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没有把话说清楚前,别想我会离开。」接着,慢慢逼向了她。
「你……到底想怎样?」他甩门的举动虽令她生气,但他迅速变坏的脸色所带来的恐惧压过了它,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後退着。
「我不想怎样。」他紧盯着她。「除非你告诉我,否定我的真正原因。」
他眼中的威胁与不容反驳的气势让她的背脊一阵发凉。突然,胃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搐,那种折磨了她许久、这两日好不容易稍止的恶心感此时又袭了上来,她摀住嘴巴想也不想地便越过他冲进浴室,对着马桶乾呕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愣了一下,但当下,他未想太多便跟到了浴室门口。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痛苦的模样让他脸部僵硬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沈筱筱没有回答他,不,应该说是根本无法回答他,不断的乾呕让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见状,他想趋上前拍拍她的背,让她舒缓些,但,才上前一步,浴室地板上斜躺的一本「婴儿与母亲」杂志,却让他当下彷遭雷殛地定在原地!
就像中邪一样,他定定地望着地上的杂志奸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开了口——
「你……怀了……孕?」
回答他的,仍是没筱筱不断的乾呕声。
这不断的乾呕无异已回答了他,只见,他脸上的线条又在瞬间僵硬,视线像被磁石吸附般定在她身上。
「是我的,对不对?」
恶心感暂歇的沈筱筱终於虚弱地瞟了他一眼,拧着眉头,默默地抓了几张面纸擦擦嘴後,完全没有否认地起身。
她抱着肚子走出浴室,接着,颓然地倒在沙发上。
见她没有否认,胸中一股异样的激动与狂喜让江朔其迅速拾起地上的杂志,想向沈筱筱再确认一次。谁知,才拿起杂志,书页中飘下的一张纸却让他胸中的激动与喜悦顿时冷却,化为高张的愤怒!
「你想杀掉我们的孩子?」说完,他发着抖把纸条送到她的面前。
这动作让沈筱筱原本拧起的眉头弓得更紧。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产检时,社工人员在医院散发的安全流产宣导单。
一开始,他莫名的激动令她不解,但随即,他脸上的愤怒让她了解到他误会了她。虽了解,但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看着他,她疲倦地道:
「怀孕的人是我,我有权决定是不是要留下孩子。」
这话无异刺激了江朔其,被伤害的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冲到她的面前。
「我不准你拿掉孩子!」他吼了一声。「我们立刻到法院公证结婚——」
「江朔其——」她大吼一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结婚」这两个字烫到她内心深处那段伤痛。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的脑袋这辈子还没有如此清醒过。」他同样大声地吼回去。
沈筱筱比他更大声地吼道:
「江朔其,请你别那么自以为是好吗?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需要你的负责,也不想介入你的生活,更不可能为了孩子就跟你结婚,你听清楚了没有?」
江朔其的火气全然被挑起。
「如果我偏要负责呢?如果我偏要介入呢?你别忘记,孩子我也有份,你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自主权!」
「你……你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人是你!」他趋上前,阴狠地望着她,「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把孩子拿掉,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敢?」她瞪回去。
「你可以试试看!」
虽然已气得七窍生烟,但他狰狞的眼还是起了吓阻作用,一时之间,沈筱筱伶俐的口舌屈服在他的恫吓下。
最後,气愤难消的她只能再次严正申明自己的立场,「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我不会、也不可能为了孩子嫁给你。」
「对不起,到时恐怕由不得你。」愤怒地摔下杂志後,他大步跨向门口。扭开门把前,他又迅速地回过头。
「我现在就到法院申请公证结婚,从现在开始,你都别想再置身事外,这辈子你也休想再逃开我,我卯定你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跨出去。
就在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同时,余怒末消的沈筱筱也在同一时间抓起了沙发上的靠垫,往门用力砸了过去。
第八章
离开沈家之後,凭藉着胸中那一股冲动与火气,江朔其真的立刻冲到法院申请公证结婚,沈筱筱怀孕的事实虽重重冲击了他,却也更加深了他要她的决心。
完成一切申请手续後回到家,冲动的心已渐渐冷静,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他立刻仰头便灌。
有了冰啤酒的润滑,纷乱冲动的心已完全平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开始勾勒着自己与沈筱筱的未来。
不论如何,他都要定她了,她永远都别想再置身事外,如果她真的胆敢杀掉他的骨血……
「杀掉」两个字让他的心涌起一阵颤栗,已冷却的激动又再次沸腾。如果她瞻胆……她胆敢……他倒抽一口气,把剩余的冰啤酒一饮而尽,如果她胆敢杀掉自己的骨血,他绝对不会原谅这个可恶的女人!
