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诗倪在车上惨叫一声,惹得司机吓得煞车。“没、没有,没事,请开快点!”
这DJ在念什么呀?什么黏死你和无反应?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计程车才刚停,她扔下纸钞抱着收录音机,猛力往方映的办公室冲。
诗倪不顾秘书的阻挠,用力打开办公室的门……
“都跟你说总经理不在了,他在会议室开会。”秘书亚琴没好气的说。
会议室?手上的收音机还有最后一段音乐,心急如焚的诗倪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到标示“会议室”的房门,一下子就扑了进去。
“咦?”
“嗯?”
至少有三十双眼睛盯着闯入的她,诗倪手上的收音机,还尴尬的播放着最后一句:“柔柔的,而熊熊的,燃烧你的善与……水某啊!两百PRO有没有帮我传?”
完了,没放完歌曲就播广告?
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诗倪狼狈万分的按下停止钮。
“你有什么事?”最靠近门边的男性主管,起身挡住她。“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待会警卫人员……”
坐在长条桌顶端的吴方映,轻挥手制止他,然后转而面对一脸惭愧的诗倪。
“你想让我听什么?”
诗倪红透双颊羞涩的望着方映,又看了看手上的收音机。“是我点播的一首歌,不过已经、已经放完了啦。”
一首歌?方映点点头。诗倪对他来说,没有意外才叫“意外”。
“这样吧,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让你在这里唱。”既然她不介意出糗,他还真想知道她又干了什么傻事。
“在这里唱?”不会吧?诗倪半垂的双眼瞄了一下整个会场。
哪么多人,别开玩笑了!
“你不愿意?”方映转回自己的视线。“那你就别妨碍我们开会了。”
啊?不唱就得送客?她可是千里迢迢赶赴战场的耶!
没有勇气怎么感动他,她都敢闯进来难道还没勇气表白?
“唱,我唱!”牙齿一咬,诗倪豁出去的扬声。
这可是他自己叫她唱的,待会要是有个“闪失”可不要怪她!
“一想到你呀,就让我快乐,就好比……”涨红鼓起的脸颊,诗倪荒腔走板的唱起歌。“啦啦,许下你的心愿,丢一枚钱币等月儿图……”
吴方映面不改色,虽然他的耳膜好似有砂纸刮过。
破锣嗓子都不足以形容诗倪的歌喉,不过她的勇气可嘉,一曲终了,还是换来某些干部同情的稀落掌声。
除了一直将双眼定在手上档案的方映以外。“唱完了?”
诗倪绞着双手,羞愧难当的点点头。
“好了,那我们可以继续开会了吧!”
吴方映冷淡的终结这场闹剧,随即继续被打断的会议。
沮丧难堪的诗倪,也只能委屈的抱着收录音机,乖乖退出会议室外。
“可恶的木头,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忍不住要抱怨两声。
经过这热络的插花短剧,会议室内的士气似乎提振不少。
吴方映自始至终都是一号表情,一面听着干部报告,一面用笔在文件上做标记……
可等他抬起头来一望,却发现灰白色系的室内,居然布满了瑰丽的色彩。
“嗯?”他揉揉双眼,不确定的睁开。
真的,向来只能接受黑白灰的他,居然真的看见辉映一室的各色玫瑰。
※ ※ ※
“喜养共同兴趣”,这是诗倪的新目标。
“有共同的兴趣,才能建立共同的话题,而且还能增进彼此的感情!”
诗倪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只可惜她遇上的是循规蹈矩的方映,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事,还真是少得可怜。
根据她追根究底的盘问,方映的回答是“喝茶”。
“喝茶?这能算是一种兴趣吗?”诗倪不禁怀疑。
但一心想迎合“圣意”的她,还是在他喝茶时间,硬杵在方映面前。
讲究的器皿,强调专心一意、身灵合一的日本茶道,方映一脸严正的盘跪。
青绿的茶粉,是空运自日本京都的茗品。
“哇,他的动作好优雅,看起来好专业咧!”诗倪在心里猛崇拜。
辗平、研磨、和水调和……方映精确的动作,宛如对待一桩艺术杰作的神圣态度,连呼吸都慢条斯理,唯恐破坏这一室庄严。
七十度的水温邑注,他双手端起陶杯,恭敬的放置在桌面。
看他动也不动的端详,诗倪以为这是请她喝茶的意思,伸出的手直接就往茶杯探去……
“你做什么?”他愠怒的沉声。
“嗯?”诗倪被他冷酷的表情吓到,赶忙缩回自己的手。“这、这不是,不是给我喝的吗?”
