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柳秋娘连忙回避她过于冷冽的眼神。
「大公子不像那种人,他一向懂事。」
「我儿子的优缺点不需要你来评论。」骆王妃吩咐道。「周护卫,你随我走一趟江南,我要亲自将人给带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周护卫连忙退了下去。
临走前,骆王妃回头吩咐骆御行道:「你也随行。」
隔日,他们便立刻南下。
☆ ☆ ☆
另一方面,在心居里。
「那个叫武逢的还在门外啊?」见离江走进房里,冰心抬头问。
「是啊!都跟他说我不是他的什麽大少爷了,他硬是不信。」之後,脸色突然愀变。「心心,你这是在做什麽?」
「画画呀!」
冰心像以往一样在画画,不同的是在画纸前多了面铜镜,而画作上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是她自己。
而让离江的心跳差点停止的,是她苍白得和纸张有得比的脸色。
「可是你的脸色……」
「脸色?」冰心抚著自己的脸,看著铜镜中的自己。「嗯!是有点苍白。」
何只有点?简直让人担心,还有她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怎麽不去休息?这图有空再画就好了。」离江刚毅的眉宇紧皱,伸手想将她扶起,带她到床榻上休息。
「哎呀!你弄坏我的画作了。」她的手不小心画到了画纸,刚刚的心血都泡汤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著急。
「算了,反正也画得不好看。」冰心将画坏的图丢弃,重新又拿了另一张新画纸。「不知道为什麽,我画自己总是很失败。」
或许是不擅长人物画吧!
「你画自己做什麽?」离江诧异地问。
「送给你做纪念。」冰心对著镜中的自己,又重新描绘起轮廓。
「纪念?」离江俊朗的脸色也渐渐有些苍白。「不用了,图就算再美也比不上你本人,我有你就足够了。」
「我……」冰心敛下水眸,一会儿後才抬头看他。「我的时间到了。」
「什麽?」离江的脑袋一片轰然,将她整个人扶起,面对自己。「你到底在胡说什麽?」
冰心回避他过於炽热的双眸。「我没胡说,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
她将手放到他手中,离江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彻心扉的寒冷。
「你——」他说不出来,她的手……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凉!?
他的心也跟著冷了。
冰心苍白的脸上倒是十分镇定,而且释然。
她重新落座,拿起画笔作画。
「我想将最美的自己留给你作纪念,你说可好?」
「不——」离江丢开了她手上的笔,紧紧抱住她。「不,我不要什麽画,我不想要!」
画就算再美,也只是一幅画,而他要的是她,是活生生的她!
「唉!」她轻轻地叹息。「说得也是,如果我死了,你有权利去追求更美、更好的,我……我留下自己的画给你作啥?让你更难过而已。」
「不,心心,别这麽说。」他的身子发颤。「我很怕失去你,我不要失去你。与你相比,世上再没有更美、更好的人了。」
好不容易才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一红颜知己,他绝不放手。
「这……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她再也无法武装下去,眼眶含泪。
每一回昏厥,她都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醒过来,因为她知道自己醒来的第一眼,一定会看见他。
但是蛊胎热的毒火已经侵入了她的骨血,这种焚身之苦,叫她痛不欲生,叫她无能为力,下一次能否再醒来,她已经没有把握了。
「心心,别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要坚强的,为了我,你一定要勇敢地坚持下去,千万别放弃。」离江惶恐地道。
他和花刁一直极力在寻找良方,但是所有的药都只能治标而无法治本,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受苦,他实在很没用。
「我……」
她也不想放弃,她也想勇敢,但是——真的太苦、太苦了……
忽然,她猛地转过身去,以巾帕掩住了口,用力地咬了起来,那模样,几乎像是要将心肺部给咳出来似的。
「心心——」
冰心回避著他,不让他窥视自己的病弱,怕他难过。
「你怎麽了?让我看看你好吗?让我看看。」他绕著她转圈子,却不敢强迫她,怕伤到脆弱的她。
