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他弯著腰拚命跟她鞠躬道歉。
她看他满头大汗的紧张模样,再转身看店内满满的人,心知他该没骗她才对,於是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算了,同坐就同坐,你快点把一些好酒好菜都拿出来。」说完,她拉开椅子便坐在宋泠对面。
宋泠无缘无故被骂臭男人,心中有些不悦,但刚才见她掏出珍珠的包袱内还有大把金银首饰,更别说有一块明显的金条露了出来,看得他心里不禁为她大摇其头,也替她捏一把冷汗。她一身贵气的打扮,一副不耐旅途香汗淋漓的可怜模样,看来是富贵之家的大小姐,可是身旁却有没半个家丁跟著,一出手便胡乱乱给颗大珍珠,难道跟他一样,是个逃家的姑娘?
想到这麽个大小姐说他是臭男人,他就又好笑又无奈。
宋泠决定不与她一般见识,低下头吃著刚上桌还冒著热气的羊肉汤饼。
那女子见他满脸讪笑的模样,便指著他鼻头问道:「喂,你笑什么?」
「啊?」宋泠心知她存心找碴,故意抬起头来左看右看,才正眼看她,没好气的问道:「你问我吗?」
「这张桌子就你和我两个人,我不是问你是问谁?」
她纠紧秀眉,自有一番风韵,但可惜她那骄蛮的样子惹人不悦。宋泠见她那模样,於是冷冷的回道:「我想到好笑的事便笑,应该不干你什么事吧?」
说完,他不再理她,继续低头吃东西。
凭著这张俊脸,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子对他不是和颜悦色的,甚至百般讨好,但这女子居然无视於他的俊脸,还说不想跟他坐同一桌吃饭,这教他的自尊往哪里摆?他不理会她已经算是对她很客气了。
「你……」听他这样的回话,她的脸瞬间一垮,噘起樱桃小嘴,「哼!我最讨厌的就是好色的男人,为什么看到漂亮的女人就贼眉贼眼,口水流满地还不敢承认?真是大淫棍!」说著,她以挑衅的眼光看著他。
「你……」被她这么说,宋泠简直要气炸了。
见他俊美的脸气得铁青,她不禁得意地嫣然一笑。
这名提著满袋珠宝的女子正是柳云裳。
从家里逃出来後,她藉著父亲这匹契丹好马的脚力,没费多少工夫便来到郑州城。她原想直接冲到奶妈家去,但见到街上这么多好玩的事物,她不禁心动,决定先好好玩几天再说。
在家里,父亲不让她任意出门,所以她活动的地方只有寺庙和布庄,最多也只是到亲戚家里走动。所以这次出门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如果不玩个够本,她才不回家呢。
扫兴的是她一到郑州城就碰上这个讨厌的男人,她柳云裳活了十八年,有谁敢在她面前用这样大胆的目光看她?就算他真的是她这辈子看过最英俊的男人又怎么样?反正淫棍就是淫棍。
「你说我是淫棍?」宋泠越是生气,却是笑得越俊美。「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淫棍是什么意思?」
凭著他一张俊脸,在京里的时候只要他随便注视哪个姑娘,谁不是脸红羞赧,高兴得半死,希望能跟他讲上一句话?谁知一到郑州城,他居然被叫淫棍,真是天差地远的待遇!
「当然知道!」柳云裳见了他那炫惑人的笑容,不禁有些心神一恍,但她还是嘟著嘴道:「你刚才看我的眼光就是淫棍的眼光,还说没有!」说著她抬起下巴,杏眼圆睁的看著他。
宋泠见她嘟著小嘴,两颊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只觉有气无处可发,他也不想惹是生非,最後决定咽下这口气,低头快快将食物吞进肚子里,打算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煞星。
孔夫子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还真是说对了!
