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微尘眼中的寒光敛去,布上一层担忧。「夏惟,麻烦你派几个信任的手下,立刻到XX大学……」
「你担心向小姐的安全?」夏惟马上联想到。
「她只是个无辜的第三者,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到伤害。」他只说出了最表层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夏惟沉吟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派孙德兄弟过去。」
收了线,莫微尘置於桌上的手却慢慢地缩紧。
樊世高死了?想不到对方那么狠,竟然不惜杀人灭口……
突然,一幕血淋淋的画面掠过他的心头,他的心一阵紧缩。
不,他不能再让五年前的遗憾重演,他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要尽全力保护她!思及此,他抛下了桌上的公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
重获自由的向织月,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学校实验室继续她未完成的实验。
失去自由的那几天,坦白说,让她最挂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这个做了一半、关系到她能不能毕业的重要实验。
除此之外,她更担心的一件事就是——要如何跟丁岚交代自己提早近一个星期「返国」一事。
还好,老天帮忙,根据丁爸爸的消息,丁岚到新加坡出差,两天後才会回来——让她暂时免去了编一套「谎言」的麻烦。
做了一天的实验,眼睛酸涩的她提起背包,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就在她走出化工所的刹那,她看到了莫微尘。
乍见到他,她的惊愕完全写在脸上。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会再看到他,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随着他的身形不断靠近,她竟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咚咚地像打鼓般剧烈地跳着。她心中那层被忽略的异样感觉,又再度被唤醒。
「你好吗?」见到她无恙,他悬宕的一颗心暂时稳了下来。
「你……怎……怎么会来?」再次面对他,她竟然紧张到口吃……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由於刚从热烘烘的实验室出来,更因为紧张的缘故,此刻,她的脸蛋红通通的,活像一颗新鲜的红苹果,那梦幻般的颜色,不禁让莫微尘的目光一时忘情地驻足停留。
这无言的凝视,顿时让向织月一颗怦怦跳着的心,好像要蹦出来般。
她的窘迫没有逃过他的眼,是以他垂下眼,收回了灼人的目光。
「没什么!刚好路过,顺便绕进来看看你。」他随意编了个理由。
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烂藉口,向织月竟一点怀疑也没有,她只是傻呼呼地「喔」了一声。
其实,也不能怪她啦!遇事只会用二分法的她,心眼当然没有那么多!
而在她回答了一个字之後,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杵在楼梯边。
「事情……怎么样了?樊世高呢?找到了没有?」良久,她的脑袋中只滚出这个话题。
不料,樊世高三个字却让他的脸色一沉,
见他突然变得阴沉的神色,她误以为他是因没有进展而担忧。
「怎么了?还是没进展吗?」见得不到他的回答,她进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再道:「要不要我帮忙?或许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陡地打断她,并上前揪着她的手,严厉地道:「听着,我不许你再介入这件事,听到没有!」
这冷硬、不留情的态度让向织月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他的吼声更让她胸中升起一股恼羞成怒的火气。
「不要我帮忙就算了,你那么凶做什么?」用力挣开他的手後,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再见便扭头离开。
***
一连三天,向织月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虽然她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那天莫微尘莫名其妙的怒火。
以前,乐观派的她从来不会为一件事生气太久,这一次她却始无前例地气了三天。其间她虽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他莫名其妙的怒火,但她就是办不到,她就是介意,而且介意得要命!
心情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彷佛想发泄似的,她无意识地抬起脚,用力将地上的一颗石头踢飞出去。
石头在冲撞到围墙後,立刻又加速向後弹了出去,接着,一声哀嚎传了过来——
「哎哟!痛死我了!」
糟糕,石头打到人了!
这声「哎哟」立刻让向织月回过头,并奔到了那人身旁。
「先生,对不起,你没怎样吧?」人倒楣,连踢个石头都会砸到人,这是什么世界?
