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Cynthia把发刷倒过来,紧紧执着刷头,把手柄探进私处,然后模拟着一个男性在感官上可以供给她的快乐。
恰巧她手上的发刷是成德为她选的第一份礼物。
成德是暖的,但发刷的手柄是冷冷的。
她努力的回想着初七晚上所发生的事,令罪疚变成一种刺激。
「也许……我不是普通女人。」她当时说,「我是女人身、男人心的,对于很多人,我应该是一个坏女人。」
得到快乐之后,Cynthia疲惫不堪,身心透支。她把带着微温的发刷缓缓拔出,然后眼皮重重的堕下,很快便入睡了。
一室暴风雨后的安宁。
突然,门柄悄悄自动向下移,是徐医生拿着公事包回来。那一个打算和他合伙做生意的南洋病人为了避开香港的骚动,临时决定提早离开香港。他邀请徐医生再选个日期到南洋参观他的橡胶园和工厂,因此徐医生便早点回家与妻子商讨离港日期,并给她一个早归的惊喜。
推开房门,徐医生见Cynthia裸睡在床上,他立刻走到床边为妻子盖好被,他的膝头压住发刷,他把发刷从膝下拔起。徐医生感到奇怪的是这发刷的手柄上有一种粘粘腻腻,好奇的他把手柄放在自己的鼻子前一嗅,身为经验丰富的医生和Cynthia的丈夫,他立刻便认出这是来自女人私处的气味。
寂寞难奈,Cynthia再次自慰,而且是用成德送给她的发刷。
徐医生没有怪谁,只是再一次提醒自己:「GeorgeZee,你不是男人!」
立刻,他把发刷拿到浴室,然后丢进锌盘里,不停的用水冲洗着它,希望能驱走那种叫他惭愧的气味。他用肥皂不停的在手柄之上擦,水不断的流进沟渠,而他指尖的皮肤也皱了。
是回忆令他见到锌盘里有一条金鱼在活活泼泼的绕着那发刷游来游去,但金鱼一个不小心被水流的漩涡冲进去水洞。
「妈妈,怎算?」徐医生看到他母亲在镜子面前出现,「我杀了一条金鱼!」
第六章
6. 欲罢不能的「宵禁」
「金鱼呢?」母亲慈祥的走到成德之后,掌心按在锌盘两个弯角上。
「我开着水喉让锌盆储水,但却忘了把活塞放进去水洞,关掉水喉之后,水去得很快,我眼看着金鱼被漩涡捲走,不知道怎样救它。」George含着一眶眼泪。
「为什么好端端的,你却把金鱼舀出鱼缸呢?」母亲既同情金鱼,但就更同情儿子。
George举起了一包用来喂鱼的红虫:「因它是鱼缸里最瘦小的一条,我想让它多吃一点,所以便把它特别舀了出来。」
母亲蹲下,温柔的对George撒谎:「别担心,金鱼会随着去水洞和水管游进大海,它并没有死掉。」
「金鱼真的会游到大海?」George不再哭泣。
「当然会。」母亲用最亲切的口吻,「大海里是一个美丽的世界,小金鱼现在可以像人类环游世界一样,大开眼界。」
「那么,他会比留在鱼缸时更开心?」George对母亲所说的话完全信任。
「是啊!」母亲点点头。「不是人人也有机会环游世界,你说是不是很值得开心?」
「就好像每次爸爸回来,我和你也是最开心的。」母亲提示George,「爸爸明天便回来。」
「怪不得你今天这么高兴。」George的高兴,并不是因为爸爸回家,而是因为母亲的快乐。
「夜了,快睡吧!」母亲拉着George的小手,走出厕所。
「明天我为你买一条金鱼回来,当你早上醒来,走到金鱼缸前便会看到多了一条金鱼。」
「对!金鱼缸里永远也要有十对金鱼。」George天真烂漫的笑容重现,天生他是一个乐观的男孩。
翌日早上,他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金鱼缸前数金鱼:「一、二、三、四、五、六……」
但金鱼游来游去,不断转换位置,他根本没法统计金鱼的数目。
「再来一次!」George小小的食指轻轻的点在鱼缸上:「一、二、三、四、五……」他透过两重玻璃,看见母亲郁郁寡欢的坐在鱼缸另一面。
从母亲的表情,他早就猜到爸爸今晚又不能预期回来。善解人意的George,不再在乎金鱼的数目,只是乖乖的自行到厕所梳洗。
但当望着镜里的自己时,他吓了一跳,脸上布满红点,而且还感到全身骚痒。不过,他还是不敢打扰母亲。
