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慢,那本书又要被人借走了……”她不但没有缓下脚步,反而跑了起来。
“放心好了,就算没有那本书,你也稳毕业的啦!”王永贞干脆停下脚步,反正只要叶彤借得到,她也就能看到啦!用不着跟着她冲进冲出的。
自从那天哭过以后,叶彤真的就此死了心,把全副精神都放在课业上。叶彤的实力本来就很好,成绩始终维持在系上前十名;如今受了刺激,仿佛要藉着书本忘却不愉快似的,整天整夜的看书、作报告,活像在自我虐待。看在王永贞眼里,其实很替她心疼,但是回头一想,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没有空伤心。
“我不去了,我去帮你买便当吧!”叶彤用功到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省下来,害得王永贞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
“谢啦!”
虽然刻意不去想,但天天撕去的日历却好像殷勤地帮她计算着,已经第二十三天……她硬逼着自己回到正常的轨道,她应该过的就是这种简单而规律的生活,烟火般绚烂的感情,本来就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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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踩过草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叶彤总是在图书馆关门前一刻才会匆匆收拾离开。
夜晚的校园安静得像座无人之城,隐藏在矮丛里的灯,放射着昏黄的光亮。
“小彤——”
叶彤猛然打住急促的脚步,这声音……“小彤……”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背后,她如惊弓之鸟般倏地转身,是邵恺,居然是他!“小彤——”邵恺热切地呼唤,身体向前,却意外地发现她眼中明显的防御。“怎么啦?”这使他当场板起脸,不悦地问。
叶彤眼中的警戒更深,她绝对、绝对不会再沉沦了。
更令邵恺气愤的是,当他想向前拉住她的手时,叶彤居然鄙夷地避开,她眼中没有他期盼中的热情也就算了,如今这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到底算什么?“你在生气?”恼怒于她冰冷态度的邵恺此时口气也已经很不好。
刚从火车站下车的他,租处也没回的就急忙来到这里。到叶彤租处扑了个空,知道她去了图书馆,索性留在老地方等,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副面孔、这种态度。如同被泼了盆冷水般,他再也热情不起来。
地震后的灾区,因为连续十几天的大雨,卫生条件本来就不好的地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疫情;老师受命临时组成一个医疗团队,他跟阿宽两人同时被征调支援,由于行程紧急,根本来不及通知叶彤,山区里面通讯又中断,所以才会二十多天没有给她任何消息,这期间他的焦急绝对不亚于她。
本来他想要解释的,但是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就算强要解释,她也会习惯性的怀疑,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唇舌呢?看着他明显憔悴的面容,叶彤几度想冲口问他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是吞了回去,就让一切结束吧,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免不了猜疑,而那种感觉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她要的是愈平淡愈好,像邵恺这种完美的男人,不是她能拥有的……越想神情就越冷漠,越冷漠邵恺就越愤怒。
藏在老树上的蝉儿仿佛刻意要打破沉默似的,叫得十分猖狂。
叶彤提脚后退,踩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声响,尖锐地敲在邵恺心上。
“就这么走了?什么也不说是吗?”
能说什么呢?她眼光无奈地下垂。
“很好!”他的这句话是自齿缝间迸出来的,像是拂过手边的沁凉晚风般冰冷,“那就这样吧!”
先转身离去的居然是邵恺,而他的背影看去是这样的决绝,叶彤的心不断揪紧,眼泪像是不属于她似的,拼命往外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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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都下着绵绵小雨,而邵恺的脸色也跟天气一样始终阴晴不定。
这天又是个跟报告奋战的深夜,老师并没有因为他们去山区做了二十几天义工,就停止对他们的荼毒,人要救,研究报告还是要做。
李廷宽拎着7—ELEVEN的绿色袋子,晃到邵恺面前。
“喝吧!”
邵恺瞄了一眼,奇怪着今天怎么是啤酒而不是咖啡呢?啤酒一向是特殊的时候喝的——特别快乐时,如报告安全过关;特别伤心时,如哪一科被当之类的,然而最近并没有类似这样的事件啊!
“喝吧!庆祝你终于失恋了。”
这话说得很怪,邵恺不动声色,李廷宽却已经咕噜咕噜地猛灌起来。
“敢问这位仁兄,您是几时风闻我失恋的呢?”
