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他所想要的,他只想与她白首偕老。
「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我离开你,你会安得下心,那我就照你的话去做。」离江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冰心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感觉心在揪痛,眼泪不自觉又落下了,她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从此之後她又是孑然一身,又是孤独一人了。
唉!以往一人独处是如此稀松平常之事,为何如今却会觉得这般痛苦?
她刻意压抑的啜泣声,声声敲进他的心坎,让他心痛,离江再也无法佯装下去,倏然别过头来,回身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他端起了她如花般的朱唇,像要倾尽一生所有爱意般地炽吻著她。「你注定必须一生一世为我牵挂,逃不开了。」
浓浓的狂喜,像是化不开的蜜糖,紧紧地占据她的心房。
「离江,离江——」她含泪回应他,这份心满意足的感觉,让她死而无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迈不开的脚步,注定了留恋一世。
但愿一切真如那半仙所言,两人真是喜庆当头,能够比翼双飞!
☆ ☆ ☆
相较於心居的甜甜蜜蜜,花家大厅外就显得剑拔弩张多了。
「你怎麽还在这里?离江哥都说了,他不是你的什麽大少爷,你还不快走?」火雁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她也能轻易地感受到二姊冰心和离江之间的情感。他们已经无法分离了,她当然要替二姐保住她未来的夫君,绝对不容许旁人拆散他们。
「不,花四小姐,你们说的那位离江,他真的是我家的大少爷,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好吗?」武逢不死心,这些天一直守在花家门外,怎麽也不肯离去。
「免谈!」火雁非常直接地告诉他。「除非你有把握打得过我。」
「我从不打女人。」
「那你就把我当成男人看。」她不在意,只要有架可打就好。火雁喜孜孜地脱口道。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家里又都是老弱妇孺,欺负不得,唉唉唉!日子无聊得紧哪!
武逢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这……这是个姑娘家说的话吗?
「咳!」花祖儿也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警告。
「祖儿来得正好,你可以替我们作见证。」火雁偷偷地在小弟耳旁道。「我最近练了很厉害的功夫喔,绝对会打得他满地找牙,呵呵呵——」
有个这麽天真单纯的姊姊,花祖儿欲哭无泪。
「不行,就算他打赢了,也不许见离江哥……当然,现在离江哥也没空见其他闲杂人等。」花祖儿语带玄机地道。
「哇,你是说……二姊醒了,她和离江哥重修旧好了?」看到花祖儿点头,火雁立刻开心地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忽然冲到武逢面前,摆出恶狠狠的姿态。
「敢跟我二姊抢离江哥,就得先要踏过我的尸体!」火雁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她的家人。
这……眼前这个暴力又血腥的女子,真的是那传说中温文尔雅的「神医」花刁之女吗?会不会是抱错孩子啦?武逢再度瞠目结舌。
「小公子,你说说话吧!」他简直拿这个番女没辙,只好向花祖儿求救了。
花祖儿摇摇头。「我四姊怎麽说,就是怎麽著,你回去吧!不管离江哥真正的身分是不是你所说的『大少爷』,至少他现在过得很快乐,你就该替他高兴了。」
人生几何,追寻的不就是快乐吗?
「快乐?」武逢的脸上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大少爷快乐,但是大夫人可急得要死啊!