用力把手中的啤酒罐抛进垃圾筒後,他发泄似地倒进沙发中并闭上了眼睛。现在,他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把那个可恶的女人绑上法院,乖乖地成为他的女人。
***
这一冷静,花了他两天的时间。
认为已调整好情绪,第二天傍晚自公司下班後,他一秒也未多待地驱车直奔沈筱筱住处,打算以理性的态度与沈筱筱再沟通一次。
深深地吸了口气後按门铃,却无人应门。再按,又等了许久,仍是静悄悄的。正纳闷的当儿,一位着警卫人员制服、看来正在巡逻的中年人一见到立在门前的他,立刻趋上前问道:
「这位先生,你找沈小姐吗?」
江朔其闻声回过头,对着他点了点头。
警卫伯伯和善地笑了笑道:「你来迟一步了,沈小姐旅游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旅游?」他的心彷佛挨了一记闷棍。「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一股愤怒爬上了江朔其的心。这可恶的女人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逃开他吗?
他的指头慢慢地缩紧,最後握成了拳头。
「她有告诉过你要到哪儿去吗?」他的眉头因强忍住怒火而弓起。
「很抱歉!」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後,警卫伯伯随即走开。
他一走,江朔其再也忍不住地一拳用力搥向墙壁。
可恶!她以为她可以逃得掉吗?她错了……
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总有一天,他会等到她,逼她面对事实。
对着墙壁,他的拳头再用力一搥——
这辈子,他卯定她了!
****
原以为,自己可以很理性地等待她出现,却不料,才三天而已,江朔其的耐性似乎便宣告用罄,因为,他完全低估了沈筱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这几天来,思念的折磨、等待的失落几乎让他发狂。终於,在度过了辗转无眠的数日後,半夜三点半,他再也忍不住地自床上起身,顾不得憔悴的容颜,也顾不得时间合不合宜,他驱车来到柯家门前。
一阵门铃狂响之後,披着晨褛的柯镇远气极败坏地下了楼。
「朔其,有没有搞错?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虽然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好友,但好梦被打断的气也不禁让平日风度良好的柯镇远板起脸质问。
「对不起,镇远,我知道现在时间不对,但我真的快疯了、快疯了……」
好友异於寻常的疲惫语调让柯镇远心中的怒火陡地降温,这才注意到好友憔悴的容颜——乱得像杂草的发丝与胡渣,以及那皱得像梅干菜的衬衫——
这异常的情形让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老天!你刚和人打过架吗?怎么弄成这副德性?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江朔其苦涩的嘴角才牵动,纪环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镇远,是谁啊?」
柯镇远急急地向後回了一句:「没事,是朔其。」之後,又对着江朔其道:「朔其,先进来再说。」
他一进门,刚好与睡眼惺忪的纪环照了个面,他落魄的模样首先让纪环张大了口。
「朔其,你到底有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在她的印象中,重形象的江朔其这等邋遢的模样是绝无仅有的。
江朔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迳自在沙发坐了下来。
「朔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们吓坏了!」柯镇远端来一杯热水,坐到了妻子身旁。两个人四只眼,同样关心地放在江朔其身上。
怔望着杯中袅袅上升的蒸气,好一会儿,才听见江朔其的声音传来——
「我爱上了沈筱筱……」
彷佛为他那句话做音效似的,只闻「砰」地一声,柯镇远从沙发上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