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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最大主意当然是与叶柔美结婚了。

  孙凝默然。

  真叫人感慨万千!

  女人,尤其是长得标致而又有本事的女人,如今,要出嫁,原来这么困难!

  叶柔美如是,方佩瑜如是,甚至于自己,都如是。

  抑或是现今有头有脑的女人都忙不迭地往豪门富宅内挤,才有这般狼狈,这番困扰,这阵难堪?

  男人,在—个女人需要备受爱护的世界之内,始终权倾天下。

  男人,在一个富甲一方的环境之中,又始终呼风唤雨。

  奈何!

  孙凝彻夜不眠,越发强迫自己不去想香早儒,就越是想香早儒!

  香早儒,香早儒,这该死的家伙,除了高傲得视孙凝之感情如无物之外,他没有任何值得孙凝指责痛恨之处,这才教人气愤。

  之所以睡不好,还是因为天一亮,上班去后就有个好借门可以给香早儒摇电话。这个意念是可悲的!

  当孙凝苦苦撑过长夜,她霍然而起,晨早就坐到办公室去。

  摊开纸笔,她决定给香早儒写便条,交代有关哈尔滨

  那笔生意的事。

  不要给香早儒电话!这样做,未免过分折损英气。

  孙凝是这样边想,边鼓励自己。

  然而,才不过写那几句话,笔下就有千斤铅似,屡屡失控,扔了一废纸篮的纸,仍写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凝终于扔笔放弃了。

  她知道心魔作祟,还是想抓住了借口,跟香早儒通个电话去。

  孙凝抓起了电话,趁自己未改变主意之前,摇去给香早儒。

  那是他的直线电话。

  才一响,对方就抓起来听。

  “喂!”

  只一声,就如石破天惊,震断心弦。

  孙凝的回应迟缓了一秒钟,那一秒代表着她曾整个人的被香早儒的声音震慑着,呆掉了。

  “我是孙凝。”

  “早!”

  “早!”孙凝开始强迫自己公事公办,絮絮不休地讲她的建议:“你大概已经知道香早晖有意思要哈尔滨的玩具生意过档到他的香氏中国贸易有限公司去经营。此事跟信联的计划有点抵触。早源跟我说过,都认为最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以能互助互惠。就看你的主意。”

  香早儒一直在听,没有插嘴。

  孙凝觉得尴尬,有种对牢一个已经嫌弃了自己的人,絮絮不休似,一时间连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了。

  香早儒之所以这样细听,不发一言,甚实是他迷醉在孙凝的语音里。

  香早儒想,这女子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

  香早儒曾说:

  “你知道你的声音在不议论公事时额外好听。”

  现今,人已渺,情已逝;声音即使是在讲公事,都依然好听,真令人难过。

  孙凝被迫着继续说话,打破尴尬,她说:

  “我看,这是牵涉到你们兄弟间的关系问题,不便单从商业角度去审理,故此,谁也不方便替你拿这个大主意。你说呢?”

  孙凝这么一问,香早儒才自迷惘中微微惊醒,回应:

  “我看,原则上跟早源的意见办就好,至于方式,你想过了没有?”

  “想过了,如果在互利与分利的原则下办事,最好是把这批玩具的内销、外销以及制作交给信联和香氏,或者将制作管理权由香氏交给信联,亦即是信联代做一切制作、营运功夫,赚取其中盈利,至于批发、业务上的得益则仍归香氏,就彼此都有利了。你看这样子好不好?”

  孙凝到底是个商业好手,想的方法很可以两全其美。然而,如果今时今日开口赞孙凝,就不怎么适合了。故此,香早儒只说:

  “好,你就看着办吧!”

  “是的。”孙凝答,“好不好请你先把这个原则跟香早晖说一说?这就比较容易安排。”

  “好!”

  “谢谢你。”

  “不谢。”

  就在这一秒之内,孙凝与香早儒其实都希望找到其他一些什么话题,可以把谈话持续下去。

  可是,越急越没有办法。

  两人都在那停顿之后赶快地跟对方说再见,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掩饰自己的狼狈,才能挽救自重与自尊。

  放下了电话筒之后,孙凝颓然地伏在案上,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辞职,快快回到自己的天地去,不再勾留在这一潭死水之中。

  她不能忍受这种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其实都在等待通过公事去接触香早儒的心情。感受上她似是匍匐人前,等待施舍。

  况且,几艰难盼望到一个跟他相见或谈话的机会,就往往获得如此一个冷冰冰的结果。

  静静地拿这结果跟心上的幻想对比一下,羞愧得无地自容。

  忘记一个人、一段情,原来这么辛苦。

  必须鼓起勇气实行壮士断臂,重新为人。

  香早儒呢,挂断了线之后,霍然而起,在办公室内来往踱步,双手抓着头发,万般苦恼。

  怎么女人要到社会上头工作?