对!大夫人。
有了!武逢突然露出诡谲的笑容,他知道该怎麽做了。
「祖儿,他……他笑得好古怪啊!会不会有什麽阴谋?」火雁怀疑地看著武逢临去的背影问。
「管他呢!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我们尽力而为吧!」花祖儿知道这只是治标,对方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离江哥和二姊的。」
火雁拔出了长剑,回到她的「雁居」勤练。这对她来说可是件很有趣的事,希望来人的武功,可别让她失望才好哟。
第八章
长安 骆王爷府
「叩叩叩——」敲木鱼的声音从佛室里传来。
柳秋娘嘴里不断地念著一声声的佛号,气氛显得虔诚又庄严。
突然,一个装扮贵气的女子跑了进来,像是一阵旋风般地卷至柳秋娘身边,夺下她手上敲木鱼的木槌,用力掷地。
「敲什麽敲,念什麽死人咒?这麽有间有空,何不去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大姊,我……」
「少给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死样子,王爷吃你这套,我可不吃。」这位高傲冷苛的女子,正是骆王妃。
而柳秋娘是骆王爷的侧室,所以才会称她为「大姊」。
「哼!尘儿失踪的这几个月以来,你都一直关在佛室里,干麽!想咒我儿子早日归西啊?」骆王妃冷硬地道。「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骆家的一切将来都是要由我的尘儿来继承,你和你儿子想分一杯羹,门都没有。」
「大姊,我……我和行儿不敢与你争的。」柳秋娘真心地道,她只求自己的儿子平安无事,这已是她这个做娘的最大的奢求了。
「你识相就好。」
柳秋娘又重新拾回了木槌,开始念诵佛号。
骆王妃越想越不甘心,找不到儿子的焦虑感,再加上丈夫又对她无情无义,让她再度怒火中烧。
「敲敲敲,尘儿没死也让你给敲死了……呃,不!吐吐呸,尘儿不会死的,他……」
「他不会,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柳秋娘突然激动地大喊,更加快速地敲著木鱼。「大公子吉人天相,菩萨会保佑他,一定会保佑他的。」
骆王妃眯起了眼,她原本就是个善妒多疑之人,因此她可不信柳秋娘是在为她担心儿子,说不定……
「我知道了,难怪你这段日子眼睛都不敢看我,镇日守在佛堂诵经,原来……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凶手是你。」骆王妃气得上前掐住她的脖子。「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我的尘儿在哪里?」
「大……大姊,你放手,我……我没害死他,我不敢,我……我不敢——」柳秋娘本来就不敢看她,并非因为害了骆御尘而心虚。
害?不,她是无心的,她并没想过要置他於死地。
老天爷不会那麽残忍的,骆御尘是那麽好的孩子,他不会有事,不会的……
「不敢?哼!是不敢,而不是不会。」骆王妃抓出了她的语病,拚命借题发挥。「你这该死的贱人,我整整忍了你二十几年,这麽漫长的岁月,我的青春年华都给虚掷了!你和我抢丈夫就算了,现在又害死我儿子,今天我若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怎麽能怪她?她也不愿进王府大门啊!
「大姊,大……呃!放手,你放采——」她不能死,她死了谁来保护她那傻气的行儿?「大姊,求求你……」
「求我?」骆王妃更加愤恨了。「都怪我太心慈手软,若我早个二十年收拾你,我的人生也不会走到这麽悲惨的地步,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咳,大……大姊……」
「别叫得那麽好听,我不是你大姊。」骆王妃加重了手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贱人,为我儿子报仇。」
柳秋娘都快不能呼吸了,她瞪大眼,拚命地想喘息。
「死吧,快死吧……啊——」骆王妃烧红了双眸,正待一举结束她时,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将她甩到一旁去,她狰狞的脸上不禁写满了诧异。「是你!耿放,你……你居然敢对我无礼。」
耿放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被掐得奄奄一息的柳秋娘,刚正的眼神中写满愤怒。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这死奴才。」小小的总管也敢在她面前放肆。当骆王妃伸手欲掌他嘴时,手腕又再度被抓住。「你——」
她的声音倏然停止了,方才的张牙舞爪,也收敛了不少。
「王……王爷。」见到王爷站在她身後,骆王妃顿时怔住了。
「这是做什麽?我一不在,你又开始撤泼,欺负秋娘了。」骆王爷不满地甩开她指责道。
「冤枉啊,王爷,你要替我作主。」骆王妃指著仍颤抖不已的柳秋娘。「这个贱人竟然敢害我的尘儿,王爷,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杀了她和她儿子。」
若非气昏了头,她就该想到骆御行不但是柳秋娘的儿子,同时也是骆王爷的亲生子,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他怎会做出这种傻事?
「这怎麽可能、你别信口雌黄。」骆王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是这个贱人亲口承认的。」骆王妃瞪视著那如风中蒲柳的女子道。「柳秋娘,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
「王爷,我……」
「王爷,二夫人生性怯懦胆小,连蝼蚁都不敢捏死,又怎麽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请王爷明察。」耿放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