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的两个孩子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麻烦。并且,是他们自己跑到你这儿来。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认为你有能力抚养他们,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驱使他们来这里。”现在轮到她来安慰他了。再一次,除了第一次她和罗伯特所体验到的那些,又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她为人所需要。不过,他真的担心自己为人父的能力。
“也许。”
“告诉你,我将为乔伊建一台计算机作为礼物,给他的房间带来温暖。”
尽管他仍担心即将到来的为父经历,他还是作了第一个友好表示,并非因为凯特的需要。“那这样就可以照料好乔伊了,但是我做些什么能使这大变动对朱迪减少一些刺激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比起你的儿子来,她是个更硬一些的小坚果,不那么容易磕破,但他们俩都很寂寞,需要人照料,她可能喜欢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瞧一瞧他们对我的方式吧。”
“我想他们这样对你是因为可以从你的身上看到他们自己。我的孩子很聪明,并且不得不学会了如何在这个浑沌世界中生存下去。他们懂得去伪存真。”
“我喜欢他们。虽然他们还只是小家伙。”
他抿嘴轻声笑道:“所以我注意到了。在飞机上让那个抓着他俩的男人坐下并闭住嘴巴,这对一个女隐土而言已是相当大胆的举动了。如果他再不闭嘴的话你甚至做好准备去封住他的嘴。”
凯特的眼中依稀可见当时的怒气:“愚蠢的东西。他想怎样?完全沉默。况且,你的两个孩子几乎不比他背上的婴孩更吵。他只是想找个靶子,他以为挑我们的孩子的刺儿自己就可以逃脱了。”
罗伯特紧紧抱了她一下,想知道她自己是否意识到她已宣称这对双胞胎是她自己的孩子。“下来,老虎。”
“我讨厌陈词滥调。”
“我不在乎,凯特兰德·弗克丝,我爱——呃,非常喜欢你的一切,”罗伯特低吟着,轻轻诅咒着不听话的舌头。他虽然已经尽快咽下了冲口而出的话,但还是露了一些出来。
凯特也搂着他,笑着冲他说:“我也喜欢你,罗伯特·桑顿。现在,我们可以去工作了吧?”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你看起来很愉快,老板。”玛丽坐在罗伯特的桌前对他说道。
罗伯特从他正在批阅的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是的。”
“我猜你喜欢凯特兰德·弗克丝。”
罗伯特不易被察觉地笑了:“你可以这么说。我把她带回来了。”
“我听说了,整个大楼都闹哄哄地传播着这条消息。看来一定是老桑顿的魅力帮了大忙。我想我失望了。”
罗伯特的快乐很快消失了。他忘记了对自己的吸引力预期在凯特身上产生效果的狂妄自信。“并不是那样的,”他警告道,“我得承认我有意试过,但我从未得到机会。”
玛丽将头歪到一边,审视着他,知道自己说对了。罗伯特确是不同从前了。越是生活得像普通人越是能理解别人。他的月光并未少一丁点尖锐、紧张,声音中也不少一点儿命令的成分,但是有了一种他过去所缺少的那种感觉。
“别盯着我看了,仿佛我长了十四个脑袋。”他命令道,“凯特·弗克丝做的事,不会有假的,永远也不会有。”
玛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感到震惊:“我不相信。你爱上她了。”
他显出不同意的样子:“我不曾爱上什么。你使我说话像个刚成熟的十几岁的孩子。”
玛丽失声笑了,当他怒视她时,她又企图掩饰住笑:“我忍不住了。我原不认为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天。”
罗伯特站起身,在桌后踱来踱去:“别再这么傻乎乎的了。我已经结过两次婚了。”
“不对。你只是合法地拴在两个掏金者身上罢了,那和结婚不一样。”
他停下来:“我警告你。我从未和凯特谈到结婚。我绝不会谈这事,”他这样决定道,喘口气后又加了一句:“至少不会这么早。”他并不想给玛丽听到,但她还是听到了。
“我不相信。恐怕你是在碰运气。”
“我如果继续说你不相信,我发誓你的生活恐怕会遇到麻烦。”罗伯特又坐下来,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狠狠地盯着玛丽。“如果你敢向凯特暗示一个字,你可算帮了我一个忙,我将立刻解雇你,让你为了找新工作头脑发晕。”
玛丽的表情立刻变了,尊敬和困惑代替了幽默。说她怕他的威胁倒不如说她怕他担忧。
“怎么了,罗伯特?”她轻声问道。“我能帮你么?”
