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凝心急而插嘴问:「壮阳药就是毒药吗?我爹就是被这种毒药害死的吗?」
孟鸿被问得有些语塞,只好转头看着罗森殿。
「呃……第一个问题要我解释给她听吗?」
罗森殿摇摇头,轻咳一声以掩饰困窘。
「第一个问题略过,第二个问题……」他看向孟鸿。
孟鸿善解人意地接着说:「没错,这种药偶尔微量服用并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如果大量、而且是长期服用,那它就成了致命毒药,体力渐渐消失到不良於行,视力慢慢减退至全盲,终至形销骨立、气绝身亡,最糟糕的是,一般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病因。」
他下了个结论,「凝儿,你有个十分聪明也极端狠毒的後母,你到现在还能活着,实在是一个奇迹。」
「你别吓她了!」罗森殿在桌下握住她的手,眼睛则仍注视着好友。「既然买得起的人不多,要找到卖主出来指认,应该难不倒你孟少侠吧?」
孟鸿得意的扬扬眉,「当然,那个人已经打包好包袱等着跟你回京作证了。」
「那么乖?」罗森殿很了解的说:「我不管你在他身上下毒还是下蛊,总之,可别把我的证人给弄毙喔!」
「没问题,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孟鸿由怀中抽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这个家伙已被我手下在山东历城附近逮到,如何?这回我找人的速度可比丐帮快一步了吧?」
摊放在桌上的那张纸正是刺杀艾凝的那个杀手的通缉画像,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孟少侠」越来越好奇了。
罗森殿以赞许的眼神看着好友,「问出幕後主使者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这点他颇有自信,「总之,你需要的人证、物证,十日後我会全带到京城等着你,再加上华大叔的验屍报告,那个女人不认罪也不行了。」
「你说要把人带到京城,那就表示你也知道凝儿她後母与县令关系匪浅罗?」
他点点头,「我还知道此地县令有个官居御史大夫的爹哩!」
「哦?」
孟鸿被好友那副无动於衷的表情给逗笑了。
「我看,就算告诉你他爹是皇帝老子,你也不看在眼里吧?」他拍拍罗森殿的肩,「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畏强权的死硬脾气。」
「呵!少来,先前你还说我的脾气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哩!」
两个人说完相视而笑,还得华大叔在一旁提醒,孟鸿才起身告辞,跟着华大叔一起离开客栈。
「森殿,那位孟少侠是何方人物?他看起来彷佛十分神通广大的模样,你怎么会认识他,还请他帮你查案呢?」这些疑问艾凝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
送完客,他跟她一起重回桌旁坐下。
「孟鸿是江湖上一个大帮派的少帮主,我跟他之间可说是不打不相识,就这么结成了知己。」
他简要地解释,「因为职务的关系,我树立了不少敌人,却也结交了不少肝胆相照的好友,我能屡破奇案,这些朋友也帮了我不少忙,虽然我很想亲手逮住那个杀手,但在考量你的性命安全之下,我还是决定托孟鸿动用他的帮派之力尽速将那人捉住,而他也二话不说的答应帮忙。」
艾凝微偏着头,「什么江湖、帮派的我是不大懂,不过……」
她思付了片刻,仰着纯真笑脸问他,「总之,他是个好人,而且是你的好朋友,对吧?」
他笑着揉揉她的发,「嗯!」
「那他刚才说的全是真的,那个杀我的人已经被捉到,而且他也找到让我後母被定罪的证据了?」
「嗯!」他把她拉坐到自己大腿上,「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一个。」她指着桌上的茶杯,「那个又叫『龙腾散』,又叫『壮阳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毒药不是一入喉就会置人於死地吗?为什么那种药吃少却没事?大家又全花钱买它来做什么?难道有那么多人都想毒死人吗?」
当他轻搂着她的腰,附唇在她耳边地为她解说,她脸红得像炸虾了。
第九章
当苏歆毓被带到刑房,看见墙上又是鞭、又是铁链和夹具的,还有一盆烧正旺的烙铁,他的心便开始发毛了。
但是,更令他害怕的还在後头——
当他紧接着看见一个身着囚服的人犯满身是血的被两个衙役抬出去,他已经开始觉得反胃。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晓得这是罗森殿特地叫人演来吓他的「戏」。
「还不跪下!」
马全举脚往他膝後一踢,苏歆毓立刻跪在罗森殿面前。
「老马,这烙铁怎么烧了那么久还不烫?」
罗森殿说着,还不忘拿着烙铁往一旁早预备好的猪皮烙下去,猪皮立刻焦黑了一大块,看得苏歆毓浑身直打颤。
「我看再多加一点煤炭下去烧吧!」他说完,才把视线移到苏歆毓身上,「真可惜,本来想先对你用烙刑,现在只好先用夹棍了,然俊再抽鞭、烙印,一样样慢慢『伺候』你。」
马全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补充,「头儿,我听说拔指甲会让人痛入骨髓的,不妨试他一试。」
林百贵也加入「吓人一族」,「拿盆水来把他的头压入,等他快窒息时再让他吸气,这样重复个几次就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这些恐吓听得苏歆毓就快吓得尿裤子了!
