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好吗?”他嘟囔道。
“他很好,不过你干嘛杵在走廊上讲话?进来呀!”她把他拉进房间,然后关上房门。“我已经有一个礼拜没看到你了。你在搞——”
“我告诉过你我会忙着驯练马匹嘛!”
上帝,她看起来真可爱,他想。她穿着一袭黄色的袍子,他注意到它与她的金发相得益彰。
他还注意到别的事。这个房间内每个可以利用的窨都植满了玫瑰。她的梳妆台上叠着好几盒糖果礼盒。王子送的礼物,他悲惨地想道。
他用手爬爬头发,走进房间。
璐茜亚跟在他后头。“昨天我们去看小玛菲小姐,但是她不在她的棚里。我们猜想可能是你把她牵出去了。然后我瞧见了你,就在远处。你看起来……你训练马的样子真的是满帅的。”
她闭上眼睛,回忆那一幕。“嗯,真的很帅。”她重复道。
不允许自己享受她的恭维的他把手插进口袋,努力搜索别的话题。
“对了,我替你买了一副马鞍跟缰绳,甚至还订制了一个可以绑在马鞍囊旁的小木盒。那是要给尼尼的。我想,你骑马时或许会希望他能跟在你身边吧!”
他的体贴令她深深为之动容。“谢谢你,圣提雅各。”
“你在这里有交到任何女性朋友吗?”他问。
“昨天我结识了一位真的很棒的女士哦!她叫楚迪·洛森。她跟她的丈夫——科迪——在附近开着鸡场。楚迪她想教我缝纫呢!”
看来她在低语橡树林适应得很好,他想,并为她感到高兴,为自已感到悲伤。
“楚迪再过三个月就要生小宝宝了。”她继续道。“她说如果生男孩,她就要叫他保罗,如果生女孩,她就要叫她莎拉。科迪亲手做了婴儿的摇床。我有看到那摇床,它真的是很棒哦!楚迪——楚迪还帮宝宝织了一条毛毯,”她用一支手按住她的小腹。“那条毛毯好漂亮,而且好柔软。”
他听到她的话里那启人疑窦的颤抖,捕捉到掠过她脸庞的悲哀。
“璐茜亚?怎么啦?”
“我——”她改变话题。“你能相信这个礼拜天我或许会上教堂吗?我作梦也想不到自已这辈子能够踏进教堂,并且受到欢迎的一天呐!然而班希望我能多获得一点圣经的薰陶。”
“为什么?”圣提雅各有种不祥的预感。
“班要一个敬畏上帝的妻子。昨晚,他恳求我嫁给他。他还跪到地上去哦!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呢!”她哈哈大笑。
想到班的求婚带给自己的震惊,她不禁莞尔。班是个好人,她想。她会用最婉转的方式去拒绝他。她边用手指弹着下巴,边努力思考自己该如何做。
圣提雅各感到自己的心直往下沉。显然的,璐茜亚已经接受了班的求婚。纵使她尚未接受,她也绝对是正在考虑它。他只消看到她嘴角的那缕微笑和她眼底那种遥远的神情,就已明白了一切。
上帝,他必须离开。再不离开,他会忘掉要帮助璐茜亚觅得幸福的誓言。
※※※
“璐茜亚?”
她开始在棉被下踢来打去。“不!”
她的尖叫撕扯着圣提雅各。他将她抱进怀抱。“璐茜亚,醒来——”
“住手!不要——”
“璐茜亚!睁开眼睛!”他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璐茜亚!”
璐茜亚。这名字卷入她的梦境,使她感到迷惘。他为何叫她璐茜亚?这并非她的名字。为什么他的声音仿佛是从一百里外传来的?他就站在她的房门上,距离她的床脚仅仅五尺远。
“不要——别过来。”她颤巍巍地呓语道。
“谁?璐茜亚,”圣提雅各问。“谁要进来?”
她看着他朝屋内跨一步。来渥特这边,亲爱的。来甜密的老渥特这边……
“不!上帝,求求你,不!”
圣提雅各看到她的胃部起伏不已,知道她就快要吐了。他飞快地扶起她,手接着她的下巴,等待着,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璐茜亚?璐茜亚?”
璐茜亚,她听到。他又在跟她讲话,称呼她那个奇怪的名字了。他在触摸她,渥特,用他那支恐怖的大手。他捏她,使她的胸部疼痛不已。
“你弄痛我了!”
