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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君度大酒店收购一役已经如箭在弦的话,高掌西会好好地躲起来疗治伤痛的心情。

  她苦笑,连伤心都没有时间的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就因为忙,她不得不放弃很多横亘在自己眼前的困扰,集中火力对付最重要的情事。

  程元浩医生说得对,待她有空时,得好好治一治这个症候。

  是的,待有空时再说吧!

  回想这一切,今高掌西的确有点啼笑皆非。

  如果不去见程医生,心情还会好过一点。见了,依然无补于事。

  其实真有千卜救不过来的憾事,宁愿不知不觉为上算,仔必烦心。

  无论如何,自己的失望与惆怅是一回事,朋友的喜悦与幸运还是值得道贺的。

  高掌西再三思量,还是决定赶到医院去探望一下邱梦婉才觉安乐。

  她跳下车,立即冲进医院地下那家小花店,买了店内最大盆的花,泡在手里,直上病房去。

  一时忘了问秘书邱梦婉往哪一间病房,想是不难查得到的,于是高掌西站在柜位等候。

  那唯一在柜位内当值的护士正在接听电话,看样子是在说着医院内一件严重事故,根本不打算理会等候多时的探访者。

  高掌西是个办事勤快的人,最不能让等待浪费光阴。

  于是她干脆抱了那一大盆花,就向走廊走去,逐间房门察看留院者的姓名,估量一下子就能把邱梦婉的病房寻着

  直走到第三间病房,高掌西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置信地再三看清楚那放置在门口的记录病人名字的名牌。

  如假包换地写着:

  “庄钰华夫人”。

  怎么会是庄钰华夫人?

  高掌西的神经在一刹那间拉得像条快要折断的橡筋,她宁愿在下一秒钟就支持不住,昏倒过去,她最讨厌思考一些荒谬绝伦,近乎侮辱自己智慧的问题。

  下一秒钟,她忽尔又稍稍轻松过来,给自己解释说,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一个香江之内,怕有上百个庄钰华。

  她这个想法是完全对的。

  名字可以有千百个相同。

  但人面不会,声音不会。

  正当高掌西的神经稍作松弛时,她耳畔响起了一把声音来

  “省医生,多谢你,孩子长得真是精壮,他将是我们庄家的长子嫡孙,要好好地替他想个名字,不急着要填写吧!”

  另一把男声答:

  “不,不,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要把名字填写在出生纸上”

  “我太太的健康还好?“放心,一切正常。”

  那声音不叮能是另一个庄钰华。

  而且当高掌西下意识地以那盆巨大无比的花来挡住了脸时,仍能从花叶缝中看到房中的庄雄华那眉飞色舞的模样

  高掌西无法顺利地亲自把花送到邱梦婉的病房内,就已经回到办公室去。

  秘书一见她,就微微吃惊,问:

  “高小姐,你的脸色极差,什么事受惊了?”

  高掌西问:

  “你跟邹湄湄在一起多久了?”

  “比你的历史深远。我扔不了她,因为她肯迁就,愿意妥协,否则,我不会留她到今日。我就是这个宗旨和性格。”

  高掌西明白过来了。

  这番话讲得很透切,她要留在庄钰华身边,只有向邹湄湄学习与看齐。

  高掌西站起来,走回睡房去,步出露台后,她才忍不住对着富贵逼人的香江夜景,说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什么都好办。”

  她不知道要爱一个人到了什么程度,才肯如此屈就。

  也许,她要向自己的那几位母亲进行一次彻底的访问。

  跟别个女人分享一个大夫的情况对她并不陌生。

  可是,新奇的一点在于她高掌西爱上了庄钰华,而那些高崇清的女人,似乎没有真心爱上他。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互助互利的合作,万事有商量。

  或者有很多很多爱情的婚姻,也能伟大到什么也不再计较,只要对方快乐就好。

  偏是高掌西的情况特殊,卡在那感情与气度的博颈地带,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定不会怨恨庄钰华,如果他不是曾予她希望。