「你们几个想干嘛?」他吓得面色铁青,「你们想逼供,想把我刑求至死吗?」
「逼供?」罗森殿冷笑一声,「逼什么供?你堂姊早就全招了。」
马全接口说:「没错,是你去买药、下毒害死我们头儿的岳父,是你迷奸我们头儿的未婚妻不成,便买通杀手追杀她;你堂姊还被你逼着去迷惑县令,让他威逼仵作把验屍报告作假,她一切全招啦!」
苏歆毓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脸的无法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堂姊一向待我如亲弟弟一般,不可能会说这些谎话害我,你们休想挑拨离间!」
林百贵拿起沾满血迹的夹棍在他面前晃两下,「这夹棍一夹可是连骨头都可能夹碎的,你那位娇滴滴的堂姊才夹了两次就连祖宗八代都差点一起招了呢!」
马全手拿着一张染血的纸在他面前挥了挥,「这供状上都签名、盖手印了,她是被胁迫的帮凶,你才是主谋,我们头儿可是疼极了他那个末过门的媳妇,你说他有可能让你上法场一刀落地,死得那么轻松吗?他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生吞活剥呢!」
「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他已经乱了方寸,但还是死不认罪,老把刑具当壁饰与吓人玩具而不喜动用的罗森殿,对这个当初逼得艾凝慌忙离家逃难的淫棍真有些恼火,乾脆就让他嚐嚐上夹棍那种椎心之痛。
「饶命哪!我招、我招就是了,这一切全是我堂姊的主意,我只是帮她办事……」
苏歆毓才挨了一次夹棍便哀哀求饶,第二次更是痛得屁滚尿流,什么都招了。
待他招供画押,罗森殿也懒得再吓这个孬种,绕到他後头便将他一掌劈昏。
马全了解的说:「接下来就是去把那女囚带来这儿,让她看看她堂弟这副德行,和这张已经画押的真口供罗?」
他刚才拿在苏歆毓面前挥的那张纸根本不是苏丽棠的口供,不过是他信笔涂鸦,再染点鸡血的废纸一张。
「没错,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了,明天堂上我就等着看这对堂姊弟狗咬狗的场面罗!」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马全拍胸脯保证。
「头儿,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早点回去告诉嫂子,这姓苏的混球已经认罪画押的事呀?」林百贵问。
「你说咧?」
罗森殿得意地眨眨眼,好心情地吹着口哨走出刑房。
***
「凝儿,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蒸饺喔!」
没人回答。
门没锁,所以她不可能外出。
虽然已入夜,但也尚未到就寝的时候,更何况她向来不管多晚都会为他等门。
这么一想,罗森殿脑海里突然掠过几个不好的念头。
「凝儿?」
他匆忙把食物往桌上一搁,急着从卧房、厨房,找到後院,整间屋子里外寻了一遍都不见她的踪影。
「那是……」
蓦地,他从眼角余光瞥见一支射入梁柱的飞镖,里顿时凉了一半。
他焦急地走去拔下飞镖,连忙摊开绑在镖上的字条——
大捕头,你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已落入我们手中,明日酉时带着我们老大来西苑山上的狩猎小屋前换人。
一个人来,别玩花样,否则你就等着领回一具女屍吧!
红巾党
「红巾党……」
罗森殿咬牙切齿地喃念着,手中的字条被他捏成了一团,额上突冒的青筋都快因愤怒而爆裂。
「如果你们敢伤害凝儿……」
他发誓,绝对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
「答!」地一声,一滴冰冷的水珠就这么打在艾凝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