为了她,这些日子他强迫自己详读医书,详记药草,夜以继日,鲜少休憩,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为她解除身上的痛苦,但看情形似乎……
冰心连忙将巾帕收好,藏在背後,转过身来,困难地露出一笑。
「我……我没事。」她的头有些晕眩。
「心心。」离江摇摇头,他看出那方巾帕的不对劲了。「让我看看,拿出来让我看看。」他要看那巾帕上有什麽古怪。
「不!我没事,我真的很好。」她慢慢地往後退。
离江看到她唇边的血迹,整颗心揪紧。
他不再逼迫她,仅是温柔地上前拥住她。
「心心,我的心心。」他语带哽咽地低喊。
冰心再也隐忍不住,落下泪来。「离江,我怎麽会遇见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麽贪生怕死,我……现在我真的好怕,怕得都不敢入眠了,如果我再也醒不了,那怎麽办?」
「不会,不会有那麽一天的,不会的……」
愁云惨雾笼罩住他俩,仿佛生死关头已迫在眉睫……
第九章
而祸不单行哪——
这天,花家来了一大群「贵客」,其中当然是以骆王妃为首。
她昂著下巴,以最高贵的姿态,旁若无人地走进花家,并在主人尚未开口前,迳自往大厅首位落座。
「我儿子呢?」骆王妃趾高气昂地问。
「儿子?哟!这可真是稀奇了,找儿子不回家去找,上我花家作啥?」凤小邪打从她进门就被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牙痒痒的,不顾丈夫的拉扯,上前讪笑问。「哦!我知道了,原来这位夫人的脑子……呃,可是我家相公对疯病并不擅长啊!失礼失礼,哪个人来将她带回去啊?」
「你——」骆王妃瞪视著。「好个刁妇,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呀?看来病得不轻呢。」凤小邪故意道。「真可怜,相公,我看她不是疯病,是傻病哩!」
自小娇生惯养的骆王妃哪里曾受过这种气,眉头重重一拧,气急败坏地上前,几乎想指死她。
而另一边花家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火雁和祖儿、还有一干奴仆,早已摆开架式随侍在旁,看紧这群不速之客的举动了。
「大娘,有话好说。」骆御行眼明手快地及时拉住了她。「我们是来找大哥的,别起冲突。」
花家人的眼睛为之一亮,总算在一群垃圾中看到一个宝了。
一追出来劝阻的男子真是风度尔雅、气度不凡哪!
「哼!」被她气得差点连正事都给忘了,骆王妃愤恨地放下手。「算了,你这一介粗妇不值得本王妃动手,我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我儿子呢?还不快将人给交出来!」
说来她还挺怕死的,这不是她的地盘,瞧这群粗妇莽夫多没教养,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宝贵性命去搏。等她见到自己的儿子,回到骆王府後,绝对会跟他们算今日这笔帐。
「王妃!?」众人面面相觑,原来眼前这个用鼻孔看人,下巴抬得半天高的人是王妃!?
「没错,我就是骆王府的王妃,我大哥乃当今圣上最为宠信的大臣敬承王爷,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快将我儿子交出来,我可以免你们的罪,否则绑架小王爷之罪,你们可担待不起。」骆王妃高傲地道。
小王爷?莫非那个他们由江边救起的男子离江,就是骆小王爷!?
花家所有的人都露出讶异的神情。
「怎麽?都吓呆啦!」一群没用的粗民。骆王妃冷嗤道:「尘儿呢?还不快快放人?」
「原来是王妃娘娘啊!」凤小邪的脸上堆满了挪渝的笑容。「失礼失礼,不知道是王妃娘娘大驾光临,真是令我花家蓬荜生辉呀!」
骆王妃像是听不出人家的嘲讽之意,还得意的咧!
「知道本王妃的厉害就好,废话少说,我儿子人呢?」
「儿子?王妃娘娘找儿子找到我家来?你不会真的……」凤小邪歪眼斜嘴,暗示她脑袋有问题。
「大胆!」骆王妃这才知道被这群人给耍了,气怒道。「少给我装疯卖傻,人快给我交出来。」
「人不在这里,就算有,我也不会将人交给你的,你死心吧!」凤小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可恶!来人,给我搜,任何一寸地都别放过。」骆王妃下令道。
「等等,这里是花家,可不是你的骆王府,想耀武扬威,你找错地方了吧!」凤小邪头一个挡在前方。
「本王妃的命令你敢不从?」骆王妃真没想到这些刁民竟如此蛮横,敢跟她正面冲突。
「恕难从命。」凤小邪闲适地摆摆手。「总管,送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