方映给她“开什么玩笑”的一眼,连嘴角都没牵动一下,又回到先前的姿势。
可怜的诗倪跟着他盘腿而坐,坐得四肢百骸神经麻痹,坐得神情恍惚心神不宁……
他一动一也不动,如坐针毡的她终于忍不住又发言。
“你在干什么?方映,你为什么泡好又不喝茶?”
他是在“参拜”这杯茶吗?还是他寄望这杯茶有什么神力?
被他搞得一头雾水的诗倪,真是不懂这有什么道理?
仿佛被她“亵渎”了清修,方映不耐烦的撇开唇角。
“我在冥思。”
“冥思?”什么冥思?“对、对着茶杯冥思?”
喔喔,这还真让她开了眼界,电视上的奇人轶闻都还没这种呢!
老天爷,原来这就是他的兴趣:两人隔着日式茶几对坐,然后一起看着茶杯发呆?
“我说过,你不需要迎合我的。”看穿她的想法,方映无所谓的耸耸肩。
被戳破的企图,诗倪心虚的脸红。
“没、没有啦,是我自己也想培养兴趣的。”她结结巴巴的嗫嚅。
看来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很适合他的兴趣:以前她根本不说话,就算和他对坐一整天,相信也不会遭他嫌弃的吧?
“唉,怎知道不开口则已,一打开话匣子嘴巴停不了?”要命的饶舌,把之前几年不说话的空白,现在一次就补齐。
诗倪在心里自怨自艾,颇有老天总和她作对的怨叹。
而丝毫不受她影响的方映,却忽然由后方口袋掏出行动电话。
“嗯,”震动不停的话机上显示了一串号码,他皱着眉打开通话盖。“对,你回来了?”
咦?谁啊?方映在等电话吗?
满心的疑惑,看他好像也不避讳的镇定,让诗倪好奇的竖起耳朵。
“旅途还顺利吗?我知道,班机延误……”他自若的说下去,表情也没什么转变。“好,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等我。”
挂上电话,方映随即站起身。
诗倪强迫自己不要多事,不可以问,绝对不能像个管家婆问东问西!
她知道,她很清楚方映不喜欢,可……
“是谁呀?”可怎么也憋不住的疑问,还是让诗倪脱口而出。
方映套上风衣,拉平上面的皱褶。
“我未婚妻。”平淡无波的四个字,好似这和他无关。
“未婚妻!”瞠目咋舌,诗倪被轰得细胞死光一半。
未婚妻,未婚妻,他怎么会有未婚妻?
啊、啊!怎么会变这样?他为什么可以有未婚妻!
“你、你、你有未婚妻?”是她耳鸣了,一定是她没听清楚。
方映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又转回身上的衣服。
“对,我父亲安排的。”
镇定的语调,宛若晴天霹雳一殛将她劈成两半。
诗倪的心在一瞬间流过无数想法——错愕、震惊、不敢相信,随后是打击、是失望、是无法承受的锥心。
她的努力,她没有后路的付出,是为了什么?
“我……”她该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那、那我呢?”
害怕听到答案,挣扎的情感,却无法不去询问。
“你?”方映迎上她迷乱的眼神,没有改变自己淡然的态度。“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不谈权利义务的吗?那还有什么怎么办?”
啊?
出自他口中冷血的答案,有如利刀划开她残缺的心。
原来方映是这样想的,他们的亲密、欢爱什么都没改变,自始至终她注定要成为他的过客?
强忍住心头的震颤,诗倪仍试图挽起碎裂的希望。
“你……你是这样想的吗?难道,我对你……”她痛苦的咽下哽在喉咙的苦涩。“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说有,求求你说有,方映!
她的挣扎,他不是完全没感觉。
方映叹了一口气,握住她冰凉颤抖的小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仍然可以维持下去。”婚姻和感情无关,他的婚姻出于利益结合;如果诗倪能接受,他还是很愿意照顾她。“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她刚从巴黎回来,我得到机场去接她。”
他的人生已经安排好一切,他只不过是顺着计划按部就班。
他无从预料诗倪会突然跑出来,他也无法确定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坚定的拒绝她?
“我该走了。”因为一时心软衍生的问题,方映逃避的离开。
留下怔忪的诗倪,呆愣在寂静的室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