  她一定会放他一马,如果她完全的不在乎他。

  庄钰华的目的非常明显,他既要折服高掌西的心,又要控制她的人。

  他不放弃争取她的爱同时要她接纳她自己是万绿丛中的一片绿,庄钰华才是那一点红。

  最最最厉害的一点在于庄钰华其实看到了高掌西的弱点,

  要完全控制这个女入,唯一的办法就是令她爱上自己

  庄钰华是绝顶聪明的。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清楚自己的条件。

  庄经世与高崇清要把他当作政治与商业的棋手,他表面上迁就,实际上乘机将自己的本钱提高,只有将高掌西捏在手上,完全控制她,那就好办_

  高掌西这女人,有齐天底下所有的东西,只除了一样。

  她从未曾有过爱情。

  她会得争取。

  对她,是欲擒先放,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把握她的心。

  时移世易,从前是女人利用本身丰富的、原始的、天生的条件,将肉体的诱惑与精神的抚慰,探合在一起,今男人臣服,然后,就盯以令对方着迷,凡事言听计从。

  现在风水轮流转,这种方式反过来,由男人运用得更巧妙,一样可以利用灵性的崇拜与关系的枷锁,把一个女人关起来,让她甘心雌伏,俯首称臣。

  情况一如吸毒,毒瘾深到超越了某个界线,就痴痴迷迷的,不会再有能力戒除毒瘾,而至万劫不复。

  庄钰华希望高掌西快快到达一个没有了他再不能活下去的境界,那么就是大功告成了。

  高掌西现今看穿厂整个布局,她恐惧地战傈起来。因为她知道,要摆脱这重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再爱自己的丈夫。

  要一个已经闹上恋爱的女人不再爱恋自己深爱的人痛苦一如戒毒。

  她是不是有这番本事与决心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吸毒者戒毒完了,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新染上毒瘾?

  因为吸毒实实在在有不可抗拒的魅力,令辛劳疲倦的人一下子回复精神,重拾魄力,且整个人飘飘然地轻松起来。

  尘世间有太多压力,需要缓冲与平衡。

  她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闹起恋爱来。

  庄钰华一如很多男人,看准了目标对象,在精神体力部最疲累之际,乘虚而入。

  真正的爱情是对人的精神与身体绝对有益的运动。

  虚伪的爱情只是有毒瘾的麻醉剂。

  不幸地,高掌西获得的是后者。一旦泥足深陷,要自拔就难。

  感情一生,必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呆然,不知所措。

  怎好算了?

  这一切的不如意各,忽然加在自己身上,除了逃避,暂时想不出第二个法子来。

  因此,在她成功地把日资集团打个落花流水,将军度大酒店以贱价骗买到手之后,她需要在公私双重压力下,解出来

  于是去了一次张家界。

  张家界之行是下意识地为自己的心灵和肉体全面解放的。

  在几天的歇息之后,她又很自动打回原形,逃回现实生活的框框内,扮演自己的角色。

  高掌西于是来参加荣必聪续弦的喜宴。

  事实上,荣必聪这次再婚,是既隆重又简单。

  途长路远的来北京举行婚礼,有新婚夫妇的一颗中国心在。特别是在九七年回归中国之际,香港人的心态非常敏感。

  一种是热烈地期待着要投回祖国的怀抱,每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跟回归祖国扯上了或多或少的关系。

  另一种是抗拒中国重新行使主权,压根儿相信只有在外国人的政治羽翼下,他们才可以活得像人。不管是不是中国人,总之是人上之人,就好了。

  荣必聪显然是前者,因而把婚礼选定在国家的京城之内,是自然的反应。

  荣必聪相识满天下,在哪一个天涯海角举行婚礼,只要他肯请,不愁没有人会不来。这一点,他和他的新大人都很了解。

  “结婚其实只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只宴请亲人就好。”夏童是这么说的。

  更怕是挂一漏万,遗害无穷。

  故此有钱宴客的人,反而不敢宴客,就是这层顾虑的缘故。

  荣家直系的人丁不算多,但一李起荣必聪的元配庄钰茹一家人来,为数就不少了。

  就正正因为是荣必聪续弦,更不能不尊重庄氏家族,算是为岳父母把个女儿寻回来,夏童进了荣家的门,还得要庄家承认她一如自己女儿,才算是圆了俗例。。”

  何况,荣必聪的一子一女荣富与荣宇是元配庄钰茹新生的,而荣必聪跟庄钰茹之间的情义又是不可割舍的。刘阿关他们的故事已经讲过了,也就不再赘述了。

  因此,庄氏家族所有亲人都成了荣必聪婚宴的支柱成员。

  主持婚礼的就是庄钰茹的父母庄经世夫妇。

  庄经世这原配夫人很少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她可以说是顶层社会内的极神秘人物。

  是不是多少与那江湖传闻,她之于庄经世,力量有如清室四大奇案之太后下嫁故事有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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