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荤?」
这两个字让罗森殿觉得有些蹊跷,况且,他此刻就像被「架」着一样,一点也不像是被「请」。
「喂!你们几个又想算计我什么?」一定没好事,「先说说看,你们打算带我去开什么荤?」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其余的人已将他前後「包夹」,加上左右那两个「门神」,他简直就是被团团围住了。
「嘻嘻!带你上『牡丹楼』,在今晚去了你的童子之身啊!」
爱搞笑的马全说时还不忘翘起莲花指勾了他下巴一下,害罗森殿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开什么玩笑,你们要带我去嫖妓?!」他可不依了,「你们几个人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我们可是官差耶!怎么能——」
「脱下差服就不当差,只是平民百姓了嘛!」
「是啊!况且现今连达官贵族也嫖妓,天子律法可没有明令禁止官差上青楼买温柔这条,对吧?」
「没错,头儿你都满二十了还没碰过女人,这事说出去绝对没人相信,再不设法治治你的『惧女症』,只怕你这辈子都得打光棍到底了!」
大家你一言来、我一句地,拚命找理由说服他,但他仍是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
「你们明知道我一碰到女人就倒楣,竟然还硬逼着我上青楼,是看不过我活得好,急着想换头儿是不是?」
他用极为认真的表情说,但大家却全当笑话听。
「什么碰到女人就倒楣,那全是凑巧而已啦!」
「是啊!上回小青姑娘送了一大篓毛蟹请大家吃,你只是运气差了点,刚好吃到不乾净的那只,所以才会上吐下泻三天才止嘛!人家小青姑娘知道後自责得要命,不是还亲自上门去探视过你吗?」
罗森殿接口说:
「她不探还好,一探就把一天份的药给我当一次量煎,害我喝完差点没一命呜呼哀哉!」
他再举例:「还有,上回邱家的姑娘派人送来了一只新鞋给我,你们硬逼着我收下,说什么不收会辜负人家一番好意,结果鞋底针连着线还没拔,害我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那右脚足足痛了十多天才癒合哩!」
马全摆摆手说:「那种事女人常犯的,我家那口子也曾经忘了把刚缝好的新衣上的针线拆下,扎了我的肉,痛归痛,可也不能因此辜负人家缝制新衣,新鞋给你的一番心意吧?」
「可是——」
「唉!哪来那么多可是!」马全为首发号施令,「兄弟们,为了我们头儿的终身幸福着想,今晚我们一定要让他知道女人是多么的温柔、可人,又令人销魂蚀骨,大家绝不能让他给脱逃了!」
「遵命!」
大家异口同声,罗森殿就算武功再高强,在毫无防备的被这些「哥儿们」给硬架住之下,也难以在不动拳脚的前提下挣脱了。
「喂、喂!我平日待你们几个可不薄,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逼我去送死呢?」
「什么送死!我们可是带你去享乐耶!」
「享乐?」他可一点也不觉得,「抱歉,我无福消受,要去你们自个儿去,别把我拖下水,我还想多活几年哩!你们再不放手,我就要定你们以下犯上之罪罗!」如今只有威吓他们了。
为首的马全又说话了,「头儿,『穿上差服是长官,换下差服是兄弟』,这句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兄弟之间哪有分什么上下,又何来以下犯上之罪呢?」
被反将一军了!
罗森殿苦着一张脸,都怪他平日不喜欢摆官架子,和这群属下「鬼混」惯了,现在想端起上司的威严都没人理他。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抢劫啊!有人抢了我的金链子,快来人啊!……」
就在罗森殿苦无脱身之计时,一名老妪的求救声正好传来。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那小贼给我逮住!」
他一下令,大夥还不拔腿便追,这时候当然是捉贼比较重要罗!
「跑快点,连个小贼都逮不住,明天午时你们就给我打赤脚在烈日下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大夥都知道总捕头平日虽然跟他们嘻嘻哈哈的,可是在公事上可是一向纪律严明、言出必行;这一听还得了,每个全像突然被抽了鞭的马,跑得几乎快飞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不动。
这群手下的能耐他再清楚不过,像这样的小场面用不着他上场就能搞定。
更何况,如今最重要的是他得乘机开溜,好保住「清白之身」。
只要过了今晚,他们身上的钱要不是进了妻子的口袋,就是大半「页献」给了酒楼、赌友,也没什么闲钱「请」他了,到下个月发饷日前应该是能「保住」他这条命才对。
主意打定,他当然是转身便往回家的路上走,而且还故意绕小路,免得被那几个手下回头找来。
「啊——」
天降横祸!