只见那人摀着额头痛得弯下了腰,似乎是砸得不轻。
「无缘无故的,干嘛踢石头?」
对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顿时让向织月讶异地张大了嘴。「孙德?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德又咕哝了几句,揉着额头没好气地道:「我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在这里,要不是夏老大要我来保护你,我才——」警觉到自己话太多,他猛地住了口。
不过太迟了,向织月已经抓住他话中的语病立即追问道:
「保护我?我好端端的干嘛要人保护?」
孙德讪讪地偏过脸,冷哼了一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再问。
「没有。」孙德立刻回答,掩饰的技巧相当拙劣。
「一定有。」见孙德不说,她威胁道:「好,你不说是不是?我立刻告诉夏惟老大,说你们捏造事实,为自己没本事逮到樊世高脱罪。」
当日,为了顾及面子,他们兄弟俩编了一套谎言,表示是因为遭到她的暗算才失手,完全隐瞒了被她制伏的过程。
而这件事,在她看到电视记者会之後才真相大白,也终於了解到为什么夏惟跟莫微尘会认为她与樊世高是一夥的,而跟她纠缠不清。
现在,她也只是拿这个後来才发现的事实来赌一赌。
从孙德对夏惟恭敬的态度、以及不惜背上背信的罪名,也坚持不吐露有关虎眼帮的一切来看,说谎——可能也是一条不得了的大罪。
果然,她赌赢了,孙德一听,脸色立刻变绿。「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昂起下巴,完全没把面目狰狞的孙德放在眼里。「我还要去道上发布消息,说你败在我手下两次,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我说!」孙德急得大吼。「是不是我说了之後,你就不会到处乱讲话?」
虽然被告诫要保密,但,面对这种关乎面子的威胁,他不想妥协都难。
打从接到任务的刹那他就知道,碰上她-注定要倒楣。要不是夏老大的命令他不敢违背,他倒是宁愿跟狗、跟猪,也不愿意跟踪她!
「放心,不是所有人都会背信忘义,那么没良心。」她瞅了他一眼,故意指桑骂槐。
孙德当然只有忍着。「三天前,老大接到消息,说樊世高被人灭了口,为了怕对方对你不利,要我们来保护你。」
「你是说……樊世高死了?」她惊呼。
「怕了吧!谁教你爱管闲事!」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对他把自己的惊呼解释成害怕,向织月并没有解释。她的眉头重重地锁了起来——想不到,对方竟然那么没有人性,连自己人都杀……
这个消息更激发出她追查下去的决心。
见她锁眉不语,孙德以为她真的在害怕,他立刻挺起胸膛道:「安啦!有我们兄弟在,怕什么?」
「谁说我害怕啦?」她斜睨他一眼。「我需要你们这两个手下败将保护?笑话!」说完,她用手将孙德拨到一边。
***
回到家,前脚才刚踏进门,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丁岚後脚便跟了进来。
「织月,怎么样?塞昔尔好不好玩?」才跟着要踏进门,门上的新锁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咦!什么时候又换了新门锁?」
这两个问题正中一切混乱的核心。由於丁岚出现得实在太突然,她竟什么也答不出来。
还好,丁岚似乎不急着要答案,她的注意力暂时让门上那副新式的锁给吸引了。
「好特别的锁!怎么用啊?」
「很简单,只要把卡片插入,输入密码後,听到哔一声就可以了。」她示范了一次。「如果密码输入错误两次以上,警铃就会大作,保全公司的人也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这么厉害?」丁岚听了之後猛点头。突然间,她惊讶的脸转为窃笑,并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向织月,不容易耶!你那颗从来不思考的脑袋,终於也知道什么叫『危机意识』了耶!」
挨了重重一掌的她皱着眉道:「又不是我装的!」
「当然不是你装的。」她又给了她重重一掌。「你如果会装的话,早就改行当锁匠了!」她跨进门,以为她的话只是玩弄了脑筋急转弯的技巧而已,根本不将之放在心上。
对於她的误解,向织月本想再说什么,但一思及说出真相的後果,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若是让丁岚知道她根本没去什么塞昔尔,她的骨头肯定会被拆成三百零六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