是挂号邮件的可能性不太大,习惯不告而来的又只有那么一个……

  虽然怀疑他没有空,但是想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卢永霖的出现未免早的让我措手不及!

  “星期一,你怎么会有空?”我淡淡问道。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但除了我住院那三天,通常他只有在星期六、日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对!记得许久前,偶尔也有几天在路上遇见他和别的女人,显然他真的闲的,闲到能在上班时间跟不同的女人周旋,假日才轮……一想到此,便觉得浑身凉个透彻——那我逢老几呢?他第几号宠物?

  没打算和他深交前,这些问题我也不愿去想,因为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干涉;突然一场风雨将我与他之间本稳固的桥梁给吹得动荡,明亮的前路陡地被阴暗和奔雷狂雨给截断,我们之间的许多隐隐存在的死角,瞬间扩展至无限大……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不想打电话给我就算了,电话也没挂好,存心不想接我电话,是不是?”他朝我吼,脸色像外头的天空般黑暗,不只是阴霾。

  他上前扳住我的肩膀,与我正面相对:“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不想见到我,就干脆一走了之,回来了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就干脆不接电话?看来依然认为我是故意的。”

  “只是去渡个假而已。”为什么我的声音比起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还弱?我大可理直气壮跟他顶啊?

  “度假?渡了超过一星期才回来,没给半点消息,你可真潇洒!”他喃喃地放开我的肩膀。

  他对我离开的时间掌控得这么清楚。

  “你……”我浑身一震,惊得在他的怀中连发抖也不敢。

  “你说说看,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卢永霖略带泣诉的声音将我震离他的怀抱,我不解地看着他既青又白的脸色,确定他没有流泪,我被惊吓过头的心神又稍稍回稳了点。

  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我再怎么胆大也会被吓出病!

  “你无须怎么办,以后不要来见我,我们SAYGOODBYE,一切都好办。”我轻描淡写地像在说故事。

  显然事情没我想像那么简单。卢永霖先是错愕地瞪着我,然后托住我的后颈,凑上脸狠狠吻上我。既疯狂又烈性的吻,像是决别又似控诉,更像满满倾泻他的愤怒。

  我说错了什么吗?

  喘着气,几乎是用逃的,我别开头,身子仍被他长而有力的臂膀圈着。

  “别这样……”我发出微弱的声音。他怎么这样呢?在我决定了要疏离他,甚至与他分道扬镳的时刻,他怎么能卑鄙地以吻来加深对我的影响力?这教我如何轻易地抹去他吻在我心上的烙痕?

  “是你把话闷在心里的,不是我,我要问的早就问过了。”我把把问题丢给他。

  卢永霖双手一松,改拉我的右手,暖暖地温暖着我们之间冰凉的僵局,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平和假象而已,他竟然……竟然用力拉扯着我,同他一起倒在沙发床里!

  显然是他已经看准了方位,谋定而后动……哼!

  我奋力挣扎着,想爬出他的控制范围。

  “别气!别怕!”卢永霖抚着我后脑上杂乱的短发,一手按着我蠢蠢欲动的肩膀,柔声道:“就这样不要动,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伏在他胸前,被他整个抱在怀里,除了些许尴尬,感觉上他的态度并不如那天咄咄逼人,而是温暖的让我想赖在他身上……罢了!习惯了他动手动脚,其实这样的亲近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要他别妄想更进一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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