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隐姓不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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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随便对男人说这种话--尤其是在夜里!」

  「有什麽关系,你是好人哪!」

  黑衣人低吼了一声,恼她的不解人心险恶。她该学些教训!

  心念一转,健壮的手臂一个翻转,便将她整个人全拥到他胸前。

  秋芸芸眨著眼,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药草味。她仰起头凝视著他仍然遮盖著斗篷的脸庞,没有推开她。

  「你还笑!」他粗喝了一声,这回火气倒是真来了。

  「我可以看到你的下巴呢。」秋芸芸不知死活地瞠大著眼,蠕动著身子,只想找到更好的方位,看到更多的他。

  杏眼滴溜溜地一转,纤手就要抓开他的帽沿。

  「你惹火我了!」

  秋芸芸只来得及听见他低吼一声,她的空气便在下一刻间被阻断。

  压在她唇上的东西--是他的唇?秋芸芸现在只听见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新鲜空气被他夺走,在鼻尖被压制往的状况下,她只好张开嘴巴呼吸。

  他低吟了一声,忘了自己原本意欲为何,只知道自己的唇舌已经疯狂地与她纠缠。而在尝到了她的芳香之後,他居然像个身经百战的采花贼一样地探索著她柔软的舌、柔嫩的唇。欲望来得如此猛烈,竟让一向律己甚严的他失去了所有自制--

  因为她的娇吟、因为她紧贴在他身上的娇躯…

  「嘻。」婴儿发生一声憨笑,惊醒了他的良心,他火灼一样地松开了手,把她推到一臂之外。

  婴儿张开漂亮小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又呼噜噜地睡去--他的梦还未做完呢。

  秋芸芸微张著鲜艳欲滴的红唇,一手捣在自己剧烈喘动的胸口上--,这实在太--太让人喘不过气了!

  胸口传来的窒息感,提醒了她生为人就应尽的义务--她皱动了下鼻子,大口地深吸呼。

  「为什麽不骂我?我做出这般不堪的登徒子行径,你该严厉地指责我,甚至该给我一巴掌的。」

  「你如果真是登徒子,我不会离你那麽近。我让你亲吻,就知道你的心不是险恶的那一颗了。」她睁著清澈的眼,朗声说道。

  黑衣人瞪著她的明亮眼神,竟瞧不出任何被轻薄的难受,反倒是他斗篷下的脸孔被内疚感压成又青又紫--

  他现在相信他为了学医而离开她身边的时间,的确是太久了--不行!他得让脑袋清醒一下。

  「我得赶路离开这里。」他抱起婴儿,倏地转身到看不见她的地方。

  天快亮了,星子的光芒已经开始逐渐黯沉。

  「你还会再出现吗?」秋芸芸碎步跑到他面前,双眉紧蹙地深锁著,小脸这时才出现了焦虑的神情。

  「待你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稳婆时,我会出现的。」他平静淡然地说道,不想再流露出任何情绪,也没让她阻止他向前的步伐。

  「我会努力的--我叫秋芸芸,住在桃花村里。」

  「我知道。」糟了!他被一道树藤绊了一跤,决定不再开口多说一句废话。

  「你知道?!」她的疑问飘散在空中,紧追在他的身後逼问:「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的手指向她的後方,秋芸芸旋身一望--这才发现有个人影往这里直冲而来,而慕子璨的声音则开始在林间回响:

  「芸芸……芸芸…」慕子璨喘著气,孩子气的面容因为疾跑而泛著红。

  「你的耳朵真好。」她回头想和黑衣人说话,却黯然地发现他已然消失无踪。

  走了哪…

  「我--我找不到大夫--不过,我把王大夫的药箱拿了过来--」慕子璨捂著自己发痛的肚子,几句简单的话却因为上气不接下气而要说上好半天。

  秋芸芸看著他不住颤抖的唇,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药箱,轻拍著他的背:

  「不急了,休息一下吧。孩子生出来了,没事了。」

  「没事了?」慕子璨傻楞楞地重复说道,如果没事--她为什麽看起来很难过?

