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凯特正想把他挡在外面。他的沉默和缺席是她所希望的。而他只提供一项,违背了另一项。
凯特能感觉到罗伯特在看她。她努力不去注意他。人,特别是男性,最讨厌被冷落。凯特本该知道对罗伯特来说是不一样的,但她依然决定这样做。几秒钟已变成了几分钟,而罗伯特依然呆在她的椅子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终于,凯特不能再忍受这种沉默。她急步转身,破旧的睡袍因急转身而在腿部张开,让罗伯特瞥见了她象牙色的皮肤和修长的大腿。
“到纽约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出去买些睡衣。你甚至用不着进商店,但你不会再穿那件怪物了。”他说道,注视着凯特苗条的身躯。
“你用不着给我买什么衣服。”凯特回敬道,她的思维被罗伯特出乎意料的评论挠乱了。
“你显然还没照过镜子。”
凯特沉下了脸,“它是不时髦,”她有些恼怒地承认道,“但还不至于那么糟。”
“亲爱的,那该死的玩意儿在这样少的光线下已近乎透明了。如果你昨晚没有在房间里关掉灯的话,你已给我儿子上了一堂人体解剖课了。”
由于被罗伯特的话所惊吓,凯特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看自己。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睡袍变成了一件淡粉色的薄膜,她看上去近乎裸体,而对此她却无可奈何。房间里没有一样可以用来遮盖的东西。
罗伯特站了起来。凯特抬眼看着,他脱下了衬衫,并朝她走来。
“别再过来,”凯特说,绝望地朝后退着。
他盯着她,接着愤怒替代了他原来快乐的目光。“你以为我脱衣服是为了跟你做爱?”他停了一下,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肯定乱了套,但我没有占女人便宜的习惯,我不需要耍阴谋。”他将衬衫披上她的肩膀,猛地拉紧,将她的胳膊一只一只塞进衣袖。“你不能穿那样的袍子在大厅里走。尽管我喜欢这个样子,但那样会让你在孩子们面前感到尴尬,而我儿子还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加速他的成熟,”他粗暴地说,“该死,女人。难道过去没有人对你正派过吗?”
凯特垂下睫毛挡住眼睛。她并没有想伤害他。“有一段时间曾有过一次。”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而可怕的是她确实毫无防卫能力。罗伯特几乎希望他能把她留在山谷的安全地带。他伸出手,抚摩着她的头发,用一种温柔的语调命令道:“看着我。”
她抬起了头。
罗伯特温柔地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们的麻烦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们俩谁都没有料想到对方。我这方面做得并不比你好。而事情就这样在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令我们难以忘怀。但这些时刻是脱离现实的,我们需要停下来,需要有些呼吸空间。”当他说话时,他的手指仍在继续梳理着凯特的头发。
凯特屈身顺应这种爱抚:“我希望我曾有勇气那样说。”
“那么你同意了。”
“是的,”当罗伯特移得更近时,凯特轻触着他的胸膛说,“离开这里让我感到紧张。我不想走,但我一定得走。”她观察他的脸色,希望他明白。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看到你不会后悔对我的信任的。”他庄重地保证道。一丝痛苦在凯特脸上闪过。罗伯特注意到了这一点,“怎么啦?告诉我。”当她还在犹豫时,他加重语气道。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会相信你。但我确实知道我想相信你。”她焦虑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得更近。
如果罗伯特只听她所说的话,他会感到心灵受到伤害。但她对触摸他的需要,朝他的移近则更能说明问题。他更信赖这一方面:“这是个好的开端。”
第十章
“我的意思是,罗伯特,你别再给我买衣服了。”凯特双手扶腰,满脸嗔怒,站在客厅的中央,衣服撒了一床。“我成天呆在你家里,真是烦透了。别为我花钱了,我不穷。”
