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搔到痒处,对方激动的回应,是赏识的掌声——
“你是崔胤那好家伙新聘的秘书?”是戏谑的笑声。她哑口无言!能直接打进总裁室绝非泛泛之辈,要不肯定与总裁情谊匪浅,顿了五秒之久,她机智回应:“我不过是公司里微不足道的小职员。”
是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哼。“我相信姓崔的那家伙的公司里确实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但直觉告诉我,你是他新聘的秘书。”是佩服,也是妒嫉。“这家伙总是受幸运之神的眷顾。”口气骤转竟是没正经的轻佻。“敢问芳名?”
柳眉淡抹怔疑。“骆。”淡若轻烟袅散,暗藏着只愿给姓,不愿道名的固执。
对方逸出轻浮的诡笑:“告诉崔大总裁,经济景气依然不见回暖,唐氏的烂摊子,我决定不收了。”
什么烂摊子?骆依辰只强烈意识到,对方是个极具掠夺野心的霸气男子,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展总,逆境塑英雄,建议您不妨大胆做逆向思考与操作。”
狂恣的笑声从耳膜寒进心窝里,对方掠夺的霸气绝对超乎她所想象,是绝对不容猎物喘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狠残掠夺者。
“你是扎人的美丽刺猬,还是柔顺的小绵羊?”
净是戏谑玩味的挑逗,惹红了粉颊,似蔼霞般晕染。
亦邪?亦霸?亦轻狂?电话那端藏着的是怎么高深莫测,了不得的人物?
“最好不是只乖巧柔顺的小绵羊,小心自己正一步步走进狼穴里……迷途的羔羊,我期待见识你,或艳亮野媚,或楚楚可人的娇怜模样,后会有期!”对方哼出玩味的轻狂笑声,留下令人心坎怦通跳跃的警告后,挂了电话。
红颜骤变,蓦然抹上惊白,单调的嘟嘟声唤醒她怔忡冷凝的心,飘忽的眸光,既惊又怯,不觉倏地瞥过照片里那张俊逸酷冷的脸庞。
莫名的情愫油然而至……
已然产生的心动情愫,无法说服自己当这分已然悄悄驻进心坎的情愫,只是不存在的幻想,她来不及漠视。
难以言喻的情怀挟着几分莫名的愁思,捣乱了缜密敏感的心房。僵麻的身躯木然旋身,然后款款落坐于沙发上。
蹙眉间净是没来由的落寞、惆怅、畏惧及……一份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折磨。心竟跟着没来由热辣辣烧炽了起来。
为谁?电话那端,抑或是照片的那人?还为哪桩?是这份迫切需要的工作?
除了等待,她还是只能怀抱微渺的希望,默默等待……
一只行动电话,加上一部系统电脑,崔胤便足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国度,世界任何一角,运筹帷幄地掌控公司的运作。
是三个多事叔叔口中的新秘书,给了他难得的几分度假闲情,让他远离尘嚣地到“忆筱山庄”办公。
忆筱山庄是忆念林筱可所取的庄名。
坐落于山峦翠绿的幽谷里的忆筱山庄,别墅主体建筑,外围全以强化玻璃为幕墙,搭衬水蓝色的透明窗帘,协调地融入屋外放眼无际的葱翠碧绿的辽阔,完全可以教人心旷神怡。
这幅玻璃屋犹如神话精灵的寓所,充满着旖旎幻想。
全以特殊强化玻璃构架而成的阁楼,摆放着几张舒适柔软的沙发躺椅,那曾经是他与可可紧紧依偎彼此,夜赏繁星闪烁的温馨。
尽管可可香消玉殒,然沙发椅上仍残留着属于可可的温存馨香。几次失神,错觉地以为可可将会在下一刻出现,与他共享昔日无尽夜里的绵绵温存。
“胤,你相信吗?每个人的灵魂,都有一颗星闪亮地守护着。”可可曾这么说过。
可可离世的那晚,有颗星黯然殒落。
这小楼阁是不容打扰的冥想、思念可可的独立空间,但无奈的,总会有不速之客不识趣地惊搅他与可可的灵交。
除了不长进的老二崔翔外,没人敢擅闯这禁地。
“云淡风轻,星光满天,真是个浪漫的夜晚上!”崔翔惬意地径自躺进崔胤身旁的一张沙发躺椅内,点燃了根烟。
“你知道可可很讨厌烟味。”崔胤沉沉地说。
崔翔歉然一笑,捻熄烟蒂,交臂为枕,神游太虚地啧叹:“如此美妙的浪漫星夜,最美的事就是怀枕女人香,尽情地撩拨女人心底那把躁热的欲火,然后来场激烈狂野的做——爱。啧!啧!人间美事哪!”
