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进去了。"她喘息地说道,"这儿变冷了。"然后,她站了起来,挪开了脚步。
他仍然站在她的身旁,"艾瑞西娅!"
但是她已经慌忙地沿着走廊大步离开了,向灯火。音乐和人群大步走去。
纳桑慢慢地跟随其后,当他到达门阶时,艾瑞西娅正和山姆在交谈,然而他没有加人谈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艾瑞西娅支支吾吾地说着刚才的话题,她的眼眸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大而黝黑,山姆奇怪地转身看看她在注意谁,但是纳桑已经走进了房间,离开了他们。
"怎么了?"山姆奇怪地问艾瑞西娅。
"哦,没什么。只是——音乐声太大了,我一时忘了该说什么。"艾瑞西娅坚决不再去想纳桑,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山姆身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而纳桑只是看着她,他的目光有那么一会儿令艾瑞西娅感觉到自己像是某种将要被猎杀的小动物,而杀手是一个隐秘的难消仇恨的天敌。
午夜过后,艾瑞西娅看到纳桑向她走来,脊背不争气地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僵直起来,她努力强迫自己勇敢地面对他的目光。
"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以你的时间为准。"
"好吧。"他点点头就走开了。一小时后,他再次来到她身边建议他们该离开了。这时,很多人已经相继离去,音乐声也调低了,怕吵到邻居。
"好吧。"她说,"我和潘多拉还要向其它朋友们道晚安。"这期间她不停地拟定又否决了几个计划以避免纳桑载她回家,可是没有适当的借口,毕竟只是短短的一会,不会有事发生的,她向自己发誓。
确实没有事情发生,纳桑载她回家,送她到家门口并道晚安,根本就没有再碰她。她上床之前,告诉自己那种陡然而生的空虚的陌生感觉绝对不是失望。
次日清晨,她醒得出奇的早,即便是昨晚闹得很晚,她发现自己的精神相当振奋。吃过土司和橙汁作为早餐后,她驱车去了潘多拉家,帮助阿潘和其它人打扫聚会之后乱糟糟的房间。
"纳桑似乎玩得很快乐,"潘多拉说。潘多拉负责洗盘子,艾瑞西娅则一只一只擦干。"对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真的适应能力很强,不是吗?——他似乎属于那种在离开家的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自我的人。"
"你为他著述了,是吗?"艾瑞西娅率直地问道。
"着迷?"潘多拉笑了。"当然。哦,不,你这个傻瓜,不是你说的那种。因为其一,很明显他对我感兴趣并不是出于我是个女人——他从来不用看着你的那种目光来看我;另外,我认为我和山姆之间逐渐认真起来,这些日子我们甚至考虑到要把这种关系稳定下来。"
是的,当潘多拉说道,他从来不像看着你那般看我,艾瑞西娅心中缠绕着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她刻意忽略了顿生的情感,说道,"你是否考虑结婚了?"还只是一年之前,潘多拉还死命反对这种社会惯例,虽然勉强承认了对于一些人来说结婚似乎意味着甜蜜的束缚。
"嗯哼,正在考虑当中,"潘多拉承认,"我的婚姻将会体现一种平等的伙伴关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人的附属品。"
"我很高兴。我想山姆很适合你。家里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们还没有明确的安排。艾瑞西亚……"
"嗯?"
"我知道你和艾达曾经非常幸福……至少,我们其它人都这么认为……"
"是的,我们很幸福。"
"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达不想你和其它人再度拥有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艾瑞西娅轻声说道:"问题是艾达占据了我全部身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潘多拉咬着嘴唇,"我明白了。但是总有一天……"
"或许吧,"艾瑞西娅赞同,"总有一天。"
几天后,艾瑞西娅在街上巧遇纳桑,两人一块吃了午饭。艾瑞西娅糊里糊涂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随他一同走进附近的小餐厅;也不记得怎样接受了他的邀请,一切仿佛着了魔一般。之后她回到办公室时却感到全身像被注满了活力,一切是那样美好。这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晚上她接到纳桑的电话,纳桑问她这个星期天是否愿意和他一块去参加一个小型城市画展试演,她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
"谁的画展?"她问。
名字没什么印象。他告诉她画家本没什么名气,但最近正在崛起,他想她或许会喜欢那个女人的作品吧。
"我都不知道现在艺术界的情况,失去接触好久了,自从……"她说。
"是的,我知道,"纳桑平静地说道:"我四点来接你,好吗?画展可能六点结束,不过人们也许会逗留到七点。不管怎样,我们在晚餐时间之前得看完画展。"
太好了,她告诉他,她十分期待。
电话线那端出现一阵沉默,然后纳桑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谢谢,艾瑞西娅,我也一样期待着。"
艾瑞西娅的确非常喜欢那位女画家的作品,也喜欢和纳桑这种知识渊博的人一边看画一边交换彼此的看法。吉尔·西蒙兹作为评论家也在那儿,艾瑞西娅把他介绍给纳桑,然后笑意盈盈地享受般地看着他听闻纳桑某些精辟的见解时努力隐藏着万分惊讶的神情。
吉尔离开后,纳桑转身对她说道:"好吧,告诉我什么笑话这么好笑?"
