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是女人中的男人。」
「我知道你所指,但我相信我不能像你。」淑贤倚窗望向外面英皇道的风光。
Cynthia看着心事重重的淑贤,不断自责。
突然,淑贤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她的颈后。
「来!让我为你戴上。」Cynthia把珍珠链送赠淑贤。
「你在做什么?」
「你就把珍珠链收下。」Cynthia盛意拳拳的。
「怎可以?」淑贤受宠若惊,「这条珠链款式虽然传统,但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
「收下吧!」Cynthia当作是赎罪。
「无功不受禄。」淑贤推搪。「这类珠链我有好几条,放在家里也只是浪费。」Cynthia说服淑贤,「况且,我视你为好姊妹,这条珠链就当作是我们结义金兰的信物。」
「那么我要回赠什么给你?」淑贤知道要礼上往来。
「送你的笑容吧!」Cynthia说,「我知道你不快乐,所以我也不快乐。」
「你待我真好。」淑贤永远是含蓄的。「多谢。」
电车差不多驶到北角。
淑贤有感而发:「我在想为什么你会对我这样好,如果成德有你一半的细心,我便心满意足。」
「淑贤,」Cynthia忽然心血来潮,「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成德外面真的有女人,你会怎反应?」她想知道最坏的后果有多坏。
「我不想学林黛。」淑贤惶恐地,「但我亦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
「你不要告诉我你会自杀吧!」Cynthia再次引用D。H。Lawrence 的话:「我们的是一个实质上悲剧性的年代,所以我们拒绝悲惨地接受。」
「我不是太坚强的人。」淑贤直认,「我也希望能像你,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么,你就更不要逼自己走进死胡同,有时候对于那些可以不想的事就不要想,不想就没有烦恼。」Cynthia劝导,「我就是这样保持心情漂亮。」
「你不是在告诉我,徐医生在外面……」淑贤揣测,「但你们是如此恩爱的一对,徐医生一定一定不会在外拈花惹草。」
「每个女人都会疑神疑鬼,包括我在内。」Cynthia口是心非,她当然知道徐医生没可能有外遇。「其实成德和George已经这么辛劳地工作,我们真不应怀疑自己的丈夫。」
淑贤得到领悟:「你说得对,他们已经这么辛劳为家庭。」
「每个男人也讨厌妻子怀疑自己。」Cynthia总结。
「那么,我俩也不要再庸人自扰了!」淑贤想通了。
Cynthia知道自己是有点奸狡,但她不能不这样做,她必须减少淑贤的疑心,她不想把麻烦带给成德,所以也不打算再和他幽会。
过后的两个星期,淑贤根本没找到机会去亲近成德,当丈夫回家时,他老是一脸倦容。
成德设法联络Cynthia,但她却不接听,就除了徐医生的长途电话。
「George,快挂死我了。」Cynthia大诉相思之苦,「你已经走了两个星期,音信全无,到底你何时才回来?」
「明天便回来,班机晚上抵港。」电话里徐医生的音量很微弱。
「一切顺利吗?」
「这个南洋病人介绍了很多达官贵人给我,带我四处增广见闻,也教我投资之道,这次收获很大,不枉此行。」徐医生问,「香港怎样了?」
「你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加长制水时间、沙头角发生骚动,处处也是炸弹。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舍我而去?」
「我是迫不得已的。」徐医生补充,「只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请你体谅。」
「但你不想念我吗?」Cynthia撒娇。
「我当然想念你。」徐医生淡然地,「你收到那发刷没有?」
「没有。」Cynthia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惊惶失措,「有,有,有。是成德把发刷交给大堂的侍应,然后,再转交给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徐医生砌辞,「我真胡涂,竟然把你的刷子也带走,到机场才发现,当时真不知道怎样还给你。想到朋友之中,成德的工作地点应该是最接近机场的,所以便请他把刷子带回酒店给你。」
Cynthia听着丈夫编着善意的谎话,不发一言。
「怎么了?」徐医生关心地。
「没什么。」Cynthia百感交杂地,她重复,「真的没什么。」
挂线之后Cynthia忐忑不安、心烦意乱。想了一回,她再拾起电话听筒,致电到电视台找成德。
成德的秘书小姐告诉Cynthia:「对不起,古先生正在开会。」
「但我有要事找他。」Cynthia强调。
「也许,你可以留言。」秘书小姐提议。
「留言?」Cynthia觉得不太方便,「还是不必了。」
刚巧成德一脸疲惫的从会议室步出。
「小姐,请稍等,古先生刚巧经过。」秘书小姐截停了成德,「古先生,有一位小姐说有要事找你,你接听吗?」
「她叫什么名字?」成德只是为了找文件才从会议室出来。
「她不肯说。」秘书小姐耸耸肩。
成德觉得出奇,所以便接听了电话。「喂。」
「成德,对不起,我知你很忙,但可以阻你一会吗?」Cynthia说时有点疑惑。
成德立刻背向秘书小姐:「现在不行,我开完会之后找你。」
「你今天一定要找我。」Cynthia叮嘱,「是很重要的。」
「一定。」他匆匆挂线并回到会议室。
Cynthia独个儿在酒店房间里一边等待,一边听着商业电台的新闻报道:「警方在英皇道上海汇丰银行北角分行前发现两个稻草人,一个放在门前,一个摆在正门侧,高约三尺,其身上插有『米』字布条,并写有『危险!同胞勿近』的警示语,防暴队协同军火专家将其拆除,发现身内有一铁罐,藏满炸药。」
听到这则新闻,Cynthia心里也有点怯。本以为最乱的是自己的感情生活,但还是不够香港的治安乱。
而坐在会议室里的成德,他的心早已飞往找Cynthia去,其他同事正在为节目的名称而费煞思量,但他却被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弄得神不守舍,不够五分钟他还是再走出会议室致电给Cynthia。
「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成德问。
「这么快便开完会。」Cynthia也奇怪。
「我是从会议中再次走出来的。」成德轻声问,「Cynthia,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长话短说,如果George问起那个包裹,你可否告诉他你只是把包裹留在接待处,千万不要说你是亲自上来交给我的。」Cynthia 慎重地。「可以吗?」
「可以。」成德完全明白。
「没什么了,George明晚便回港。我不再打扰你的会议,对不起,再见。」
「喂,喂,喂。」成德嚷着,「别挂线!」
「我还在。」其实Cynthia也舍不得。
「徐医生明晚回来?」成德大胆地,「那么,今天我可否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Cynthia意乱情迷。
「我的意思是最后一次的……」成德词不达意。「只是见一见面,我不会多心。」
「我明白,但是……」Cynthia迟疑。
成德盯着七月二十七日的日历等待一个答案。
「你来酒店吧!」Cynthia叮嘱,「四处也是炸弹,你路上要小心。」
成德匆匆向老板请事假,临关上会议室的门时,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我有一个提议,那个综合性节目就叫做《欢乐今宵》。」然后他把门关上,急不及待的离开电视台。
Cynthia在房里踱来踱去,她已经完全迷失。
错事?总是一不离二。
既然已经错了一次,那再错一次又如何?反正怎样说也已经是错了。
Cynthia走进浴室洗澡,然后悉心打扮。
打开香水瓶子,她让恋爱的感觉飘散在空气里。她不能不承认,等待成德来临的心情能令她寻回少女时代对爱情的雀跃,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成德敲门。
Cynthia觉得镜中的自己过分的浓妆艳抹。
成德再敲门。
来不及更衣,Cynthia穿着浴袍开门让她的情人进来。
她却站在门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
成德步进房间。
「别动!」Cynthia从后用一条红丝巾绑住成德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