圣提雅各知道这是她的梦境。就像上次一样,有某种东西在她的梦里伤害她。他用手握住她的下巴,开始左右摇晃她的头部。
“璐茜亚!睁开眼睛,你听见我了没?睁开眼睛!”
她服从了他的命令,他却无法因此而放下心来。因为,只消望进她那对美丽的眼睛,他就知道她的神智来在距离他十分遥远的地方。他看见她那赤裸裸的恐惧,知道她尚处于梦靥之中。
“璐茜亚!该死,璐茜亚,醒来!”他低下头,喊道。
她感到阵阵作呕。渥特正走向她。她试图逃开,但他肥胖的身躯将她牢牢的钉在床上。痛楚涌向她。她觉得自己被撕扯、剥烂,彻底的破碎了。
“血!噢,上帝,血!快住手!”
圣提雅各感到她的恐怖从她娇小的身躯传向他,使他也跟着哆嗦了起来。天啊!他痛恨这种自己无法闯进她的梦靥保护她的无助感!
“哦,天啊!璐茜亚!”
当她开始抡起粉拳,用惊人的力量捶打他的胸膛时,他迅速扣住她的手腕,她的腿也开始疯狂的踢踹,他只得用自己的双腿夹住她。他一刻也不敢放开她,唯恐她一下小心,会伤害到她自己。
“璐茜亚,看在上帝的份上!”
“不!放开我!不要!”现在渥特翻转过她的身体,但继续牢牢地压制着她。他那支可怕的手正滑下她的背部,它们因为沾满她的血而黏糊糊的。他再度爬到她身上,这一次,他从后面侵犯她。
她停止抵抗他。她无法赢他。但她仍旧哭泣,默默的哭泣。
当她忽然停止挣扎,变得一动也不动时,圣提雅各挺直身,侧过头去俯视她。
她正默默地流着泪,那些泪水似乎在呐喊着她的悲痛。惶恐感淹向他,他温柔地把她翻过来,并乘机抓过他的水壶。
“璐茜亚,”他呢喃道,并在她的脸上洒些水。“璐茜来,醒一醒,璐茜亚。”
璐茜亚?那名字两次渗入她的脑海,她但愿自已能理解渥特为何那样叫她。
她感到某种冷冷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泪是滚烫的,那凉凉的东西是什么呢?
“是我呀!璐茜亚,”圣提雅各哄道。“拜托你快醒来。”他把水倒进自已的掌中,然后用它清洗她的脸、脖子跟胸部。“再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看看我,璐茜亚,看看我是谁。”
她打个哆嗦,无法了解是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冷。有人叫她睁开眼睛。他又叫她璐茜亚了。璐茜亚……璐茜亚,这名字开始显得有些熟悉。她睁开眼睛,努力做好面对那张狰狞的丑脸的准备。
那张脸既不丑,也不狰狞。它不是渥特的脸。它是谁的脸呢?
“Paloma。”圣提雅各呢喃道。
Paloma,这个字缠绕住她。Paloma,她知道那是西班牙语,意思是“鸽子”,但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可以看见乌溜溜的发丝。为什么它不再是红色的?那些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附近,闻起来真好。
她看见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有一条苍白的疤痕。是匕首造成的。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一点。她爱那条疤痕。为什么?它对她有什么意义?
她感到恐惧逐渐离开她,却无法了解它为何会消逝。她应该感到害怕的。然而事实上,她却开始感到温暖、被呵护。
她看到一对又黑又亮的眼睛。她见过那对眼睛。她觉得自已常常凝望进它们。它们是谁的眼睛?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对眼睛里柔和的光芒十公美丽?
“你现在醒了吗?璐茜。”
“璐茜亚,”她轻声重复。“璐茜亚……匹伦汀。圣提雅各,圣提雅各·查莫洛。”
她安全了。这个念头使得她更偎向那个提供她安全的男人。她用手臂围住他的背,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心跳声。
圣提雅各感到自己的衬衫变得湿湿热热的。她又哭了。
“哦,天啊!”他呻吟道。“璐茜亚,请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抱着我。”
“我是抱着你呀!可是——”
“抱着我,紧紧的。”
他照办了。“璐茜亚,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
他强有力的拥抱令她满足地叹口气。“你——你知道吗?我无法生孩子。”
他皱起眉头,努力消化这项令人意外的消息。“不,”他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从未告诉过我。”
“我喜欢小孩。我爱小孩,可是我永远也无法拥有一个小孩。”
当她开始将她的身躯蜷缩成一个球时,他帮助她,并调整自已的身躯,让她紧密地偎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