整个早上,他默不作声,把自己关在房里静静的看一本名叫《大人国与小人国》的图书。
「George,你吃过早餐没有!」母亲终于说话了。
George不停的搔着痒处,而且浑身发热。
「你身上的红点是什么?」母亲诧异地。
她把私家医生召来。
「是麻疹!」西医肯定地,「徐太太,这里有些退烧药,但令郎必须要好好休息,暂时也不能和其他小孩玩耍,因为麻疹是会传染的。」
小孩子很容易便惹到麻疹。
医生问:「徐太,你患过麻疹没有?」
「我小时候患了一次。」
「那么你应该有免疫能力。」但医生并没有向George解释什么是免疫能力。
母亲一直让George睡在自己的大床上,这是为了容易照顾他。
入夜了,George仍是睡在母亲的床上,发热的身子只感虚弱。
「好孩子,乖乖的睡吧!」母亲轻轻的拍在他肩上。
他迷迷糊糊地说:「妈妈,别接近我,医生说麻疹是会传染的。」
「我的乖孩子,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日子怎样过。」母亲侧躺在床边。
George沉沉入睡了。
他做了一个关于在茫茫大海找寻金鱼的梦。风和日丽之下,一个小男孩坐在方舟之上,眼前只见水平线,没有陆地;而海浪声的韵律像一个巨人稳定的呼吸。
情景有点像他刚阅过的《大人国与小人国》其中一节。
海浪声变得来愈响。
金鱼出现了,但从前瘦弱的它竟然变成像鲸鱼般巨大,并且不停地摆动着尾巴。
金鱼怎会变得比自己还要大?这一定是梦境。
一阵冷风吹过,George听到愈来愈汹涌的海浪声,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小舟被淹没之前逃出噩梦。用尽浑身的力度来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他等待瞳孔适应,模糊的视觉里有母亲痛苦的表情,而她所发出的呼吸声和梦里的波涛声十分相似。
看着母亲痛苦地呻吟,然而虚弱的他却不能动弹,在心里他不停的怪责自己把麻疹传了给躺在他身旁的母亲。
母亲全身抽搐了数次之后,慢慢平伏下来,好像一切痛楚也被舒缓,并且安宁的入睡了。
George再分不清楚自己所听到的,到底是母亲的呼吸声还是噩梦里的惊涛骇浪?他的内疚徘徊在真实与梦之间。
逐渐,他远离现实,再堕入另一个较单纯的梦,那里没有金鱼,只有母亲。他问母亲:「妈妈,你要服药吗?」
妈妈回答:「但我没有病。」
他坚持:「不过,昨夜我听到你在床上呻吟,一定是我把麻疹传了给你。」
妈妈想了很久才说:「George,我呻吟不是因为麻疹,是因为寂寞。」
「寂寞可以医治吗?」
「寂寞是无药可救的。」
小时候的徐医生一直以为「寂寞」是一种绝症。
重返一九六七年五月的一个晚上,George洗净了妻子刚用来自慰的发刷。
他悉心的先把发刷用毛巾抹干,然后把它放进自己公事包里。
Cynthia醒来:「George,你回来了?」
「嗯。」徐医生若有所思。
「你是何时回来的?」Gynthia把身上松脱的毛巾再拉紧,在胸前打了一个结。
「刚刚。」徐医生挤出一个笑容,他对于与Cynthia一起赴南洋一事,改变了主意。
「你的生意谈得怎样?」Cynthia在床上找不到自己的发刷,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南洋华侨可信吗?」
「进展不错,」徐医生回答,「他是我父亲的生死之交,不会骗我。」但他却准备骗自己的妻子,「明天我要跟他到南洋一带走一趟。」
Cynthia愕然地:「要走多久?」
「两个星期左右。」
「这么急?」
「不算急了。」徐医生掩饰,「只是我忘了告诉你。」
「这么重要的事也忘记?」Cynthia皱着眉,「我怎来得及收拾行李?」
「一个男人出门十数天,不会太麻烦。」徐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