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寒月宫里那个唯一的正常人吗?」在朱丁玺的眼中,除了那些入赘的男人外,就属寒绍芸最正常了。
「嗯!」寒旻旻难过地点动螓苜。「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朱丁玺连忙按住她那急匆匆的娇躯。「你那么急做什么?明早再去不就好了。」反正人又不会跑掉。
「不行!不问清楚,我会睡不著觉。」寒旻旻拨开他的大手,那白玉般的裸躯飞快地蹦到地面上,然后手忙脚乱地穿上衣物。
「你别那么冲动好不好?」朱丁玺现在不只下巴痛,连头都痛了起来。
「你不懂啦!小阿姨是我的至亲,是我娘生前最疼爱的妹子,对我来说,她意义非凡,我怎么能不立刻问明白呢?」寒旻旻那明艳的脸庞上罩著一层厚厚的阴霾,不复以前的开朗乐观。
朱丁玺屈服地叹了一口气。「我陪你去吧!」为了她的小命著想,他只好下床穿衣服。
这女人这么火爆冲动,加上她一点脑子也没有,要是让她这样冒冒失失地冲出去,等一下不出事才有鬼呢!
「不用了啦!你继续睡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寒旻旻顿时花容失色,赶紧婉拒他的「好意」。
不会吧?这是她们的家务事,他跟什么跟啊?
朱丁玺停下穿衣的动作,一脸的若有所思。「你好像不太希望我跟?」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床上利用完他之后,就把他甩了吧?
「哪有?」寒旻旻尴尬地乾笑几声……
※※※
寒绍芸的房间内点著烛火,彷佛算准了寒旻旻今晚会来找她。
「你还是想起来了。」寒绍芸幽幽地启唇。
「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是我的阿姨耶!」寒旻旻既气愤又寒心地盯著她。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她为什么非要用杀的不可?
寒绍芸的目光专注地凝视膝盖上的长剑。「旻旻,你知道吗?阿姨有一个儿子,今年快要十二岁了。」
寒旻旻不解地蹙起俏眉。「我知道啊!阿姨不是已经把小文交给他爹养了吗?」
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那混帐根本不肯负起责任,他把小文随便丢给附近的农家,等我发现的时候,小文已经活生生饿死了。」寒绍芸那平铺直叙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她的悲伤、她的恨意,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哭完了。
若不是当年她熬不住对儿子的思念,私自下山去偷看他,只怕她到这时候还以为小文过著享福快乐的日子呢!
「那该死的浑蛋!他竟然让自己的儿子饿死!」寒旻旻痛骂出声。「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烂男人啊!?阿姨,你应该宰了那男人才对。」
「他已经死了,六年前被我亲手杀死了。」寒绍芸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杀了他又如何?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干得好!阿姨。」寒旻旻的水眸迸出赞赏的光芒。
朱丁玺揉了揉眉心,突然被她的搞不清楚状况弄得很累。「旻旻,你是不是忘了今晚的目的?」
是谁说不问清楚就睡不著觉的?可是她才来这里听一下故事而已,就把要问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她的记性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差啊?
「目的?」寒旻旻呆了一下。
朱丁玺放弃了,他望向寒绍芸,问道:「你说那么多,和旻旻有什么关系吗?」
她虽然遇人不淑,但这并不构成她杀人的理由啊?
只见寒绍芸那双水柔的美眸倏地一冷。「不杀了旻旻,我怎么当得上寒月宫的宫主?」
「阿姨想当宫主,说一声就是了,我可以把位子让给阿姨啊!」寒旻旻根本就不想当宫主,要不是她母亲在死前硬要她接下宫主之位的话,这位子早就是小阿姨的了。
朱丁玺皱著俊眉,直接问重点。「你为什么想当宫主?」
据他所知,这个宫主之位并不好当,前阵子他们还穷得差点断粮,幸好那时阎铭阳在宫中,指点了他们一条财路,不然这个地方不晓得饿死多少人呢!
「只要我当上宫主,一切的悲剧就会停止,再也不会有骨肉分离的悲剧了。」寒绍芸下定决心要废止这条「留女不留子」的宫规——不惜任何手段。
「那也用不著杀我啊!」寒旻旻难过极了。阿姨为什么不先跟她商量一下就动手杀她呢?