罗伯特捋了捋头发,后悔说了过激的话。不过他也不想道歉:“我怀疑,问题在于我必须和凯特一起出去工作。”
“是因为那对双胞胎的问题吗?”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乔伊已经玩上了电脑,她谈论计算机,看上去,这是乔伊喜爱的。甚至我都不知道孩子喜欢计算机,但凯特几乎立刻发现了这一点。”
“那并不是你的错。露茜总是使他们远离你。我发誓,她搬到加利福尼亚只是为了让他们无法接近你。乔伊对她怎么看?”
“开始的几个小时里有一次或两次小磨擦,然后凯特败回她的工作间。我想乔伊从未让任何人向她表明他受了伤害,凯特这样做了,乔伊很在乎。但凯特几乎要道歉时她又克制住了。这样乔伊就投降了。在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她认真对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且并不喜欢他与自己针锋相对。当凯特终于使自己变得可接近时,乔伊又企图不理睬她。”他耸耸肩,表示不可理喻。
“我奇怪你竟能把凯特从她的山上搬下来。我原先认为这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
“我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议价。”
“细节可不关我的事。”
他露齿一笑表示赞同。“对。”罗伯特拿起一堆信中最上面的一封想集中精力,“我们工作吧。凯特告诉我,她只需要将上午用在计算机上。我想与她同时结束工作。我们要去逛商店。”
玛丽扬起眉毛,但没说什么。罗伯特自从经过了两个勤俭节约的妻子的纠缠,讨厌逛商店就像许多猫讨厌水一样。她奇怪凯特施了什么魔法。
“是啊,该走动走动了。我也一样,今天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做。”她说着。拿走了她的笔记本。她的日程中的一项便是查出凯特在这楼里的时间。她有一个无懈可击的道理,她确信,毕竟,她们在田纳西相处得很好,她欢迎凯特来好莱坞只是她尽自己的职责。
凯特沉思着盯着计算机终端。罗伯特对他这套系统有些夸大其词。虽然它在工作着,至少今天,它不能算是高效的。考虑到他要在世界范围内推广,她很惊奇他的人竟陷入编程的沼泽。
“我还能为您提供什么,弗克丝女士?”
凯特向四周瞥了一眼,冲琳达笑了。琳达是个热情的年轻女人,是罗伯特派给她做向导和总指挥的。“没什么了,你已帮了我大忙。”
琳达也笑了笑:“这是我的荣幸。我正在大学里学计算机,观察你工作也是在受教育。”她,犹豫着,环视着小屋。靠后边墙附近,两个在终端上工作的人正全神贯注于他们的程序。“我在一本杂志上读过关于你的介绍。我甚至学过你的一些设计方法,的确很辉煌。”
凯特有些不安地在座位里扭了扭身子。充满敬畏的希望是她已远离的那种生活的一方面。对付他们的崇拜和热情,总是使她觉得是一种欺骗。离去的需求是那么强烈,礼貌和善良的必要性简直是一种负担。罗伯特走进屋子,未被屋里的任何人看见。他停下来倾听琳达的赞誉之辞。他选中了她是因为他指望她的年轻以及她对凯特的世界的了解,这样能使凯特在办公室里少一些痛苦的感觉。他忘记了凯特对奉承她的工作的人的那种感觉。当他前去解救她时,凯特说话了:“我不知什么叫做辉煌。计算机是一种逻辑性的东西,我不明白你能将富有逻辑性的输入序列称作‘辉煌’。那是属于世界上的艺术家的东西。”
琳达的表情由热忱变得尴尬:“但你是一个艺术家。在你的工作中有一种节奏感,如同看一幅复杂的画,你越是了解得多它就会变得简单。”她注视着凯特,“难道你不知道这一点吗?”
“艺术家对他们自己的天才很少能有明确的概念。”罗伯特说道,插入她们的对话。他弯下腰亲吻了凯特,他知道这动作会使她猝不及防,完全忘了琳达而转过来对付他。当他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明亮,像是在宣布将来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