艾瑞西娅并不认为他已经洞悉了她心里快乐的小秘密,但她终于大声笑了出来,她告诉他哈泽德商业大厦开幕那天,吉尔对他"有限"的艺术知识尖酸的讽刺。
"无耻的家伙。"纳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猜你当时打心底里赞同。"
"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呢,"她说道:"对于他那'有趣'的观点我可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哦,不过后来你那篇报道倒是补上了,不是吗?"纳桑平静地说道。
"你是罪有应得!"
"是的,是的,我同意。"他向她缴械投降,防卫似地抱臂在胸前,"看完了吗?"
"哦,是的,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这可不是我的意愿。我想我们得先吃晚餐吧。你不知道吗?"
"你说过吗?"
"我想至少暗示过吧。"
"好吧,不过既不去薛莱顿酒店也不去瑞金特。"
他点点头,"既不去薛莱顿酒店也不去瑞金特。"他保证道。
纳桑带着艾瑞西妞去了城市中心的一家小而环境幽静的餐厅,那里服务热情周到,菜的味道也很棒。用餐时,他们随意聊着艺术、电影和一些书籍。"你自己曾画过画吗?"她问纳桑。
"现在没有了,自从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画过。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分。你呢?"
她摇摇头,"我的英艾念得很棒,但艺术和数学都不行,我猜你在数学方面是天才。"
"当然是。不过我的英艾成绩总是很狼狈地刚刚够及格。你在语言方面的才能远胜于我。"
纳桑是个温艾有礼的人,他的声音像大海般平静深沉,给她的酒杯添酒的手臂也是平稳的,她想知道是不是餐桌上那两支小蜡烛忽闪忽闪地在恶作剧,怎么她无时无刻都觉得纳桑注视着她的眼里有着超乎平静的激情。
"来点咖啡吗?"纳桑最后问道。
她本可以在家里请他喝杯咖啡,但是警觉心顿起,"谢谢,来一点儿吧。"她说道。他俩在小餐馆又呆了二十分钟,便起身离去。
纳桑把车停在艾瑞西娅的家门前,下车陪她走在门前的小径上,他从她手中接过钥匙帮她打开家门,当她正准备进屋里打开灯时,纳桑握住她的手臂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即便是他温暖的唇温柔地轻刷过她的,竟释放了她积蓄在内心里的所有热情。
"介意吗?"他抬起头看着她,在临街的微弱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沉静。艾瑞西娅默默地站着,感受着他的指尖带给她的热热的温度。
"不。"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像是从远处传来的缥缈的歌声。
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在如此微弱的灯光下,他仍然凝视着她的容颜,他再次缓缓地慢慢地低下头,他的唇寻找着她的,顿时,她的身上泛起轻如鸿毛般的温柔。
艾瑞西娅闭上了双眼,一片浊黑中她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他的唇有力地吸吮着她娇嫩的唇瓣,他强健的手臂将她因得更近更紧,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刚硬的曲线上,她的唇继而被他的分开,吻得更深入吻得更温暖,慢慢的加深,排山倒海而来的暖意,更多更多的满足感,哦,不,似乎永远不会得到满足。
纳桑不舍地抬起头,将她抱人屋里,她听见门在他们身后"眶"的一声关掉了,他们便堕人无边的令人身心悸动的黑暗中。纳桑再度如饥似渴地吻上艾瑞西娅,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柔软的身体揉人他的身体里,而她拱起身体响应着他,这样深的夜这样静的门厅里徒留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相互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