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了身子,他手腕一抖,收回软剑,恢复成腰带扣在腰间。
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湿衣裳紧贴着身子,曲线毕露;他亦是全身湿透,长发紧贴在脸上,不停的滴水。
她一边拨开覆在额上的湿发,一边道:「谢谢。」
话才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掉舌头。她为什幺要向他道谢?是他害她的耶!她的眼中有一丝气恼。
「不客气。」他毫无愧色地接受她的道谢,带着欣赏的眼光在她身上游移,嘴边噙着一抹微笑。「现在我们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欠我的还多着呢!」谁跟他扯平啦!
「我说的扯平,是指你偷窥我洗澡的事。难不成你已经忘了?」他靠着柱子,状似惬意。
「我哪有偷窥你!我是不小心看到的,谁教你--呃,表哥……」她硬生生地咽下话尾,侧头看着满脸讶异的皇甫靖。
「小妍,你也不必急在一时吧!成婚之后,你夜夜都能看个过瘾。」
「我都说我是不小心了,你还这样说。」她不悦地往前走,「我要回去了!」
「傻丫头,你现在这副模样能见人吗?」皇甫靖笑着把她拉回来,「全身湿淋淋的,会着凉喔。」
「哼!」项洛妍甩头不理他。
「放手!」慕容残沉下脸,左手劈向皇甫靖,右手趁他格挡之际拉回项洛妍。
他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
皇甫靖飘然退了一步,淡淡一笑,「慕容庄主,好功夫!」看样子慕容旭早发现他一直在观察,才故意带着表妹落水。
慕容残哼了一声,横抱起项洛妍,纵身往离别亭外跳--「啊!你怎幺又要跳水了?」项洛妍抓紧了他的衣襟。
岂知他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滑掠数丈,身法如鬼魅一般飘忽,转瞬间已到达岸边,拐入一条小路,就此无影无踪。
「哇,真厉害!」皇甫靖咋舌道。「如果真的要动手,我一定三两下就被制伏了。」他转头看向亦是惊异不已的孟昕,「我们被慕容庄主弃之不顾了。」他也不过握了下表妹的小手,就招来这幺激烈的反应,真是莫名其妙。
「有些人占有欲强,妍小姐恰好选到这样的人。」
「是啊,还真是巧,找到这样的怪人。」皇甫靖看了两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转身走出离别亭。「去找丁总管吧,地契的事总要有个结果。」他顿了下,又略有抱怨地道:「早知道就别过来了,当个旁观者至少不会莫名所以地被迁怒。」
「我只是从旁建议。」孟昕将他的小抱怨推回去。
「下属还是要沉默寡言,又能有中肯意见的比较好。」
「下人又不只我一个,今天空闲在山庄里的不乏二少爷理想中的部属。」
「姊姊大概舍不得把她的心腹爱将借给我用,我只好拣你这个剩下的。」皇甫靖挖苦回去,顿了下又道:「孟昕,你认为我的疑虑还要保留吗?」
他可以感觉到慕容旭有意无意地在混淆视听,好让他的怀疑找不到证据,弄不清他和表妹两人之间到底是真是假。
「就看二少爷的直觉。」孟昕答得很滑溜。
「一点也不中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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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废园,进了房,慕容残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项洛妍扔到床上。
「真粗鲁。」项洛妍摸摸撞到床板的后脑勺,不满地嘟囔着。他抱她到他房里做什幺?该不会又想对她动手动脚吧。
只见慕容残从衣柜里拿出一青一黑两套衣衫,将青色的那套扔给她。
「换上。」他面无表情地道。
「我穿原来的就行了。」若是换上他的衣衫,她的清白就毁了。
他双眉一挑,更不多话,手腕一抖,腰间软剑如游龙逼向她--他想杀了她?!见墨黑软剑直逼面前,她闪避不及,只好闭起眼等死。一阵破空之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正想着自己怎幺好端端地没事,她睁开眼,立时尖叫一声:「我的衣服!」
她身上的湿衣服已成为碎布,慢慢地从身上滑落。
他冷哼一声:「换不换随你。」说完,他丝毫不避讳她的眼光,就地更衣。
她倔强地道:「不换!我要等表哥来找我。」
他的表情登时转冷,沉声道:「他若见到你衣不蔽体的模样,我就挖了他的双眼;若是碰到你赤裸的肌肤,我就砍了他的双手!」
她抿着唇,不发一语地将青衣换上。她当然不希望家人受到伤害。
孰料,她换上了衣服,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他冷冷地道:「你很关心他?」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表哥是她的家人,她不该关心吗?
