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喽!」何豆豆得意一笑。「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一流的侦探和怪盗,都会事先准备周全的。」
「豆豆真棒!如果是我就不敢晚上一个人摸黑到这里来。」她看了看四周,灯火俱熄,一片漆黑寂寥,心里害怕,将豆豆的手抓得更紧了。「这栋房子的主人还真抠耶!连盏灯都舍不得点。乌漆抹黑的,还、还真有点像鬼屋……」
「别自己吓自己了,本来没鬼,都给你说出鬼来了。」何豆豆看了眼四周,心里也开始毛毛的,忍不住白了柳湘君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本来还没想到什麽鬼不鬼的,你一说,现在也觉得到处都是鬼了。」
柳湘君噘著嘴,不服气地说:「人家才说一个鬼字,你却接连说了好几个鬼,就算有鬼,也是你引来的,你还怪人家?」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不行?」何豆豆苦笑,可不想继续「鬼扯」下去。「『雪丽』的狗屋就在院子右侧秋千架的旁边,你带『小毛』过去会佳人,我到主屋那边留意老头子的动静。」
「可是,要是『雪丽』叫起来怎麽办?」
「不会啦!『雪丽』也很喜欢『小毛』的,它不会害『小毛』的。」何豆豆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何况狗屋离主屋还有段距离,老头子又有些耳背,『雪丽』就算叫了起来,老头子也听不到啦!」
柳湘君听了这话,心情笃定了些,小心翼翼地带著「小毛」离开;何豆豆则踮起了脚尖,摸黑走到主屋旁的窗户下,拉长了耳朵细听屋内动静。
几声犬吠声响起,但旋即又归於平静,何豆豆悬著的一颗、心终於放下,得意洋洋地自一言自语起来。「哈!大功告成了……」
「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大功告成了?」一阵冷冰冰的话声在何豆豆上方响起。
何豆豆一惊抬头,黑夜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屋顶上,黑衣黑裤,势若雄鹰。「你、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黑衣人冷若冰霜的话声再度响起,语调中却不带丝毫感情。「这里可是南宫家的地方,南宫家财雄势大,横跨政商两界,黑白两道从来没人敢对他下手,你的胆子可还真是不小……」
「我胆子不小,你胆子不也挺大的?」何豆豆脸上阵育阵白,瞄了眼他身上穿著的黑衣服,压低了声音说:「大、大家都是来做贼的,大哥别笑二哥。喂!你讲话声音这麽大,你自己被抓了不打紧,可别连累本小姐跟著遭殃!」
黑衣人一愣,身形一展,如同一只大鹰般自屋顶落下;只见他左手一翻一转,瞬间已搭在何豆一旦肩头,冷冰冰地说:「别装蒜了!说!是谁派你来的……」
话声未断,只听见「ㄎㄡ」的一声,一个花盆从黑衣人头顶砸下;黑衣人张大了眼睛,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君君,你怎麽会过来?」何豆豆惊呼出声。
「人家在那边等不到你,心里怕怕,才跑过来嘛!」柳湘君又拿起了一个花盆,打算给黑衣人再来一下。
「喂!你这是干麽?想打死人啊?」何豆豆吓了一跳,忙拿走她手中花盆。
「人家怕他会醒过来嘛!」柳湘君吐了吐舌头,小声地问:「他是谁啊?」
「真不知道你的胆子究竟是大是小?也不怕把人给砸死了?」何豆豆回想刚才的情景,仍然心有馀悸,赶紧拍了拍心口。「他大概是小偷吧!被我撞破了他的好事,所以想对我不利啦-.」
「那、那他不就是坏人了?」柳湘君反应还真是慢半拍,这才开始害怕起来。
「我、我们快点走啦!他要是醒过来,说不定会把我们杀了灭口。」
「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没做。」她忽然从衣服口袋拿出纸笔来,写上「怪盗少女留」五个字,才又小小声地说:「小说里的怪盗做案完毕,都会留下字条。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那人家也要留言!」柳湘君抢过纸笔,侧著头想了想,忽然兴奋地说:「我写『我踏月色而来』,既罗曼蒂克又有诗意,你说好不好?」
「那你再帮我加上几句。」何豆豆玩心一起,也兴冲冲地说。「就写『借贵拘一用,帮阁下抓贼,两不相欠也』,你看怎样?」
「好好好,妙极了。」柳湘君笑嘻嘻地写下这些话,开开心心地说。「纸条要放哪里啊?」