  「听说芸丫头这回接生孩子的手法可高明了!」王大娘尖细的嗓子叫叫嚷嚷著。

  「听说是因为西王母附身,所以她才会使出那等高明技巧的。」巴大娘压著嗓子的说话方式,像在传著秘密。

  「原来是西王母降临啊,我就说嘛--一个没成亲的丫头片子能做出什麽事!」

  王大娘脸上多了份自在--那个小丫头可别太能干哪。

  「要不是西王母附身,她哪来的那种神乎其技,把肚子剖开拿出孩子来呢!啧啧!想著就要让人吓昏呢,听说那吴家嫂子现在活蹦乱跳的呢!」

  「听说官府已经把秋芸芸的名字列入稳婆名册中了。」

  「便宜她了。」

  「以前那个银发大夫不老说当她成为有名的稳婆时,就要让慕子瑄回来吗?」

  「是啊…听说……听说…听说……」

  就在这样一连串的听说中,桃花村里芸芸姑娘的稳婆盛名,一如今年桃花林中盛开的桃花--鲜明得让人不得不注目。

  第五章

  雄雌两兔傍地走 不识故人是伊人

  「恭喜你生了个漂亮女娃。」秋芸芸替产妇打理完所有事情,柔声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将紫河车拿去卖吗?」

  她知道这家人的环境并不好,而紫河车这种东西被称为能「大补气血」,列名为珍贵的药材。(紫河车即胎盘)

  「不是说紫河车要埋在土里才好吗?若配成药被人吃掉,孩子的命会不长--」产妇虚弱地担心说道。

  「紫河车这东西,就像你剪下的长发一样,对胎儿或你都是无益的。不过,这东西让泡制提炼一番後,在京里可值钱了,你这娃儿可替你挣得一些做月子的银两。」

  「秋姑娘你真好,我家里嫂子的紫河车就被稳婆偷拿去卖掉,她哭得眼睛都坏了。」产妇说著说著,困窘地红著脸,内疚地看著秋芸芸:「秋姑娘,接生的银两等我那口子打猎回来,我们再……」

  「送些青菜豆腐给我就好了,我和我娘爱吃得紧。」秋芸芸用手罩住孕妇的双眼,吩咐她好好休息後,便侧身收拾起自己的蓝布包袱。

  前些日子,左边山头大火,所有猎户全都挤到右边的山头狩猎,这名女子的丈夫挤在众人之间能打到多少好猎物呢?况且,光瞧著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她也拿不下手啊!日子过得去,救人也是好事一桩哪。

  秋芸芸拿起蓝布包袱,与娘一同步出房子。

  在阳光下与娘相视一笑,她心中的踏实感却远比天空更加灿亮--

  自从那日遇见黑衣人後,时间又向前走了几个月,她努力勤读医书,认真学习接生之道。

  这是她第一次不假他人之手,成功地为人接生哪。怎能不为自己的表现雀跃兴奋呢!

  「娘觉得我表现得如何?」秋芸芸的眉毛眼睛全一本正经地看著娘。

  「好到不能再好了,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的机会哪!」秋大娘兴奋地握著女儿的手,笑到合不拢嘴--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秋芸芸扬起一眉,皱了两下鼻子,最後把脸全挤成一团,然後咧开两片柔美的樱唇,仰首哈哈大笑出声:「我成功了!成功了!」双手还豪迈地插著腰--这样的姿态笑起来才痛快!

  「喊那麽大声,就连树上的鸟都知道你接生成功了。」秋大娘笑著拉下女儿的手,却忍不住用力拥抱了她。

  「娘--谢谢你,谢谢你!」秋芸芸紧紧抱住娇小的娘,感觉自己从今而後就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大人。

  「谢什麽!那是你聪明又努力。」秋大娘被女儿的红眼眶惹出了眼泪,她还记得芸芸初入产房时的鬼吼鬼叫哩!曾几何时,女儿已经成长至此哪。

  虽然仍是母女俩相依为命,然则有女承衣钵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离世多年的丈夫也正微笑地注视著她们。

  「我是娘的女儿,当然聪明努力又美丽喽。」秋芸芸眨乾自己的泪水,擦去母亲的泪痕後,俏皮地扬起嘴角一笑,旋即又严肃了表情,认真的口气让秋大娘一愣!

  「不过,有件事我认为我永远都不会习惯。」

  「哪边不对劲?我觉得你做得很好。」秋大娘紧张地问道。

  「老天爷,要我那麽温柔婉约地说上一个时辰的话,难过死了!我怎麽可能习惯嘛!」秋芸芸掀起裙摆揭出足下风,领口也顺势翻开,露出雪白的颈线。

  呼!凉爽无比。

  她朝娘咧开嘴,开心地在风中大笑著。

  「秋姑娘!你还未出嫁呢,煽风的样子至少好看一点。」秋大娘拉下她的裙摆,捏住秋芸芸的鼻子。

  「别捏、别捏,鼻子已经够尖翘了,再捏下去,就要挂衣服、秤猪肉了。」她全身最美的地方就是鼻子--小而匀称,鼻尖甚且俏皮地微扬,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秋大娘满意地看著女儿--眉目如画、冰雪聪明,虽然言行举止著实和大家闺秀沾不上边,不过总是可以用美丽的笑容唬弄住他人,那也就万事无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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