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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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辗转难眠,想的尽是家里的细碎琐事。斐文哲的出现如同溺水者遇到浮木般。我想也不想地就攀住他这棵巨本,无条件接受他的介入。

  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有如伴我多年的朋友般自然。他像个好友般关心我的日常起居,如同知己般聆听我的喜怒哀乐,替代表姐原本的角色照顾我。

  我不曾费神去思考对他的感情,习惯了他对我的好,我可以肯定的说,我喜欢他的陪伴,硬要扯上男女之情……老实说,我不确定。

  齐开云的话是有些道理,如果我真的爱斐文哲,不会拒绝他的求婚。爱情不需要计较时间长短,我心底的不确定才是我婉拒他求婚的主因。

  我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这些天的郁闷消失无踪。

  齐开云把玩手上的打火机,不厌其烦的打开。关上打火机的顶盖,他一半的脸陷进黑暗里,长而卷的睫毛掀高,赏我个迷死人的笑容后,突然冒出一句:

  "全世界的花朵,我最爱夹竹桃。"

  我奇怪他出其不意的话语,更奇怪他特殊的爱好。夹竹桃的汁液带有剧毒,平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何况是喜欢?

  他的喜好与常人天差地远,我不由得取笑他几句,他也不回嘴,一副笑骂由我的悠哉样。

  "聊什么,这么开心?"堇挺着大肚子,送上一盘水果。

  我抢在他前面开口:"他啊,说他喜欢夹竹桃。什么花不去爱,偏爱毒性奇强的花儿,你说他怪不怪?"

  堇掩嘴低呼,怔愣了会,吃惊的眼神停驻在齐开云脸上。

  然后,她豪气地拍拍齐开云的肩膀。

  "好家伙,有你的,连我也被你骗过了。"

  "他骗你什么?"我一头雾水。

  齐开云捞起西洋梨塞进堇的嘴巴。

  "吃水果吧你,话真多。"

  我翻翻白眼,拍开齐开云的手。"不要对孕妇动手动脚,不小心动了胎气,你等着姐夫回来整死你。"

  "她说的对,孕妇最大,孕妇的要求没人能拒绝,所以,桃,过来让姐姐香一个。"堇眨巴着眼睛,开始荼责我的脸颊。

  堇从不作兴恶心巴拉的亲吻拥抱,给她这一闹,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呆愣的身体刚好给她完全的方便。

  她犹嫌不够的猛抱住我,圆滚滚的肚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再不放手,你的儿子会提早出世。"齐开云的声音拯救了我。

  堇倏地松开手,咯咯地笑。

  "大情人,这会儿可遇上对手了!"

  我闷呼一声,明白表示我对"大情人"三个字的观感。

  齐开云将草莓抛进嘴巴;我忍不住问:

  "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他紧捏着喉咙,呛咳几声,终于把梗在咽喉的草莓吞下。目睹他滑稽的蠢样,堇不由得大笑,迭声附和我的问话。

  "我若说,目前一个也没有,你信是不信?"他抽出面纸拭嘴。

  他的条件好极,人长得俊,收人又高,要我相信他没亲密伴侣,除非天下红雨。

  我的表情反映我的答案,他轻哼一声,没为自己答辩。

  堇早已在一旁笑岔气,她无力地推推我的手臂。

  "相信他啦,‘大情人’是我们这群死党看在他魅力无人挡的份上,瞎叫着玩的。"

  "是吗?"我怀疑地问。

  齐开云冷眼以对,我讨了个没趣,不再继续问,转而与堇讨论妈妈经与小贝比出生的注意事项。

  三个人聊到忘我,惊醒时早已凌晨一点,堇以半夜开车危险的名义留齐开云过夜。

  先前她问过我的意见,我无可无不可的耸肩。我们是二女一男处在一屋檐下,孤男寡女的道德观显然不适用现下情况。

  我带着齐开云来到客房,床铺、棉被一应俱全,毛巾、牙刷之类的盥洗用具也有。

  堇拿了姐夫的睡衣给他替换,我则打着呵欠向他们道晚安。

  回到房里,找换上睡衣,爬上床倒头就睡。

  找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处在睡梦中,如果不是梦,身在台湾的我无法置身加拿大的雪景中。

  白色的雪丝阂无声息的落下,我开怀地奔在雪地,迎面而来的雪片刺激着我的脸颊,我不由自主地仰天赞叹雪景之美。

  触目可见冰凉的雪丝飘降下来,雪花一阵一阵,大风雪冰冻我的思想。我一阵错愕,无害的小雪摇身一变成狂风暴雪,找心惊胆战的往回跑。

  雪花不再是片片飘散,而是整团整团的倾倒在我身上,我的灵魂似乎在迅速剥离。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我急着想脱出晕昏的瞌睡虫,深怕一睡着的下场是横尸当场。