寒绍芸冷哼一声。「我连大姊、二姊都敢杀了,何况是你?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是我把她们推下楼的。」
一阵冷风刮过,灯火晃动一下,在她那美丽温婉的脸上形成阴影。
闻言,寒旻旻完完全全傻住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她说什么也不相信阿姨会这么心狠手辣,她一定是听错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阿姨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姊妹呢!?
这太荒谬了吧?
「大姊可以把儿子偷偷留在宫里,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恨她,都是那贱女人害死了我的小文。」寒绍芸咬牙切齿地扭曲著脸。
儿子!?朱丁玺疑惑地挑起眉来。奇怪!他怎么没有听说寒旻旻有个兄弟?她的口风蛮紧的嘛!
寒旻旻生气地为她母亲辩驳。「那不一样,大哥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娘不得已才会把他接来宫里疗伤的,如果没有寒月宫的『万年玄冰床』,大哥早就成为废人了。况且,大哥现在神智不清,时而错乱,时而清醒,你以为娘很高兴把大哥绑在玄冰床上吗?我告诉你,你错了。」
若是娘有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宁愿儿子健健康康地生长在外头,也不愿见到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寒月宫的玄冰床上。
「哪里不一样了?小文身上难道就没有病吗?她心疼自己的儿子,所以把他接回来,那我呢?我就不会心疼自己的娃儿吗?同样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她儿子的命就比我儿子的珍贵?」说著说著,寒绍芸的眼角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她的自私害死了我的儿子!」
寒旻旻忿忿然地握紧拳头,忍不住质问她。「大哥回来的时间才两、三年而已,可是小文不是已经死了六年了吗?」
她的时空错得太离谱了!
寒绍芸的身躯一僵,接著,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谁说小文死了?你吗?」
「是你刚才说的啊!」寒旻旻被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神吓了一跳。
「不……」寒绍芸突然抓狂地跳了起来,拿著宝剑疯狂地砍向家具,同时悲伤地呐喊著:「不!我的儿子没有死……小文不会死……他还等著我当上宫主后……接他回来……」
朱丁玺机警地抓著呆若木鸡的寒旻旻跳了开来,才没被剑砍到。
「阿、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寒旻旻无法置信地张大了红唇,一脸呆滞。
「她疯了!」朱丁玺眯著黑眸仔细观察寒绍芸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的疯狂不是伪装。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她把恨意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一颗心早就扭曲了,不疯才怪!
「我……我不知道。」寒旻旻满腔的怒火忽然消失了,在这一刹那,她只觉得阿姨既可怜又可悲。「让我想一下。」
朱丁玺勉强等待了一会儿,但是她一直没有开口,他只好不耐地问: 「你想到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啊?
「嗯。」寒旻旻面色凝重地叹气。「我看把阿姨交给爹处置好了。」
当年,她母亲的死让大家悲恸不已,但是最伤心的人还是她爹,他悲伤得连寒月宫都待不下去,足足在外面流浪了一年,才慢慢接受爱妻身亡的噩耗。
「随你。」为了早点回房补眠,朱丁玺趁著寒绍芸不注意,上前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安静下来。
※※※
「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听完女儿的报告后,唐秉儒不禁感叹地摇起头来。
「爹,现在该怎么办?」
在淡雅大方的偏厅内,只有坐著旻旻和她父亲两人。
唐秉儒沉默地捻著胡子,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原谅绍芸吧!她只是个可怜人。」
唉!她毕竟是他妻子的妹妹,他怎么忍心伤她呢?
「可是她杀了娘耶!」寒旻旻其实也感到非常矛盾,她下不了手,可是又不愿轻而易举就原谅她阿姨。
这太便宜她了吧!
「你娘已经原谅她了,丫头。」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他妻子的遗愿。
「有吗?」寒旻旻有些错愕。「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娘在断气前明明有机会指出推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断断续续地说要你接下宫主之位,可见当时你娘就已经原谅绍芸了。」只怪那时他太沉溺在丧妻之痛中,没有仔细追查妻子的死因,才会害旻旻也跟著陷入危险中。
幸好,一切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安然无恙,不然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爱妻呢!
「那就好。」寒旻旻听了之后,立即松了一口气。「娘如果地下有知,知道我们要伤害阿姨,她一定会很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