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个传奇式的际遇是荣宙所赋予的,但只要她可以对荣宙的投资带来巨额利润,那么她自荣宙身上所赚的钱就受之无愧了。
透过李大新的介绍,小玉又认识了好几位中小型经纪行的东主,看样子都对小玉巴结有加,旨在宇宙投资公司会在该经纪行开设户口。
这跟荣宙的估计完全吻合,小玉开始在财经市场内露面之后,身旁就围绕着一班打她生意主意的人,因而她的应酬活动激增。
当小玉在尝到这种架势之后,才真正了解富贵权势之所以迷人。
荣宙给小玉说:
“你选定一个专为你服务的经纪行之后,我就会把个人投资策略告诉你,由你指挥那经纪办事。千万记得,绝对不能把你背后的真实支持者暴露,在现阶段,尤其不适合。我不要有什么说话辗转传到我父亲及你丈夫耳内,引起诸多不便,以及严重妨碍我们见面的机会。”
小玉当然会紧记。
与荣宙相会是她认为现今最最最紧要的事,不可以自乱阵脚。
况且,不把她背后的支持力量暴露,她尤其可以把一总的架势包揽到自己身上去,有何不好。
人们只要知道她是个大户,不必要知道她为何手上有这么多钱投资。
市场上自李大新身上传出的说法是,小玉的经济来源是东南亚,她是那边一个富豪在香港的代表人。
也有另一个说法,小玉父家在战前跟日本的关系非常特殊,是透过了日商集资让小玉去主持宇宙,当投资的一把抓。
总之,各种传言其实都只表现一个事实,小玉掌握了一笔为数可观的投资金额,这就足以令一些经纪们垂涎,以致争相巴结了。
其中最深得小玉之心的是一家叫建成证券的经纪行。这里头有个小故事,建成证券的东主张建成的妻子袁美华是小玉娘家邻居的女儿。可以说,小玉与袁美华住在那政府廉租屋期间,是相当熟谙的。
袁美华比小玉早出阁,张建成原是大经纪行的高级职员,其后实行自己创业,把赚下来的钱趁前几年经纪牌还在一百万元之下的牌价时,买进来自任东主闯天下。
也是时运畅顺之故,这年头恒生指数高涨至万点价位,经纪牌价动辄是七八百万元,等于张建成身家骤增几倍,当然令袁美华的娘家甚有光彩。
小玉记得,在她跟戚继勋走在一起之前,她父母老在自己跟前说:
“你看,人家美华嫁得多风光。”
直至抓着了一个戚继勋当金龟婿,说到底是本城首富荣必聪的宠臣,必会有大把世界,于是才算让父母的面子有了光彩,好歹像跟袁家打了个平手。
如今小玉本身有一定财力,成为建成证券的大户之后,地位身分更明显地无疑提升到袁美华之上。这一点下意识地满足了小玉的虚荣心。
就由于这种关系,令小玉决定透过建成证券进行各种金融投资。
事实上,在商言商,在争取小玉这个潜质大户时,袁美华为了助夫一臂之力,很回娘家去,跟母亲到邹家去做了点讨好功夫,这就更令小玉觉得耀武扬威了。
这以后荣宙的各种外汇、美股、黄金、期指,尤其是港股的投资,都暗地里指示小玉,由小玉堂而皇之的给建成证券发号司令。
投资的数目是相当可观的,但因为小玉老是立即拿支票支付投资账目,根本不需要建成证券提供财务服务,表现了极强的实力和信誉,使张建成非常信任小玉,对这个大户变成必恭必敬,唯命是从。
尤其有一次,通过为宇宙买入一只顺昌股票而令张建成本身获得巨利,就更加把小玉奉若神明了。
顺昌企业是立足香港的规模庞大的汽车代理公司,专门代理欧美名车,转运亚太区各地使用。
忽然有一天,小玉在下午二时十分于办公室内接获荣宙的电话说:
“小玉,立即安排大量买入顺昌,只要价位在四元之内,可以无限量进货。”
小玉已经完全可以操作透视股票买卖股位的计算机终端机,她立即按动顺昌企业那一页的资料,几乎惊叫道:
“今日的顺昌股价只有二元九角,你要赌它上升近百分之三十吗?”