闻言,他大步跨到床边,捉着她的右手,用力地将她拉起,让她半跪在床上与他平视。
「我不许你关心他!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许染指,你也不能分心在其它人身上!」他要的是完全的拥有。
「我想分心在谁身上是我的事,你能控制得了吗?」她抬起下巴,不驯地睨着他。「你不过是把我当玩具、当游戏,我为什幺要对你真心真意?!」
啪!
他愤怒地打了她一耳光,令她跌坐在床上。
她红了眼眶,捂着红肿的左颊,愤怒地瞪着他:「我长这幺大,第一次被人这幺羞辱!」
「羞辱?真正的羞辱你根本没见过!」他的眼中充满暴戾之气,双眉紧拧着,表情森冷。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什幺叫做真正的羞辱;真正的羞辱是--好痛!
胸口传来的刺痛感教他的神色更冷了。
他狰狞可怖的表情和眼神让她背脊窜起一阵寒意,她害怕地退往床角。
见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悲凄,侧转身子面对窗口,伸手抚上碧绿的右眼。
他总是得到别人的恐惧和厌恶,谁让他是恶鬼、是罗剎呢?他从来不屑在意旁人的恐惧和厌恶,甚至以此为乐,但这次她畏惧的眼光却令他有一丝难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似乎伤到他了。可能吗?她不解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
「秀,为什幺你要死?如果你没死……」他下意识地低喃。
想到惨死的妹妹,他的心痛不由得加剧。他一直以为只有两个人的眼光会令他在意,一个是秀,另外一个就是那笑起来和妹妹一模一样的女孩。如今项洛妍的眼光竟能影响他,这代表什幺?
他似乎在说些什幺。注意到慕容残的不寻常,她侧耳倾听,却只听到开头的字。
秀?是人的名字吗?
正想着,慕容残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起来,我们该走了。」
项洛妍没问出心中的疑惑,她知道他是不会回答的。
依言下了床,还没走到门口,项洛妍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慕容残扶住被他点了穴道的项洛妍,打横抱起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论先前的感觉代表什幺,他只清楚的知道一点,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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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怎幺……」见慕容残抱着身着男装,不知是昏迷或睡着的项洛妍进了暗春堂,皇甫靖讶然地站了起来。
慕容残淡淡地道:「她太累,所以睡着了。」
皇甫靖扯动了下嘴角:「就算是累得睡着了,也不必劳烦慕容庄主帮小妍换衣服。她这个样子,只要踏出山庄大门一步,清誉就毁了。」他虽不悦,却没打算动手将表妹抢过来,因为她那未来夫婿的眼神充满占有意味。
慕容残淡淡地道:「衣服是她自己换的。」
「就当她是心甘情愿换的好了。小妍这样子也没办法骑马,请庄主送她一程。」皇甫靖见到她脸上未消的红肿,顿时又皱起眉。这个男人居然动手打她?!
慕容残傲然昂首:「我原本就有此意。」吩咐仆人准备马车后,他连一声「请」也不说,径自跨出厅门。
「原来我这幺讨人厌呀!」皇甫靖无谓地笑了笑,和孟昕一起离开了暗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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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瞧,是慕容山庄的马车耶!」
「真的假的?我瞧瞧……真的耶!」
「啊,坐在车夫旁边的是慕容山庄的总管,我认得他。」
「这幺说,车里坐的应该就是慕容庄主喽?」
「肯定是。」
「你看你看,那不是皇甫公子吗?他怎幺和慕容山庄的人在一起?」
「是啊,真奇怪。」
众人的窃窃私语清楚地传入慕容残耳中,他得意地露出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行经城中最热闹的大街时,他出手解开了项洛妍的穴道。
她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发现自己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劈头便道:「放开我!」
慕容残不理她的不悦,「现在的情况,即使我放开你,你也无法离开。」
「我在长安街上?」她听到了喧闹声,也注意到自己正坐在马车里。
「你何不自己瞧瞧。」他突然拉开遮阳的窗幔。
她瞇起眼看着窗外的街景,随即接触到路人好奇玩味的注视,心中一惊。可恶的慕容残!他分明就是要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