  一旦成了个职业女性,可以如此的冷酷无情,分明跟自己曾经山盟海誓,同床共枕,说完应说的公事,噼啪一声就挂断电话,这是什么心肠?何种态度?

  只四个字能贴切形容:无情可怖!

  偏偏就只爱这样一个叫孙凝的无情得可怖的女人。

  香早儒从未曾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这么不长进。

  他告诉自己,只要伸手一拉开门,向外头大喊一声;

  “我香早儒要找个女伴!”

  轮队应征者可以踩塌这栋香氏大楼。

  夸张?一点也不。

  他果然大踏步向前,伸手拉开门。见到了秘书,对方笑脸迎人,说:

  “香先生,早!”

  香早儒气馁之极,回应:

  “早。给我搭香早晖先生。”

  就这样,他办妥了孙凝交带的那件关于分配玩具生意的事情,也就再无心跟香早晖聊,急急地挂断厂线。

  当香早晖把要跟信联携手做好这笔大生意的事件告诉他的妻时,胡小琦以专家的口吻说:

  “市场上都说孙凝那女人做生意很有一手,老二也说得对,她必然利用机会做很多私帮生意。你呀,可别吃亏,开了路,搭了桥,只让人家走过去。”

  “你是什么意思了?”

  “看孙凝身边有什么亲信,把他笼络,甚至收卖好,探悉她的私帮生意门路,我们也实行分一杯羹。为什么白白便宜了她!”

  香早晖点头,然后又说:

  “老二说,可能派以前在信联相当得力的一位叫蒋玮的重臣帮孙凝主理这个业务。他说,蒋玮与孙凝的关系本来不怎么样,后来不知怎的又重新重用他了,其中可能讲好很多特别条件。我留心这个姓蒋的,笼络好他就是。”

  想了一想,香早晖又说:

  “真怪,老二为什么肯把业务双手奉送?他为什么不捡

  这个便宜?”

  胡小琦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神秘兮兮而又得意地说:

  “我告诉你,老二如今是自顾不暇!”

  “什么意思?”

  “他闹婚变。”

  “嗯。”

  “你也微有所闻?”

  “不是认真的罢!在外头逢场作戏,无可避免。”

  “也无可厚非,是不是?”胡小琦这么一睁眼看丈夫,香早晖就知道自己口没遮拦,闯了祸,忙笑嘻嘻道: 

  “你别多心好不好?”

  “我才不多心。不过,我警告你,你休想搅什么逢场作戏,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必然天天到你们香氏大楼去吵去闹,你就没法子收拾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完完全全是认真的。”胡小琦抿一抿嘴,“还有,你母亲除非不捧你做政治明星,否则,你更要乖乖地别动歪脑筋,我知道如何召开记者招待会去公开你的丑闻!”

  香早晖忍不住答:

  “怎么你越扯越远越离题万丈了?究竟说的是我,还是老二?他究竟给谁缠上了,脱不得身?”

  “你听到了名字要大吃一惊。”

  “不会,除非名字是大猩猩金刚。”

  “白幽默!告诉你,是方奕的独生女方佩瑜!”

  “嗯!是良家妇女,那就真的麻烦了。用钱解决不了的难题,很糟糕!老二认真失策。”

  “所以说,他一定心烦意乱,还怎会在业务上头下心思。

  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将来他的事情闹大了,好求你在老佛爷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还划得来!”

  “我怎么没听老四提起?”

  “提起干什么?老四眼中有什么旁人了?老实讲,他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趁他这下把孙凝手上的大生意调配到你手下去,你就什么也别管,盯着这次机会,看有什么好路数,实行分一杯羹,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就不信你那老四和孙凝没联手搞些私帮生意。”

  所以说,人人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情势是非。只要能运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起适逢其会的巧合作用.就能打一场漂亮的人生胜仗。

  直至这阶段为止,手段与桥段耍得最出神入化的还是方佩瑜。

  她对准目标进发,不遗余力。

  这天晚上,她对香早业说:

  “明天我跟蒋玮上番禺一趟,把关系介绍给他,以后就是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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