荣宙的声音立即沉下来,说:
“请记住,只要跟看我的嘱咐去做,毋须作任何反驳。”
然后,他就挂上了线。
小玉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立即挂电话到交易所建成证券的柜位跟亲身出市的张建成说:
“给我无限量买入顺昌,在收市前买得多少就多少。”然后她再作补充:“现今还有十五分钟,怕不会就此把股价推过四元吧!”
“邹小姐,现在顺昌的价钱才不过是二元九角,二元九角半……”
“你别多问,我的说话,你照做使成。我会负全责。”
张建成立即进行。当日收市顺昌在最后十五分钟之内,因为建成的大手进货,股价升至三元三角。
小玉再跟张建成通电话,说:
“什么也别问,明天早上一开市,就给我扫货,直至股价到四元才停止。”
客户的旨意,焉敢不从。张建成不但如言照做了,而且也从中取了利,把最先买入的几十万股,据为己有,即是以三元左右买入,转手买回给邹小玉,来回就赚了好几百万元,一点风险都没有。
他这种行为当然不能说是合乎专业道德,但反正能令客户赚钱,他就认为说得过去了。
事实上,张建成还真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的胆子这么小,在三元三角的价位就已经把手上的顺昌转卖回小玉的户口内。因为事隔一天,顺昌就公开宣布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顺昌代理的一只韩国汽车得到中国一纸为数十六亿的合约,供应给半个中国的政府单位使用。这十六亿元生意的盈利,令顺昌的股价变得偏低,若以市盈利率去衡量,即使顺昌股价劲升百分之三十,也不过是而盈率达到十至十一罢了,绝对的合理。
更重要的讯息是,顺昌击败了其它竞争对手,而得到中国的合约,这明显地表示顺昌在大陆有利好关系,今日做了半个市场的一种汽车生意,明天会有更庞大的业务合作计划也未可料。
这个希望是值钱的。
在宁买当头起的情况下,顺昌股价在好消息宣布之后还一直强势不转,直炒至四元六角,才稍为缓下来。
换言之,张建成赚的钱是够多,也可算是不够多了。
经此一役,他不得不更重视小玉这个客了。
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同样,小玉对荣宙更加肃然起敬。
第一次,她自宇宙投资公司内拿到荣宙说她应得的花红,一共是二百九十八万元。
当日,她立即坐到中环周大福珠宝店去,以一口价买了一只有证书的六卡方钻,只不过花用了她花红的半数。
荣宙给小玉说:
“用自己的本事给自己奖赏是否更舒畅更宽荣耀?”
荣宙非常懂得小玉的心理。
小玉慌忙点头。
荣宙说:
“放心,小玉.你将来的机会会更多。”
小玉说:
“恒基与长江地产在半山推出的高级住宅单位,收租率很可观。”
荣宙说:
“只消耐心地为我苦干半年,你名下拥有一两个这种豪宅单位是绝不成问题的。”
他的话,从来都兑现。
直至最近的一个晚上,荣宙跟小玉见面,他又郑重地给她说:
“小玉,我又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你说好了。”
“明天,一觉醒来,你给我拋空协通三千万股。”
“拋空?”小玉惊叫:“那是很危险的事,拋空股票的情况从前根本是犯法的,现在容许拋空,也有两个星期限期,到时候不能补仓,那么依然会有官非。”
荣宙脸色一沉,道:
“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
“没有呀!你的说话,我每一句都紧记,故而才知道在股市拋空的规矩。”
“我不是说什么市场规矩,你要依从的只是我荣宙的规矩使成。我的话就是规矩,你别多问,烦。”
荣宙这一夜的心情无疑是相当紧张的,只有他知道现在行的一着是险棋。
可是,没有危险,就没有机会。
这千载难逢的机缘,他舍不得放弃。
荣宙太明白自己的处境与个性,这机缘骤然而至,他非抓紧不可。
作为本城首富的独子,人人都认为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实情如何,只有荣宙心知。
不错,如果是比中上人更高一级的生活享受,他是不缺的。但,一谈到挪动一笔资金在一些有趣或有利的投资生意上头,那就棘手了。
去年中,荣宙与其它几个也是城内世家大族出身的朋友,特别谈得拢,彼此既是世交,又是同年纪的朋友,不知是谁发起的号召,合资办一间全城最一流的歌舞厅,格调特别高的,专做有钱子弟生意。
每位名公子所需要负责的资金,其实只不过是三至五千万元罢了,以他们父家的身家来衡量,无异于九牛一毛,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