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凝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虽然是事出意外,但这个男子昨晚的确吻了她的额头,最糟的是,还一把「掌握」了她的胸呢!
怎么办,是不是就得因此嫁他为妻?
可话又说回来,若真的就这么决定终身大事也似乎太草率、荒唐了。
他姓啥、叫啥、做啥营生、有何亲人、有无娶妻?这些她一概不知,还是不要贸然的以身相许比较好。
在胡思乱想的同时,她的视线仍逗留在他熟睡的脸庞上。
细看之下,他有着相当俊逸的容貌,身材也属高挑,自然微红的双颊犹如孩童般细嫩,此时的睡容还有赤子般的稚气,让人很难对他起什么防备之心。
如此出色的外貌再加上一身高超的剑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看着自己左掌,昨晚被後母派来的杀手追杀,她不慎由客栈三楼摔下时割伤的手掌已经被包紮妥当。
他把昏迷的她带回家,替她包紮伤口,让她睡床而自己铺席睡地,而且又没有取走她包袱内的任何财物,如此看来,他应该是个好人才对。
想起自己昨晚情急之下甩了他一巴掌,现在她可有些愧疚了。
艾凝小心翼翼地挪移着身子,拿起棉想替他盖上,哪晓得有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警觉性的他,反射性地便在半梦半醒间捉住她的手往下一拉——
「啊——」
只听得一声惊叫,艾凝原本半倾出床外的身子就这么被他给拉下床摔在他身上,而且还被他快动作地反压於身下。
「大胆小贼,竟敢——」
「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罗森殿便已经被她微带哭腔的声音给吓醒了。
「啊!对……对……」
他睁大眼,急忙离开艾凝身上,不仅话不成句,连脸、耳、脖子都是一路羞红。
「我……呃……那个……」
真没用!怎么这样就说不出话来了?
罗森殿用力拍了自己头顶一下,想藉此让自己镇定些,却忘了头上昨晚才被她掉出包袱外的金元宝给砸出个大包,这一拍痛得他差点掉下眼泪。
「你没事吧?」
艾凝红着脸跪坐一旁,轻声问他,因为他的表情就像被人拿榔头敲了一下样,好像满痛的。
「嗯……没事。」他得先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解释清楚才行,「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有你在房里,半梦半醒间只想到是小偷,所以……」
他顿了顿,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没弄伤你吧?」
「嗯!还好。」
其实他方才扣住她手腕的劲道之猛,害她到现在还发疼呢!
艾凝抱着一起被扯落的棉被站起身坐回床沿,罗森殿则卷起草席,站离她三尺有余。
说实话,她还真是漂亮。
弯弯的柳叶眉、优美的挺直鼻梁、玫瑰般的娇红唇瓣,那细致的肌肤更似粉雕玉琢的,还有……
昨晚揉握住她胸前那两团浑圆的触觉,更是丰润——
「你叫什么名字?」
再这么无声相对下去,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用视线「轻薄」她了,所以他乾脆侧转身面对着墙问她,来个「非礼勿视」。
「艾凝。」
「爱——」
他快昏了!
的确,才貌兼备且少年得志的他向来就不乏女子垂青,送衣、送鞋、送食等等来对他表达爱慕之意的姑娘不知凡几,但是,相识一夜就脱口而出「爱您」两字的大瞻女子,这还是他头一遭碰上哩!
没错,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是满能教人动心的。
可是,他碰不得女人!
要想长命百岁,他最好别跟任何女人沾上关系,一辈子自由自在地过他的独居生活比较妥当。
想想昨晚被元宝砸,又被包袱击中、被人当肉垫、挨了记耳光,最後还得拔剑跟人拚命……
唉!果然没错,一遇上女人他就倒楣透顶!
他一脸凛然地告诉她:「姑娘,你说你爱我,我觉得十分受宠若惊,但是,我俩相识不过一夜,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抱着棉被的她羞得一张脸比夕阳更娇红,「我才没说过那种话呢!」
「可是我问你名字,你明明莫名其妙的回我一句『爱您』……」他不明白她怎么能说了就忘。
听他再重述一遍,艾凝才总算明白这羞死人的误会是从何而来。
「我是说我姓艾,艾草的艾,单名一个凝字,凝神谛听的凝。」
这下换他不好意思了。
都怪她爹娘,做啥替女儿取了个这么容易引人误解的名字嘛!