  突然,找身前燃起熊熊烈火,火星按部就班的焚烧我的脸颊。心口,我渐渐感觉温暖流遍全身,下意识的靠近火堆,舒畅的感受火焰所带来的光和热。

  小火迅速扩大为燎原大火,我全身燥热难耐,汗水浸湿我的及肩秀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滴落我的衬衫。

  我的烫的肌肤低声控诉着,烈焰似乎要把我吞噬般逐步靠近,不由自主的低喘溢出我的唇畔,我扭动着身体避开那团火。

  火势稍稍退减,耳畔温热的气息烫着我的脑,酥麻震撼我的四肢百骸,我沉迷于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心里不断想着:这个梦好怪,一会儿下雪。一会儿大火的,现在又一个人蹦出来。

  梦中的那双手缓慢地在锁骨问移动,我的胸前传来真真切切的感受……

  我一震,极力挣出睡眠状态,眼前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影。我身上压着一个人。他闭着眼,一脸的陶醉,毛手停留在我的胸前,他的嘴肆无忌惮的攻击我的唇片。

  我看清那人的脸,惊讶的推开那人,羞愤的怒吼:

  "你做什么?"

  齐开云被我推到一边,没半点道歉意思的闭了闭眼睛。

  "吻你。"

  形同废话的回答令我怒火中烧,我嘶吼的高叫:"谁给你这个权利,嘴唇是我的!"

  顾不得乱七八糟的语法,我只想控诉他的侵犯行径。

  他颇为悠闲地站在原地,没有尴尬,没有不好意思,更看不出来悔过的迹象。

  我紧握自己的手,咬紧牙根怒瞪他。

  他半夜摸进我的房间对我上下其手,当场被逮到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世间少有。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只想跳下床狠打他一顿。

  "如果我要求,你会肯吗?"

  他只差没开口邀我与他共享鱼水之欢。我气得直发抖,抄起抱枕扔到他脸上,用尽力气的大吼:

  "出去,出去!滚出我的房间?"

  他一脸阴缠地走出门口,我气鼓鼓的跳下床,怒气冲天地甩上门,神经质的检查好几遍门是否锁紧。

  确定了门锁没问题,我无力地滑坐在冰凉的池板,随手捡起地上的抱枕,忿忿地捶了几下。

  他吻我不是第一次了,我实在不该太过意气用事。

  第一次的吻是基于恶作剧的心态;上次吻我尚可解释为朋友间的亲切之吻。那这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都不再是年幼无知的少男少女,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怎么能够兴之所至,半夜跑进来偷吻我?

  就算是斐文哲也不曾如此对我,他对我的吻始终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而齐开云,他居然放肆地在我胸前乱摸,他怎么可以?

  一思及半夜的梦境,我混乱的心情更进一步的心浮气躁。我狠狠地击打抱枕,完全将它当成齐开云,发泄我的心齐开云,一定要补上方才忘记的两巴掌,为他的脸加点红艳色彩。

  敲门声不断,伴随着堇的声音:"桃,我听见你在大叫,怎么回事?你不要紧吧?"

  我披头散发,脸色阴暗的打开门,堇惊呼一声:

  "老天,你到底怎么了"我气怒难消,但也不想迁怒于她,在关上门前,怒声低叫:

  "去问齐开云!"

  堇敲了一阵门,见我没开门的打算,才走掉。

  那晚,我躺在床上气到早上,梳洗时火大,洗脸时不要命的搓洗嘴唇。

  随便换上套装,我一脸找人拼命的出现在客厅。

  堇端着咖啡,脸上的神情犹如手中的褐色液体,甘苦参半。

  "他呢?"我忍住气问,算帐的决心不曾改变。

  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半夜就走了,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他。问他话只得到一堆白眼,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晚上不好好睡觉,吵什么架?"

  "问他啊,我怎么知道!我这个活该倒霉的受害者知道什么。"我冷冷地道。没心情享用满桌的美味早餐,开了大门,道声晚上见,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

  他倒好,做出天理不容的丑事,三更半夜逃也似的溜回家,什么也不用再管。

  为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下定决心,等堇生完小孩,姐夫一回来我马上搬出他的视线范围。

  在家里或堇的公寓,我无法要求他消失,但若是自己的公寓……哼!他只要踏进门口,我二话不说将他扔出窗外!

  主意既定,灰色的心清渐渐消散,我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留意街道两旁的租赁红单。抵达公司前,我的皮包里已塞满了红条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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