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残雪织云喜形於色,打断丁叮叮的话,「正所谓『师出有名』,这样一来,我们起码就站住了理字。」
丁叮叮点了点头。「还不只如此。虽说『得民者昌、失民者亡』,残雪寻星的所作所为已失民心;但依这个国家的体制,他继位称君仍是合情、合法、合理,除非……」
「除非,有个新的继位人出现,使他的继位称君失去依据,变得名不正而言不顺!」残雪织云接著她的话,喜孜孜地说。「他既然名不正、言不顺,又失去了民心;而我们这里有位名正言顺的继位人残雪盈香在,自然也就掌握了较多的胜算。」
「虽说如此,只怕要推翻残雪寻星,还是难如登天啊!」封斯特摇了摇头,苦笑道。「残雪寻星一继位,立刻掌控所有国内媒体;现在,只怕所有国人还不知道首都发生了什麽大事哩!」
残雪织云闻言,又皱起了眉头,看著丁叮叮。
丁叮叮笑而不语,却看著残雪怀袖。
残雪怀袖骨碌碌的眼睛一转,忽然开口。「国内媒体虽然被控制了,还有国外的媒体啊!」
「可是,他们又怎麽知道琉璃国内发生了什麽事?」残雪织云反问。
残雪怀袖回答不出来;丁叮叮笑著开口。「他们是不知道,可是,陈丽贞呢?」
残雪织云一愣,随即脸现喜色。「陈丽贞知道,韩千寻自然也知道了。」
丁叮叮脸一红,幽幽地说:「现在琉璃国内,想必已是惊风密雨、草木皆兵;所以,他、他究竟会怎麽做,我就不知道了。」
这少女心细如发、料事如神,有时却又别扭、矜持得可笑,她事事样样都算到了,反而这会不知道?残雪织云瞥了她一眼,强忍住笑,悠悠地说:「原来你是拿自己的性命,赌他待你的一片心啊?」
丁叮叮脸更红了,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你、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完全都听不懂……」
※ ※ ※
褚炫初的新歌发表会上,衣香鬓影、冠冕风流,齐聚了亚洲娱乐圈第一流的人物。
昔日那位红发浓妆、奇装异服的叛逆少女,此刻也已反璞归真,静静地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一套典雅简单的小礼服,脸上薄施胭脂,尽显少女纯真美好。
秦弄姿看著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愣愣地问:「你、你真的不後悔?」
「後悔什麽?」褚炫初轻轻搭著她的肩,柔声低语。
她轻叹一声。「你不是不经世事的大少爷,你总该知道,我、我现在若伴著你出现,你的前途只怕就毁了……」
「我不知道我的一生之中,会有多少风光的日子;但我一直希望,所有风光的时刻,都能和你一起分享。」褚炫初用手指轻轻点上她的嘴唇,款款温柔中,藏著一股无悔的执著。「我当初就是太顾念自己,才让你受那麽多委屈,从今而後,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伤害……」
「臭小子,没想到你这个娘娘腔还满有男子气概的嘛!」周弱水像阵旋风似地跑进来,笑嘻嘻地说。「你们是准备好了没啊?大家都等得快睡著了!」
褚炫初话被周弱水打断,有些不高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只母老虎的口水,倒好像始终没少过。」
周弱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没想到你的个性还满冲的嘛!」
秦弄姿掩嘴一笑。「他现在好多了呢!以前,他脾气更坏,三天两头就打架闹事。」
周弱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以前那副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啊?」
「是又怎样?」褚炫初冷冷地说。
「不怎麽样,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可爱多了。」周弱水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笑逐颜开。「难怪叮叮说你是真人不露相,还说你的个性和我很像;我当时听了,还很不服气呢!」
「叮叮姊?」褚炫初愣了愣,苦笑道。「原来不只韩先生看穿了我,连叮叮姊也早把我摸透了。」
秦弄姿莞尔一笑。「我早说叮叮姊是聪明绝顶的人呢!可惜她现在不在船上……」
「就是说嘛!不知道韩千寻那个臭小子,把叮叮藏到哪里去了?」周弱水用力点了点头,气愤地说。「出海一趟,就把叮叮给搞丢了,还骗我说叮叮在海上遇到了琉璃皇室成员,去了琉璃国。这混蛋!又不是在演连续剧,哪那麽曲折离奇!?」
「世事如棋步步新,本来就曲折离奇得很。」陈丽贞人随声到,缓缓走进休息室,脸上若有重忧。「两位也该准备出场了!」
※ ※ ※
会场上,笑语交谈声不绝於耳;不过,当韩千寻出现在会场後,所有声音忽然趋於寂静,镁光灯也开始闪个不停。
韩千寻实在是个很有魅力、很吸引大众目光的男人。