艾凝?
爱您?
是他心术不正才会想歪的吗?
「抱歉,是我听错了。」不管如何,反正他先「勇於认错」准没错。
「不,是我没说清楚。」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竟能引起如此的误会。
「对了,昨晚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女扮男装?那个蒙面人又为什么要夺你性命?你家住何方?」
他忽然想到自己该先弄清楚这些才对,不知不觉便依平日质问被捉人犯的语气对她发出一连串的问号。
「我……」
她为难的神色全因不知她该对救命恩人说实话还是假话。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
可是,万一他一时利慾薰心,一听见她是富豪之女便绑她回艾家向後母领赏……
「呃……我因为父母双亡,变卖了所有家产要来找我姨母依亲,为了路上行走方便才改换男装,谁知我姨母他们搬了家,我又问不出他们的去处,正茫然不知所措时又教盗贼给盯上,想要强抢我财物,若不是公子昨日恰巧经过而出手搭救,只怕……只怕……」
说到这儿,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了。
她说了部分实话,姨母他们的确搬了家,而且没人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她不晓得该上哪儿找人,又不能就这么回去自投罗网,正在旁徨中,又让後母派出的杀手给追上,此刻她已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
「你放心,在我这儿保证你绝对安全。」
一条白色的汗巾递到了她面前,她抬头只见他一脸诚挚地朝她点头微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这乾净的汗巾拭泪。
他语带歉意地说:
「京里出现了这种杀人劫财的大盗我却浑然不知,的确是我的疏失,我保证一定会尽快将他逮捕归案,到时恐怕还得麻烦艾姑娘前去衙府指认才行。」
「你要将他逮捕?」这个人是不是热心过头了?
「没错。」他知道她为何面露疑惑,「在下罗森殿,正是职掌京城治安的总捕头。」
总捕头?!
这下换她目瞪口呆了。
***
因为赶着要赴衙门当差,罗森殿在得知艾凝无家可回的情况下,只好让她暂留屋内,打算等他晚上回来再帮她想个去处。
无所事事的她就这么在屋里晃荡到中午,只有一厅、一房、一厨的小小房舍只比她的闺房大上一些些,更甭提会有什么可观景的花园了。
不过,自称四岁便父母双亡,跟着教他武术的师父长大的这个罗总捕头,可是凭自己的能力买下这房子的,比起自小到大从未劳心劳力挣过任何东西的她来得有出息多了。
「你在想什么?」
被这么一问,艾凝才想起此刻身旁还有一个吴大婶。
去府衙前,罗森殿先到邻舍吴大婶家将艾凝的情况稍稍提了一下,所以他走後不久便收到吴大婶特地送来她女儿出嫁前所穿的旧衣裳,虽然稍大了点,但只要将腰带系紧,艾凝也是照穿。
而此刻,卖完早点收摊回家的吴大婶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又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便邀她过去一起用餐,哪晓得吃着、吃着她却无端出了神。
「唔,没什么。」她微笑敷衍,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在想有关罗森殿的事呢!
「凝儿,一整个早上你想到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投靠了吗?」
「没有。」一提到这件事,她就感到伤神。
「唉!真可怜,如果你爹娘生前有为你订门亲就好了……」
咦,对了,订亲!
吴大婶细细地打量了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俏姑娘,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凝儿,你觉得森殿这个孩子如何?」
两人已经聊过了许多事,所以艾凝也知道比邻多年的吴大婶家中虽有六儿一女,但是除了两个分别是八岁和四岁的儿子之外,其余皆已成家各立门户,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回家探视双亲,反倒不若时常往她家走动问候的罗森殿来得亲近。
所以罗!既然吴大婶说过她是把罗森殴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艾凝自然也只能捡好听的话说。
「嗯!总捕头他有一副侠义心肠,又乐於助人,是个正人君子。」
吴大婶笑眯了眼,「没错、没错,他可是我们京里的名捕,正直、热心、负责,还有一身的好本领,因为从小失去爹娘的关系,连煮饭、洗衣、烧菜这些事也自己来,更难得的是,他待任何人都十分亲切随和,一点也不摆官架子,而且,你不觉得他风度翩翩、气质出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