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你还在考虑什么呢?”少卓急得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海宁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其实不管是以倩伦的立场还是以她的立场来说,答案都是肯定的,只是……她不晓得她愿意的答案一旦说出口,是成就了她还是成就了倩伦;两妹相争,必有一伤,她害怕的是她将会是受伤的那一个,她输不起啊。
“海宁,你不是从小就嚷着要嫁给卓哥哥的吗?怎么现在反而退缩了呢?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杨母疑惑不已。
“我……”海宁支吾半天,还是无法启口。
“算了,你们就不要逼她了,反正她还年轻,才二十五、六岁,现在的女孩都不想这么早婚,总想再多玩几年,我们就慢慢等,迟早会等到他们的好事。”锦芳适时为海宁解围。
“唉——我们还有几年好等?本来还以为她比较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一点也不晓得体谅老人家的心,就拿她改名宇的事来说吧,问也不问一声我们做父母的意见,就擅自自作主张,一点也不尊重我们。”杨父感叹抱孙子的日子还有得等,不免把气出在另一桩事情上。
“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觉得她这个名字改得好,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对了,女儿,”杨母转头看着海宁。“你改名的一些相关手续办好了没?辟如说身份证、户口名簿这些的,你改好了吗?”
“改……改好了。”海宁轻声回道。
“老伴,明天把周律师给约到家里来吧。”杨母对着杨父说道。
“律师?为什么要找律师来?”海宁惊讶地问,高八度的嗓音引得在座其他人的侧目。
“傻女儿,你忘了吗?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已经立好了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里的百分之九十都留给了你,现在你改名了,我们得请周律师改一下遗嘱上持有人的姓名才行,不然将来会很麻烦的。”杨母解释。
“不用了,不用了,我记错了,我身份证、户口名簿都还没有拿去改,暂时不用约律师来了。”海宁急忙否认。
“怎么这么迷糊?!这种事还会记错?既然还没有改就不要改了,我还是觉得叫你伦伦习惯些,改什么名字嘛!”杨父不太高兴说道。
海宁低着头不答腔,这个时候她突然觉醒到一个人要取代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尽管脱胎换骨、尽管是一只重生的浴火凤凰也不能掩盖什么。人的感情还是建筑在原点,成败在于时间;而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无法掳获他们的心,倩伦的父母是如此,想必少卓也是如此……她不禁愈想愈伤感了。
“好了,杨大哥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要改名,要什么时候结婚就随他们年轻人去吧。来,我们喝酒,今天是因为替你们接风,才准你喝两杯的,你还不把握,过了今天,看嫂子还让不让你喝!”明杰拿起酒杯,吆喝着
杨父喝酒,藉以平复他稍稍动怒的心。
“好,我们今天就喝个够!”杨父扬起好心情,赶忙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
第七章
三天后届家两老又起程搭机前往东南亚,他们表示这将是最后一站。等这趟旅程结束后,周游列国的心愿也告一段落,不再往外飞了,将好好待在国内安享晚年;如果可能的话,更希望早一点体会到含饴弄孙之乐,晚年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海宁和少卓将他们送上飞机后,开车返回阳明山的家中,一路上,两人甚少交谈。
海宁一进家门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少卓则靠坐在她身旁,偏头看她,关切地问道:“怎么?累了吗?”
海宁坐正身子,一手支着额头,不答反问:“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
“很好啊,幽默、风趣,又有活力,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很爱你,虽然他们不常在你身边,但他们对你所做的其实已足够了。你不是他们亲生的骨肉,但对你……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海宁笑了起来。“你竟然用‘仁至义尽’这四个字?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我的亲情就该打个折扣,我就该退而求其次地承受这一分残缺的爱而不能有所怨言,就算他们对我的好只有一分而没有十分,我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不满、叫屈,是不是?我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海宁不禁为倩伦抱怨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怪怪的。伯父、伯母这次回来,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是有什么问题吗?”少卓深思地望着她。
“怎么会呢?”海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们回来我当然高兴了,只不过最近在为我写的那本书烦恼,你也知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最近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你还是停一下脚步,重新调整你的心情再说吧。你可以试试看其它的事,也许几天后再回来面对,你会更得心应手也说不定,嗯?”少卓话中有话地看着海宁。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吗?”海宁看穿他的心事,斜脱着问他。
“呃……是这样的,杰夫最近有点事要回美国处理,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大的Case要抢,是关于美容瘦身的广告,而且是公开比稿,我们不想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可是以往公司的创意理念都是出自杰夫,公司其他人没有人涉猎这方面的运作过,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忙。我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是有潜力的,怎样?试试看吧。”
“什么?!”海宁有点反应过度地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我特地把它留给你的,我很有信心你绝对可以胜任。难道你对你自己没有把握吗?”少卓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扯着她的衣袖问。
“不是啦。”海宁烦躁地坐下。
开什么玩笑?要她帮钟氏操刀?这不等于拿砖头砸自己的脚吗?前几天才拒绝了倩化的求救,难不成现在要帮敌方来抢自己公司的生意吗?这如何对得起佳捷呢?不成,海宁怎么想都不合理,难以自圆其说。
“那是为什么?你难道忍心看我急得跳脚吗?海宁,你真的忍心不帮我吗?”少卓挨着她问,整个脸都快贴到她脸上去了,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看,让她没有任何逃避的空间。
“你……”海宁和他眼对眼,鼻碰鼻的,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牵引着她,迎上少卓那炽热的眼眸,她不禁违背了原本坚定的意识,投降地对他说道:“好吧,我试试看好了。”
“耶!解决了。”少卓高兴不已,紧紧依偎着海宁。
“你就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给你搞砸了吗?”海宁低声问道。
“不怕。我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就凭你做事的那股认真、冲劲,一定会有起码的水准。我在想……搞不好你比那只三脚猫还有实力,只是还没有机会发挥罢了。”
“马屁!”海宁笑着撇过脸,其实内心喜滋滋的,因为她向来很乐意接受肯定的赞美,再多也不嫌厌烦。
“你还记得上次到我们公司看到的那支广告吗?你当时把它批评得一无是处,让杰夫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老兄不信邪,第二天还是把那支广告送了出去。结果你猜怎么样?你绝对想不到的,那个客户竟然讲了跟你一模一样的话。笑死了!你就没看到杰夫当时的脸有多臭,同样的事情被骂了两遍不说,这个被骂的内容还给他重复,没有一点创意,气得他两孔冒烟,脸红脖子粗的,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少卓说到最后,忍不住开怀大笑,好生得意。
“拜托,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们公司的家丑耶,亏你笑得出来,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海宁佯装嗤之以鼻。
“无所谓啦,当初搞广告就是为了好玩,只要杰夫不要把我的公司给搞垮了,他要怎么运作就随他去吧。反正广告公司对钟氏而言,只是其中极小部分的业务而已,我不求它轰轰烈烈,只求它能够天长地久,生生世世直到永远。”少卓讲到后来,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以专注的神情看着海宁。
“喂!你的用词有点……”海宁转头去看他,却被他的眼神给逼得一句话都讲不下去。
“海宁,”少卓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那也是我对你我感情的期望,你明白吗?”
海宁看着他,默然不语;浑然不知自己虽未开口回应他什么,但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早已泄漏了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无限依恋。
少卓情不自禁低头俯身贴近她,当他的唇即将捕捉到她的唇,海宁却突然推开他。少卓尴尬不已,不明为何会惹了一身的狼狈?而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