他才刚走进一间客栈的後巷不久,先是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脑袋一下,继而是一个重物再落下敲了他头顶,疼得他龇牙咧嘴地猛按着头。
「是谁——哇?!」
气极败坏的他正想抬头骂骂那个随便乱扔东西的人,哪晓得一昂首就瞧见有个人攀在三楼窗外晃着,而且,好死不死地就在他抬头的那刻往下掉——
「搞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罗森殿虽怒叱一声,还是连忙上前接人,总算是成功地完成他身为「肉垫」的任务,却也被对方给硬生生地压倒在地,动弹不得,而且还「不得已」地「亲」了对方的额头一下。
「我的嘴唇大概破了……」他嚐到了血的味道,也瞧清了倒卧在自己身上的是位蓝衣少年。
「喂,小兄弟,你还想压我多久?我都快不能呼——」
不对!!
他伸手想把这受惊过度的少年推离自己身上,於是想都没想的便往「他」胸前一推,没想到却摸到两团软绵绵的浑圆……
啪!
一声清脆的耳刮子响彻了後巷,罗森殿左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五指印,耳朵里还轰隆隆地留着回音。
「你——」
好心没好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倒楣透顶了!
捂着火辣辣的热烫脸颊,他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他哪知道眼前这个书生装扮的清秀少年竟然是个姑娘家,否则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伸手就往人家胸前摸去呀!
这下可好,看她双手环抱胸前,瑟缩着身子瞪视他,不是把他当成采花贼就是登徒子了。
「姑娘,你听我解释,刚才我以为你是男人,所以才——」
「小心!」
她突然极度惊恐地朝他大喊,罗森殿随即跳离原地三尺,转身向後拔出佩剑,正好挡住蒙面黑衣人朝他砍下的一剑。
「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第一剑失利,第二剑立刻笔直地朝瘫坐於地的蓝衣女子刺去,罗森殿大喝一声,马上以剑相迎,一手便将她拉到自己身後,以身护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我的面杀人,这下我可不饶你了!」
罗森殿料定此人绝非善类,也不跟他客气了,马上使剑招招直逼对方要害,每-剑皆凌厉无比。
不出几回合,黑衣人已经渐渐招架不住,当下便扔掷出一粒烟幕弹想藉机遁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
罗森殿哪肯轻放过对方,立刻以听觉判断黑衣人逃窜的方向就要追去,但此时却有人紧扯着他的衣摆不放,误了他追捕黑衣人的时机。
「不要丢下我……」
才说完这句话,蓝衣女子便晕厥在他怀中了。
***
鸡啼破晓,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沉寂了一夜的雀鸟也鼓着翅飞到窗台前唱起了晨曲。
悦耳的鸟声将已连着好些天没睡好的艾凝由熟睡中唤醒。
在她睁开双眼的同时,昨夜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全涌上她的脑海,於是她醒来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确定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密实的裹着,半件不缺,这才教她松了口气。
这儿是哪里?
她在心里暗问自己,往上看是横梁瓦顶,往左看是白墙一面,往右看则是一片不知是通往别厅还是别房的青布门帘,房里素净得好像只摆了这么一张床。
是男人的房。
几乎是一睁眼她便有了这点认知,因为房里连半点脂粉味儿也没有。
奇怪的是,在确定自己未遭侵犯後,她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了。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包袱就搁在左枕边,她赶紧解开来看,衣物、钱财无一缺少,看来她似乎是遇上了一个正人君子了。
「师父……」
蓦然,呓语般的男人声音由她右手边传来,她举目四望,房内除了她,的确没有旁人,她大着胆翻开被想下床察看,这才发现原来有个人就睡在地板的大草席上。
如她所料,这人果然就是昨夜仗剑救她的那位侠士。
但是,瞧他此刻呈了个大字形躺在草席上呼呼大睡,跟他昨夜奋勇救她的英勇模样还真是一点也不搭轧。
说到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