柳云裳见他低头不理会她,认为他是心虚默认她的话,於是得意地笑道:「早点承认不就没事了?」
「你……」被她一挑衅,宋泠忍不住大力放下筷子冷笑道:「这位姑娘,你觉得你长得很美是吗?所以很讨厌男人看你?」
「没错。」柳云裳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宋泠含笑又道:「我长得这么俊,你刚才也看了我好几眼,我要怎么办?是不是也叫你一声女淫棍?」说完,他哈哈大笑。
「你……」
柳云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气恼得想骂他几句,突然,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穿著红衣,看来灵秀娇美的姑娘来到两人面前。
「喂,淫棍,她看起来是找你的。」柳云裳不认识她,便这么对宋泠道。
还这么叫他!宋泠不高兴的瞪她一眼,然後开口向红衣女子问道:「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即使不悦,但从不对女人发脾气的他还是很有礼貌的对她微笑。
红衣姑娘摇摇头,朝柳云裳道:「我不是找你,我是来找她的。」说著,她对柳云裳微微一笑。
「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什么?」柳云裳奇怪地睁著大眼看著她。
「我听说外面那匹马是你的,你能把它卖给我吗?我愿意出高一点的价钱。」她说著便要掏出钱来。
「不行,我那匹马不能卖。」柳云裳连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
那匹白玉璁是父亲从契丹买来的天价马儿,平常很受父亲宠爱,这次要不是她偷偷将它骑出来,父亲平常还不太愿意让她骑。这次她逃婚已经不知让父亲多生气,要是到时她没将马儿骑回家那还得了,当然她死也不会将它卖了。
见她不接受这笔交易,红衣姑娘纠紧了眉,正要再开口说话,冷不防,一名高头大马的魁梧汉子街了进来,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在柳云裳面前,然後对红衣姑娘道:「妹妹,你跟她罗唆什么?这样不就买下这匹马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拉著红衣姑娘转身便走。
见这两人居然要强买她的马,宋泠心里明白她应该一进城便被人给盯上了。受了她满肚子气没处发,他自然乐得见她被人欺负,所以一句话也没说,想看她受点教训。
柳云裳将那锭银子拿起,道:「拿回你的钱,我的马不卖就是不卖!就是要卖,你也买不起!」说著她将银子往那大汉掷去。
那锭银子恰好打中他的头,发出一声巨响,饭馆里的人见到这情况,纷纷笑得东倒西歪。
大汉见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头上还隆起个大包,他露出狰狞的表情,转身走向柳云裳道:「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吗?我们天龙镖局看上的东西,有谁敢说个『不』字?」
「什么天龙镖局地蛇镖局,我根本听都没听过,你还得意洋洋的那么大声,不觉得很好笑吗?」柳云裳见大汉逼近,仍不知死活的站起来手汊著腰跟他对骂。
「你找死!」被她这么一说,大汉更觉得面子挂不住,一伸手便要向她抓去。
宋泠原想冷眼旁观,最好让她被好好教训一番,但见对方欺负一个赤手空拳的姑娘,一时之间,他心中的正义感油然涌上。
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宋泠忽地迅速抓起放在一旁的长剑站起来,将那大汉的手臂轻轻格开,指著他的鼻头,道:「这位老兄,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欺负人了吗?」
红衣姑娘见宋泠露出这一手,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她马上心虚的摇了摇大汉的手臂,低声道:「哥哥,人家不卖马就算了,不要勉强人家了。」
虽然也有些忌惮,但大汉却拉不下这个脸,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挺了挺胸膛,硬是道:「老子非要她的马不可,怎么样?」
见他一点都不讲道理,宋泠再也忍不住道:「你这样不是强取豪夺吗?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你说老子是强盗?哼!老子就是要她的马,你少管闲事!」气不过,大汉大叫一声便扑向他。
宋泠知道再不出手便要吃亏,忙抽出剑向那漠子刺去。
四周的人纷纷站到一旁去,免得受池鱼之殃。
宋泠从小就对习武很感兴趣,而做水运这一行最怕遇上的除了天灾便是强盗,因此宋家的水手们多少都会武艺,宋泠从小耳濡目染,而且父亲对武师十分敬重,因此他有这机会专心地学了些功夫。他学武功主要是作为防身之用,在京里,人们忌讳他宋家的财力,没人敢跟他挑衅,只是没想到一到郑州城,这些功夫便派上用场。
壮汉原以为宋泠长得斯文俊秀,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身边那把剑只是充充样子,谁知他真会功夫,眼见剑尖逼近身前,他才狼狈的要拔起腰间的钢鞭,谁知才一眨眼的工夫,长剑已经把他的头发削下一大片,成了半个秃头。
「哈哈哈……」饭馆里的人们见他那狼狈样,纷纷笑得东倒西歪。
「哥哥,别再丢人现眼了,快走啦!」
一旁的红衣少女见宋冷的功夫显然比自己哥哥三脚猫的功夫厉害,为免再多生事端,硬是将面红耳赤的大汉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