崔胤幽邃瞳底闪炽着严厉的警告。他休想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玷污这块圣地,以前不许,以后也不许!
“想想总可以吧!”可可都走了一年,他这老哥怎么还学不会开窍?“女人痴情我倒见过不少,就没见过如你这般死心眼的痴情汉。老爸、老妈要是知道,恐怕会爬出来骂你不孝。”在狼族里,延续正统香火是属于长子的责任。
“是二叔找你来当说客?”崔胤冷冷地说。
崔翔一副心知肚明地耸耸肩。“女人嘛!不就这么回事,连古代的帝王少说后宫都有佳丽三千,何况寻常百姓,吃得开的话,三妻四妾稀疏平常,若以咱们的声望、地位及财富,六妻八妾都嫌穷酸。何苦守着可可,而寂寞自己一生,恐怕连可可都不答应。”
崔胤深不以为然,鄙视地说:“我可没你博爱天下的本事,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崔翔学起老哥深不以为然的表情。“你那瓢早枯干没水了。好吧!就算你只取一瓢饮,也该懂得在枯干时另取一瓢吧!”真是服了他。
崔胤沉默了下来,幽邃的黑瞳似想在星空搜寻些什么?是属于可可的那颗星子吗?
空灵的寂然,只听见彼此各有所思的心跳声,协调地融入夜虫午夜的协奏曲里。
“真的只因对可可难以忘怀的深情吗?”崔翔的俊眸里闪烁着不得不的怀疑。
那黑瞳在茫然里逐渐失焦,是一个刚毅严冷的男子不该有的颓然神态,他无言问苍天。
崔翔一针见血地说:“是怕蛊咒再次无情发生,还是担心肉体激情过后露出狼形,无法承受再次受到伤害?”
天哪!这不全是他裹足不前,百般踌躇的原因吗?绝非鸵鸟心态,而是要杜绝悲情的再次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拒绝碰触。
天底下还有哪个女孩子,能如可可般接受自己的男人在肉体激情过后,突变成面目狰狞、可怖的毛茸茸怪物——狼人!
是身为狼人摆脱不了的残酷宿命,除崔翔外。他简直是个怪胎,可以风流多情,毫无顾忌地纵欲肉体,因为他的狼人原形只有在被激怒后,才会爆出骇人的突变。
“有没有想过,既然有一个可可因爱而能包容你的一切,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可可吗?爱是宇宙间最神奇的力量,因爱能使人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伟大胸襟。就拿你来说吧,没爱上可可之前,想过自己会这么笨的对死去的人如此坚贞吗?”
星空无语,他亦无言以对。
崔翔懒得瞎磨菇,交代道:“这次二叔劳动三叔、五叔从美国赶回国,看来你是逃不过这个劫了。拒绝了这次,还更多无数的下次,没见你结婚,他们三个老人家是不会死心的,自己看着办吧!”
崔胤的黑瞳倏地凝浓,他在思索着一种可能性……
???
静,是瞌睡虫攻城掠地的绝佳时机,舒适的沙发更是瞌睡虫掠夺清醒的绝佳温床。
清丽的睡颜,水眸轻敛,安详恬静地幽幽逸散满室的芙蓉馨香,沉睡在沙发上的猫全蜷缩着身子。
舒展的眉心似载不动丝毫的愁郁,教人不忍惊搅她那芙蓉般,美得惊叹动容的睡颜。
下班前,再次响起的电话声,清冽地划破徐缓流动的空气。
斜倚在沙发上,睡姿优雅的娇躯似惊弓之鸟般仓皇而起,尚来不及抹净睡色,本能地箭步接过话筒——
“崔氏企业您好!”娇喘甫定,寻回原来的律动。
无语、沉默,顷刻间竟犹如世纪般漫长,电话那端沉匀的鼻息,传递着一股她无力承载的力量,从耳膜沉甸甸地擂进悸颤的心窝。
越发深沉的鼻息声,在恐惧的氛围里肆虐,像是话筒那端藏着是头随时会从里面窜出来的凶残恶魔般,使得握住话筒的葱玉纤手,不往地颤抖。
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错愕与怒恨交缠的复杂情绪。
打破沉默,是解除莫名恐惧感的唯一办法。他在神智顿失的惊吓中,乍闪过这念头。
仍是沉默,但沉厚的鼻息淡转为缓和。
她缜密的心思细细洞悉、推敲着对方传递出来的微妙变化。
她确定可以进一步做柔性的沟通,细语轻问:“先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嘿!嘿!倒像是色情电话,莺声燕语的开场白。
仍是沉默,鼻息声微弱无力,似无法顺利地从电话那端传递过这端,她甚至怀疑对方是否还在电话线上。
无声无息的恐惧,再次考验她脆弱的意志。
“你是骆依辰?”粗嗄的问话,肯定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