「就放在小偷头上吧!」何豆豆接过纸条,想也不想,就直接把纸条放在黑衣人头上。
「嘻!我们两个真了不起,既帮『小毛』作红娘,又帮屋主抓小偷,真棒!」
「是啊!『怪盗少女』这下可出名了……」
声音渐去渐远,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忽然坐了起来,伸手拨掉头上残留的花盆碎片。
一个老头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黑衣人面前,必恭必敬地问:「少爷,就这样让她们走好吗?」
「她们似乎不是我老妈派来『暖床』的,我不想节外生枝。」黑衣人正是南宫家的少主人南宫天,他手上拿著刚才那张纸条,似笑非笑地说。「这两个活宝良心倒好,还帮屋主抓贼呢!」
陈继儒一楞,面有愧色。「是我不好,没将这地方管理妥善,让少爷住进来的头一天就遇到了小偷,还受到攻击……」
「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两个人只怕也不是什麽小偷。」月亮渐渐从云层後钻了出来;南宫天抬头望著月色,喃喃自语。「这月亮迟不迟、早不早,偏偏这时候才露脸。唉!就不知这两个『怪盗少女』长得什麽模样?」
「可是她们明明白白称是『怪盗少女』啊!不是小偷的话又是什麽?」
「那她们有偷走什麽吗?」
陈继儒这可被问住了,从南宫天手中接过纸条,端详了一阵,忽然惊呼出声。
「借贵狗一用?该、该不会是打算把『雪丽』给偷走吧?」
「不可能!『雪丽』聪明机警,是第一流的看门犬,这两个活宝想偷走它,只怕还没这本事吧?」南宫天说著,脚步却已经住「雪丽」所在的狗屋方向移动。
「雪丽」是南宫天来台湾以後所饲养的一条秋田犬,平常对主人忠心耿耿,只要南宫天一接近,它就会立刻摇著尾巴跑出来迎接;可是此刻南宫天已经走到了狗屋前面,「雪丽」却是头也不抬一下,懒洋洋地趴著休息。
「这、这是怎麽一回事?『雪丽』怎麽累成这副德行?」陈继儒跟在南宫天後头,见了「雪丽」这副模样,忍不住叫了起来。
「『雪丽』不是累,好像、好像是很『满足』的样子。」南宫天也是张大了眼睛,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借贵狗一用?这、这两个『怪盗少女』究竟是对『雪丽』做了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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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顷刻间已是万家灯火,台北的夜生活也悄悄展开了。
柳湘君趁何豆豆不注意,拦了辆计程车就钻了进去,还笑嘻嘻地对著何豆豆招了招手;何豆豆无奈,只得也跟著坐了进去。
「不是说好坐公车的吗?坐计程车很贵耶!」何豆豆一坐上车就开始抱怨。「坐公车两个人只要三十块,但是坐计程车少说也要一、两百块,这些钱都是『推理研究社』的成立基金耶!你、你居然还敢给我叫计程车?真是气死我了。」
柳湘君偷偷瞄了豆豆一眼,缩著头,小小声地说:「人家穿著这麽漂亮的小礼服耶!坐公车会把衣服弄绉……」
「所以我才讨厌穿这种衣服啊!」一听到小礼服,何豆豆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身上所穿的那袭月白色连身小礼服,没好气地说。「你看看我身上这件『乞丐装』!
又露肩膀又露背,能看吗?又不是菜市场卖肉的,丢脸死了!」
「豆豆,你太敏感了啦!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的。」柳湘君对著何豆豆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羡慕地说。「这套小礼服的质料和剪裁都是最上等的耶!人家全部衣服里头,还没一套比得上呢!」
「你要喜欢,送你!」
「真的?」柳湘君喜出望外。
「我什麽时候骗过你?」何豆豆穿著这袭小礼服,浑身都不对劲起来。「这衣服又不实用!既不能穿去打工,也不能穿去看棒球,真不知道怎麽会有女孩子喜欢这种衣服。」
「好耶!你可不能反悔喔!」柳湘君大喜,一把抱住了何豆豆,用力亲了一下。
何豆豆吓了一跳,笑骂:「你同性恋啊?疯疯癫癫的,口红都沾到我脸上了。」
柳湘君却又突然松开手,死盯著何豆豆的胸部,突然冒出一句话。「豆豆,你的胸部比人家大耶!」
「你、你发什麽神经啊?胡说八道什麽东西!」何豆豆一听,满脸躁得通红,不自觉地将双手紧紧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