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重要的文件,我真的不知道......”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做出对他有害的举动,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把事情搞大了。
“快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戚拓遥将她的领口揪得更紧,强迫她屈服。
“我......我不能.....”段宜光困难地开口,脸色胀得通红。
“说!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以为闷不吭声就可以解决事情了吗?未免太天真了,被骗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不甘心,更有一骰郁闷之气无处发,她若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绝不轻易饶过她。
“别逼我......”段宜光凄凉地笑了笑,早巳放弃挣扎,活在这苦痛的人世间是多么累呀!倒不如死了落得轻松,也好和在九泉之下的双亲重逢,况且,死在他手中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叫你说你听懂没?”这女人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我......不能......”她可以不在乎生死,却不可不顾弟弟的安危,泄漏组织机密必死无疑,就算不是弟弟走漏的消息,也可能因为她的关系受到牵连,“罪恶之城”的法令规章之中有些蛮横得不可思议,她不敢轻易触犯。
“你不要命了吗?都已经到这种时候还不肯说实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戚拓遥眯紧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动手......吧.....”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与悔恨,只希望在她死后,他多多少少还能记得她。
“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揪住她领口的手登时放松箝制,奋力将她甩在地上。
段宜光抚着胸口猛喘气,并没有因他的举动而安心,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接下来,他会怎么对付她呢?
“你宁可死也不愿把实际情形告诉我?”她拥有将最冷静的人逼疯的本事。
“求求你不要逼我......如果我能说早就说了。”全世界她最不愿欺骗、不愿背叛的人是他,她怎么会刻意瞒他?实在是情非得巳呀!
“不逼你可以,你只要告诉我,如果这次我没发现你偷了文件,你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窃取我的东西吗?”他灼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低垂着头,不敢迎视他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利眼,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她根本说不出真话,更不敢说假话。
“说啊!会或不会,给我一个答案。”他的语调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坚持要她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会。”他一定早就将她看穿了,说谎只不过让自己更难堪。
戚拓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她证实了自己的臆测,却让他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难道他真能伤害她?如果放了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明白自己希望她如何回答,她若说“不会”,他也许可以念在初犯且无其他存心而不予计较,可是现在她承认了,就当一切不曾发生过未免太没原则,连说服自己都很牵强。况且她会怎么想他呢?说不定会把他当成是个可以玩弄在股掌中的傀儡。
但她说了实话啊,至少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将他视作低能的白痴,难道他不可以因为她的诚实网开一面?
他到底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存着妇人之仁?解决这种事不是最不花脑筋吗?他可以极尽所能折磨她,动用各种刑罚通她供出幕后主使者,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一向笃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鬼使”,怎么会对这件事的处理没了主张?
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场面不同于先前的火爆,一种谵异的气氛笼罩着两人。矛盾纠葛的思潮在心中翻转萦绕,剪不断,理还乱,无法在天平的中央取得一个平衡点。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戚拓遥以低沉的嗓音打破一室寂静,他终于做出决定,只是,连自己也不敢肯定,说出的这句话是不是他心灵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段宜光黯然地从地上爬起身,没人能形容她此刻心中的失望到什么程度,她也弄不清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是松了一口气,只知道“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句话对她来说,沉重得仿若千斤之石,紧紧压在她的胸口上,使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痛得无以复加,只想就此死去。
她以极缓慢的远度移动,渴盼着听见他说一句要她留下的话语,即使留下的结果是受罚也无所谓,然而他终究保持着沉默,连再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段宜光颓然走出居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她没有将门带上,那种隔绝的空虚感,会让她夫去离开的勇气。不争气的泪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这是她给他最后的告别曲,今后,也许不再相见,她的泪为了他流不止。
第七章
从来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所以当她走入他的生命中,为他带来欢笑与色彩时,他也释放了自己,真心想疼惜她、想与她分享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此,当他得知她的背叛,除了愤怒之外,更有一份深况的失望与落寞。
在这充满谎言的年代,在这积非成是的世界,他以为自己找到浊世中一股清流,一个纯洁美丽的灵魂,他以为和她相处的时候,可以不必戴着假面具,可以尽情欢笑,没有顾忌。
但是,他错了,错得非常离谱、错得非常彻底,打从一开始她就带着谎言,带着一身的谜,只有他这个呆子,对她倾注所有的信任,全不设防。
如今,她走了,不知由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也该告一段
落,但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记挂着她,不论费了多少心思、多少努力,一切徒劳无功,他根本没办法要自己不想她。
不该如此的,她是个叛徒、是个骗子、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不该对她唸唸不
忘,她不值得!
但他为什么总是无法将她的影像排除在脑海之外?为什么对她的离开难以释怀?买给她的零食为什么不干脆扔了?难道他还在等她回来?
去他妈的!那女人到底哪里好?!再继续这样下去,连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待在这房子里,他的心一刻不得安宁,还是走吧!反正这地方没什么好留恋,离开亦无妨。
驾着车,他意兴阑珊地在街道上闲晃,没有特定的地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驶向何方。夜深了,他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息?戚拓遥将车转往韩家的方向,决定暂时借住在好友家中,长年的飘泊早让他习惯四处为家,但是,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里,他不想独自一人度过。
寂寞是个可怕的东西,足以卸下一个人最坚强的外衣,足以摧毁一个人最精良的防备,足以拆穿一个人最完美的伪装。人,都是害怕寂寞的,尤其是曾经活过充实美好日子的人,特别害怕那猛然来袭的空虚与仿彷徨。
以往的他习惯了孤独,也能充分享受孤独带给人的宁静与平和,以一双冷眼看世
人,让他在滚滚红尘中,厘清许多平常人看不见的事实。为什么如今一切都变了?他会感到害怕,也会感到惶恐,这样的转变,让他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跑车停在韩家旁院的停车场,戚拓遥慵懒地绕至前门,深深吸进空气中自然淡雅的茉莉花香,这幢宅院愈来愈有家的味道了,这种安定的气息,竟让一向习惯飘泊的他起了羡慕之心。
按下门铃,不一会儿之后庄嫂前来开门,戚拓遥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只见韩砌一个人独坐在沙发上。
“拓遥,你怎么那么晚来?离吃饭时间巳经过很久了。”韩砌放下手中的育婴丛
书,笑着同好友打趣。
“你要当爸爸了?”戚拓遥看见书名,随口问道。
“只是在计画中。”亲爱的老婆一天到晚吵着要小宝宝,他只好先研究研究,才能有最健康的下一代。
“陪我喝一杯,如何?”他知道自己的心态有问题,但他就是没办法不嫉妒好友的幸福,此时此刻,他只想藉酒浇愁。
“那个小丫头呢?你怎么没带她来?”相交多年,他当然看得出拓遥的反常,那一脸沉郁不同于以往的淡漠,依据他的判断,问题肯定出在那名“堂妹”身上。
“你提她干什么?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戚拓遥不悦地蹙紧眉头,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想起她,而是为了遗忘。
“是吗?”他可不这么认为。
“到底喝不喝?”要不要一句话,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同样可以大醉一场。
“当然陪,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义不容辞,决定舍命陪君子。”韩砌搭着好友的肩走上阶梯,前往二楼附设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