李廷宽舔了舔嘴边的泡沫,两手夸张地各分两边,“你跟那个叶彤不是这样了吗?”
“是这样,不过是我甩了她。”
“那好,就庆祝你始终没有失恋吧!”他又开始灌起啤酒。
邵恺打开瓶盖,一口气喝掉半瓶,脸上不无愁绪。
“好,酒也喝了,人说酒后吐真言,你有什么要吐的吗?我充当免费的垃圾桶,不过只有今天。”
邵恺一脸不屑,是他甩了叶彤的,是他先不爱她的,他还是处于优胜地位,优胜的人有什么苦处要倾吐的呢?“也罢。既然阁下认为自己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倒有几句箴言奉送给阁下。”
邵恺皱起眉,阿宽一定是最近金庸武侠剧看太多了。“有屁请快放!”
“这女孩子啊……生气的程度刚好跟她爱你的程度成正比,如果你忽然失踪二十多天,而她居然一点都不感到生气的话,这表示什么?表示她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你。所以,你是希望叶彤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女孩子体谅男孩子的程度也跟她爱那个男孩子的程度成正比,所以你认为我会希望她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李廷宽耸耸肩,“有点脾气的女孩子是可爱的。”
“太有脾气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可爱。”
“可是阁下,您有没有想过,以前有哪一个女孩子敢对阁下您这样呢?都是爱之唯恐不及,可阁下对这样的女孩却一点也看不上眼,这是为什么?所以说,恕我大胆猜测,阁下您喜欢的应该是有点脾气的女孩子才对。”
“这位大侠您说对了!以前没有女孩子敢对我这样,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唉唉……那么这位英雄,您只好像那位独孤求败先生一样,走遍天下寻不到一位可以打败自己的人,最后只好找一个山洞,孤独地度过凄凉的后半生。太失败的英雄跟太成功的英雄结局都是凄惨的,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在世界的顶端未必是一件好事。
小弟我言尽于此,庆祝的酒我已经请你喝过,至于是庆祝你跟叶彤分手还是复合,那就看你自己!”
邵恺没有回答,继续喝完他剩下的啤酒。
当他喝完啤酒,正想走出研究室时,李廷宽的声音传来——
“听说中文系有一位长相跟你不相上下的帅哥,正在对叶彤发动猛烈的追求攻势,一天一封情书,外加自己作词、作曲还作诗,魔羯座的人最喜欢这种既传统又浪漫的爱情……”
砰的一声,李廷宽听见啤酒罐重重敲在桌子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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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下午,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脸来,射出微弱的光线。大学部里经过几天的洗涤,到处鲜绿欲滴。
坐在木椅上的叶彤,穿着纯白衬衫、深蓝牛仔裤,那头直长发的一边塞入耳后,一边任其自然低垂,雪白的肌肤在穿过树荫的光线掩映下,更显明亮娇艳。
她专心地翻着手上的书,她总是书不离手。
王永贞则兴致勃勃地看着刚刚收集来的传单,那是为了庆祝毕业所举办的各式各样活动。
“音乐会、舞会、电影欣赏……我统统都要去。”
“先担心你能不能通过毕业考,再来思考你要参加哪一种吧!”
“唉!”王永贞垂下肩,“也对,像我这种人,是最没资格说要参加什么的。”她将传单收进包包里,跟着拿出一本书,无心地翻着。
可她的目光全不在书本上,而是在四处飘着。突然她眼睛一亮,那个正缓缓朝她们走来的不就是中文系的帅哥吗?“小彤……”她以手肘顶顶叶彤,“他又来了,你看。”
不会吧!她已经没有地方放那些他送的诗词歌曲。
“你好,叶同学。”念中文系的就是不一样,连招呼都打得那么典雅。
“你好。”叶彤老是记不住他的名字,只好含糊地微笑。
“这给你,请你一定要来。”递邀请函的姿势也是超优雅的。
还好!不是诗词,是中文系举办的晚会。
“我想请你当我的舞伴,可以吗?”
“嗯……”叶彤收下那张邀请卡,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我的女朋友不能做你的舞伴。”邵恺不知自何时来到她们身后,一把夺走叶彤手上的邀请卡,将它塞还给原主人,并且环住她的肩,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我们系上也有举办舞会,我的女朋友必须陪伴我,所以你请回吧!”