他先环视会场一周,才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各位拨冗光临褚炫初的新歌发表会,敝人身为东道主,在此表示欢迎之意。」
一阵掌声响起;韩千寻的风度实在不凡,有一种领袖群伦的魅力。
韩千寻顿了顿,目中忽然掠过一丝顽皮的笑意,咳了一声,一脸庄容地说:「为了表达欢迎诸位莅临之意,敞人特地练了一段小提琴,以娱嘉宾,希望能博君一粲。」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能亲耳听到「松照」总裁韩千寻演奏小提琴,毕竟不是一件常有的事。
韩千寻等掌声稍歇,从主持人耿清秋手中接过小提琴,脸上浮现笑意,双眼微闭,神情专注地演奏起小提琴——
大家忽然发现,掌声似乎给得太早了。
众人不动声色,悄悄、悄悄地後退——只有一个人例外!
刚出现在会场的秦弄姿,一听到小提琴声,竟不知不觉地站到韩千寻跟前。
她的神情很专注,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角,不知不觉间已有两行清泪流下。
一曲既终,韩千寻缓缓张开眼睛,发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熟悉的眼睛,温柔的眼眸……
「小忆?」韩千寻失声惊呼。
「小忆?已经有十三年没人这样叫过我了。」秦弄姿涩然一笑,眼睛瞬也不瞬,定定注视著韩千寻。
「真的是你?」韩千寻欣喜若狂,紧紧抱住了她。
褚炫初站在秦弄姿身後,见韩千寻忽然抱住了她,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往韩千寻鼻子打去——
「哥!」秦弄姿忽然放声大哭,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本为了「逃避」褚炫初可怕琴声而躲在外围的大批媒体,一听到秦弄姿这声「哥!」,记者本性立时发挥,争先恐後、一拥而上,镁光灯闪个不停,想抢得这个意外的独家新闻。
「你是弄姿她哥?」褚炫初浑然没感觉到自己身後的记者,硬生生收住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韩千寻看著停在自己眼前的拳头,冷冷地说:「干麽?想打我不成?」
褚炫初忙将拳头藏在身後,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我、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韩千寻不再理他,轻抚妹妹的头发,柔声道:「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年来,我用尽各种办法,始终没有你的下落。」
「那、那个家好可怕,我、我为了不被他们找到,这些年来改名换姓,一直躲躲藏藏的。」秦弄姿脸上忽然露出恐惧之色,思绪也陷入回忆中。「有一次、有一次我差点被他们找到,要不是炫初救了我,我、我又得要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韩千寻发现她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中又疼又痛,不禁紧紧抱住了她。「别怕,那群人渣已经被关起来了,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可是、可是他们总有一天会被放出来……」
「他们出不来了。」韩千寻目中忽然露出冷酷之色,淡淡地说。「谁敢对我妹妹做那种事,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後悔出生在这世上!」
秦弄姿印象中,从没见过哥哥如此可怕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惊。「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些肮脏事你就不必知道了。」韩千寻看著妹妹,展颜一笑,瞥了众记者一眼,忽然对著褚炫初说:「这些年来,我没尽到照顾妹妹的责任,你刚才实在应该打我一拳的。」
褚炫初默然,但,拳头忽然又挥了出去。
「你让弄姿吃了这麽多苦,这一拳算是轻的。」褚炫初冷冷地说,第二拳又要挥出。
秦弄姿忙挡住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干什麽?哥、哥他当时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那样啊!你怎麽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人?」
「打得好!打得好!这一拳真是打得太好了!」韩千寻唇边已有鲜血流下;他用衣袖一抹,勉强站定身子。「我差一点为了自己的私心,错过和小忆重逢的机会,你真该再打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