罗伯特懒洋洋地坐回他的椅子,任凯特发脾气。飞往纽约的飞机颠簸得很厉害,那两个孩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他终于见识了,忍受着恶劣的天气和飞机上众所周知的拥挤,凯特是如何对付这对双胞胎,对付当时的混乱以及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坏脾气的旅客。在这越发紧张和不易的过程中,凯特以她的勇气和耐力独自解决了所有难题。她也曾试图掩饰她的不适,但他看出来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来不及想过什么好办法,能使她的情绪缓和一些,所以他就故意激她,使她那永不枯竭的能量得以宣泄出来。
“你没在听我说。”
他点点头:“不,我在听。你不让我给你买衣服,你不想呆在这里了,还有,你不穷。”
“我从没说过我不想呆在这儿。”
“你确实也呆在这里。”
“你说话声音大得就像乔伊。”
他笑道:“心肝儿,你说起话来像只发怒的大黄蜂。好啦,理智点儿吧。”
“我一向很理智。”
他的目光示意她在说谎。
她瞪着眼,然后开始寻找这种气氛下的幽默感:“这间屋子很漂亮。”
罗伯特瞥了一眼周围的陈设,并不喜欢,但也不想这么告诉她。装修工的工作是上乘的。褚红色、乳黄色以及猎装绿等色彩温暖而舒适。中央公园的景色是这个城市中最美的。但他不希望她呆在客厅。他希望她呆在主人的卧室里。他的Jacuzzi恰是为她准备的,而他的床上如果躺着他们两个人的话,那再也合适不过了。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间屋子的摆设。”他站起身,走向她,“关于你的衣服……”
“不,罗伯特。”
现在她平静下来了。他便开始以他在董事会议桌前培养出来的所有机智为自己辩护:“是的,我罗伯特,在这个城市里众人皆知。而你呢,就未必。除非你想自己去逛商店,否则最好让我订货,让人把东西送到这儿来。”
“我也许精力充沛,但还不至于那么充沛。你可以帮我给商店打电话。”
“我可以,但不愿意。”
“你骗人。”
“仅仅有那么一点儿。”
“谁去挑选?”
“我。”
她摇摇头,开始享受这场意志拔河比赛的乐趣:“不行。”
“我们俩。”
“不行。”
他将她揽在臂弯里。“老练圆滑变得可憎,柔情蜜意要更好。”他想,“女人,你真是为使我发狂而生。你总是抓住使事情最快结束的东西,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你很美,也很敏锐。你选择的衣服将说明这一点。你不再是20岁的小姑娘了,也不再那么易受伤害。你有自己的‘利爪’,并有足够的勇气使用它们,不必躲藏。”
她触摸着他的脸,很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他的眼神令她无法抗拒,而她也不想躲开。她想留下来,向他也向自己展示她确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女人。“好吧,我们一起去商店里挑衣服,但要由我来付钱。那是我的最后的要求。”
罗伯特深深地亲吻着她,传递着他的快感。只要凯特高兴,他并不在乎谁付钱。
凯特凑上她的唇,咬住他的,亲吻着。他的身体完美地适合于她的。他的臂膀强劲又不乏温柔。她可以倚着他,没有软弱,只是更加强健。他抬起头,她捋平搭在他前额的一缕发丝。“你使我感到如此快乐。”她沙哑着嗓子说。
“你给予我的快感更多。”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瞥到床上,“你想使我们俩都更加愉快吗?”
她笑着推开他:“不可能。我是来这里工作的,而你现在要给你的前妻打个电话。”提到露茜,罗伯特脸上的快乐便被悄悄抹了去:“我不希望她用那对双胞胎来攻击我。可是从过去发生的事情来判断,她会这样做的。”
“也许不会。考虑到她的丈夫是如此反对她的监护以及她自己的健康问题,也许她会认为摆脱他们要好些。”她皱着眉说。
“也许吧。虽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他们。我不敢肯定我的生活会对他们更好。没有妻子,除了一个管家一无所有,生活在一个对孩子的成长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城市的中心。”他说着,看上去他没注意看她,实际上却是在仔细观察着她。
“你可以搬走。”
“像你一样?搬进山里往?”
“纽约州确有不少这样的小山。你也不会是第一个工作在混凝土和丛林中,生活在绿茵里的神智清醒的人。”
他用手指捋了捋头发,深深地叹道,“我喜欢你说这话的方式。主意不错,只是一付诸实践起来很可怕,我对小孩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